第二十一章 拨开迷雾(2/2)
法师匆匆忙忙离去,淳于蓟送完法师归来,见班超屋门紧闭,众将都焦急地站在屋外。胡焰见淳于蓟回来,便忧心忡忡地小声问道,“以司马用兵习惯,定然要先取鹫巢,再图西城。军侯,龟兹人善战,吾以三十骑击据坚固要塞之敌三百骑,断断不可啊。相反,吾使团只需隐秘进入西城,便有权氏人马可用,吾亦有韩苑人马可相助之……”
“韩苑?韩苑究竟有多少人马,汝何不对司马直言?”淳于蓟不解地看着胡焰,刚才胡焰提到韩苑时他就想问。
“噢,抱歉军侯……”在檐下灯笼暗淡的光影中,胡焰脸上的尴尬之色还是历历在目,他不好说自己与肖初月说了不算,只好抱拳躬身解释道,“韩苑便是吾与初月的窝,吾女人吴英、初月女人锦娘乃于阗国商贾、牧主,虽为女流,却有江湖名号吴太公、锦太公,是沙海南道商道扛鼎之人,其麾下有昆仑屯二百镖师可用之!”
“扛鼎之人?”这话对淳于蓟和田虑等三位领军军侯听来,既震惊又惊喜不已。尤其是淳于蓟,听来更有振聋发聩之感!
淳于蓟是个独行墨侠,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可流浪戈壁沙漠的蒙榆、胡焰却不是无根浮萍,名为牧主暗为匪,是有大家业、大身家的沙匪。蒙榆、周令是鄯善国最大的高利贷主,而胡焰、肖初月麾下竟然有商队二十余,这让他一惊不小,不能不对这四匪刮目相看。
倒是蒙榆听到胡焰言语中似有夸耀之嫌,便不悦地斥责道,“当年与吾争得你死吾活,于阗国从不让吾染指。今日竟然令汉使团进退不得,还敢夸耀,汝和肖初月颜面何存?”
胡焰被噎得无言以对,肖初月赶紧辩道,“军侯,呼衍獗重兵防守于阗,不能记在吾与胡大哥头上。当初在鄯善国,周令还不是连释比圃军情都查不着?”
“宵小之徒,吾日汝妹,汝皮痒耶……”
“淫秃勿狂,吾便皮痒了汝能怎的?”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这可是周令的死穴,现在被人揭了短处,瞬间便要爆发。肖初月是神偷圣手,诡计多端,走的是灵巧路线,一对一单打独斗不是周令对手。但二匪明暗相争、较劲,其实每一次真正吃亏的总是周令。现在,当着淳于蓟的面,周令只能发发空狠到底未敢动手。
“啪”地一声,淳于蓟用扇子狠狠赶跑讨厌的蚊子,也是震慑一下正在较劲的两个沙匪。他叹息一声道,“吾与班司马相识二十载,相知十余年,即便在疏榆谷迎战呼衍王大军前的那个晚上,司马神色亦十分轻松。于阗迷局,呼衍獗重兵环伺,一步走错或将万劫不复……唉,众将且先去睡罢,吾在此守着可也!”
淳于蓟将众将赶进各自室内,自己便坐在院中的石墩上悄悄陪着。不一会儿,胡焰、蒙榆便又推门走了出来,汉使团面临生死抉择,作为汉使团的几个核心人物,他们如何能睡得着?周令、肖初月、华涂、田虑、梁宝麟又一一走出,三位军侯是领军的,淳于蓟只得再一次将他们五人与班秉、班驺一起赶回室内就寝。
现在班超的室外就剩下淳于蓟、胡焰、蒙榆三人,他们都手拿一把由麦秸编织而成的大扇子,不时拍打着令人讨厌的蚊子,默默地思考着出击的方向。
与二匪不同,此时的淳于蓟却浮想联翩,心里却尽是悔恨!
年少轻狂,当年他随阿母从东夷远嫁雒阳宋府后,雒阳大贾宋温视其如已出,见其精于击剑,便曾对其寄予厚望,于是专门带着他到班府跪请,求大儒班彪收其为徒习五经六艺。可跟师父班彪习《春秋》仅十余天,他便因擅自去酒肆击剑为乐受到班彪严惩。那天少年淳于蓟先被班彪罚跪于院中烤太阳,后被召回室内听课,就在此时他犯了一个令他终生蒙羞、也令他终生后悔的“大错”!
这“大错”不是别的,而是他当着尊师、满堂儒门弟子,不合时宜地放了一个响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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