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理难容(1/2)
纪蒿闻马神仙言,急得流泪,悲忿、痛苦、无奈地摇了摇头。
帐外传来鞭笞之声和丘庶阵阵的惨叫声,原来三名鄯善国的辎重卒,到底因嘴馋中了招,马神仙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救过来。丘庶未能节制好这些辎重卒,华涂暴怒,正在亲自惩罚他!
班超恨恨地道,“呼衍獗、焉渑这是设的连环毒计,使团生还纯属侥幸!哼,彼既要玩狠的、阴的,吾奉陪便是!俘虏先勿杀,明日或有大用!告诉华涂,勿要处罚丘庶了,与彼无关!”又看了一眼纪蒿,对马神仙道,“如何才能找到解药?”
马神仙道,“大使,需找到喂药者,知所喂何药,吾方能配制解药!”
“大使……吾想起来了。”胡焰猛拍了一下脑袋忽然道,“早年曾闻于阗医者说过,言西域南道各国有哑药,此药长在南山(注:即昆仑山)之巅,人闻之则哑。吾只是……听闻,未尝见过,不知真假!”
“真的?”马神仙闻言却高兴得疲劳顿消,腾地从地上跳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吾懂也,懂也。天已将明,吾现即去南山……”
班超却摆手道,“不需去昆仑,便按陈灰之言办。陈灰、马神仙带人围住寺院,勿使走脱一人。一会天明时,吾料纪槫必来请罪,试图蒙混过关。汝等抓获说花法师,允施重刑,甚至剐杀,务要找到哑药,再求解药!”
淳于蓟咬牙冷冷地道,“搜遍全城,就是拆了寺院,挖地三尺,亦要找到法师!”
众人按令各回帐内暂歇,此时天已快亮了。班超与淳于蓟一齐至胡女帐内,只见众女昏迷中脸被烧得彤红,一个个昏迷中大张着嘴剧烈喘息着,口中发出如野兽被勒住嗓子时的痛苦哮鸣声,让人心碎,不忍卒睹。纪蒿指挥刑卒们用湿巾一一覆其额上,不停地换。见班超和淳于蓟进来,纪蒿恳求道,“司马,将军,人全都昏迷、高烧,愈发重了,怕挺不过晌午……大使切不可等天明,会悔之晚也!”
看着如花一般娇嫩的胡女们被害得如此凄惨,班超心里痛苦异常,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可胡女的话又让他心里颤动了一下,这胡女还真是和冯菟一个调调,给个杆子便上架,这会便颐指气使开了。虽然听着不悦,但心里却很是安逸,嘴上则安慰道,“汝放心,晌前必找来解药……”
纪蒿对班超的话还是不放心,或许也是逼急了,此时也只有汉大使能救她的姊妹们。她盯着班超的眼睛,嘴里幽幽地一字一句地抱怨道,“汉使团不来,吾众姊妹未必会受害。找不到解药,吾必与众姊妹同死,绝不偷生……”
班超和淳于蓟闻言都愣了一下,淳于蓟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班超,班超则有百嘴难辩之感。这胡姬也太厉害了,自侍有恩于汉使团,刚才在帐内自己刹那间又有点失态,她已经把自己的心理看得一清二楚,似乎吃定了自己,这让他心里隐隐生恼。哼,汝以为吾班超还是青涩少年时?就是冯菟亦不能裹挟于吾,一面之缘,况乎汝耶?!
明知纪蒿在用心机试图左右他,心里也咬着牙发着狠,可手上却鬼使神差一般,拍拍她的肩头安慰了一下,嘴里温言叮嘱道,“一会酋长与长老必来请罪,吾会斩杀长老。为将长老手下一网打尽,酋长或需先受点委屈,汝不得露面!”
淳于蓟震惊、不解地看着班超。司马并非好色之徒,这是怎么了?纪蒿是有大功,可司马这动作分明只应对班嫂邓尧、冯菟等亲近的人才能做得出……他悟到了什么,心里烦恼,想想几个时辰前因不小心便被这妖女摆了一道,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到班超的中军大帐内,坐于案后手扶脑袋欲小盹一下。纪蒿竟然也走了起来,这胡女或许也累坏了,不客气地坐到一张案后,趴在案上打起了盹。
天一会便亮了,班超、淳于蓟被帐外吵吵嚷嚷声惊起,或许是不放心自己姊妹,胡女早已没了影儿。不一会儿,酋长纪栾绑了自己,赤着上身背着一捆带着刺的沙枣枝跪在班超的大帐前。班驺和班秉狗日的好威风,来来回回地走几圈,便抽他几鞭子,发泄着心里的愤怒。纪栾不敢叫喊,身上道道血红的鞭痕触目惊心。纪栾的身后,是几名长老,再后面陆陆续续来的部民,黑压压的,跪了约有数百人。
浓重的血腥味和阴森的杀气弥漫着晨曦笼罩着的丛林,看着营地不远处的沙漠上一地匈奴人、于阗人和战马尸体,地面沙土已经被鲜血染红,无数乌鸦正在嘎嘎乱叫着争食尸肉……这一幕明白无误地告诉众人,夜间这场大战、杀戮是何等的血腥、惨烈,部民们无不魂飞魄散,他们战战兢兢地跪着,头都不敢抬,静待汉使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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