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免为二蛊笑谁能作双鸟囚(1/1)
待朗怀走后,流光即刻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桌上地面上的血迹擦净,拿床单裹住一并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这间房里能换钱的各类珍贵摆件。 “哥,我们一会儿从窗户下去,你可千万别出声。” “为什么要走窗户,为什么不能出声,我们又不做贼。” “这是一个游戏,哥哥能不能陪我玩?” 流光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稷清,无声的引诱着,稷清看着流光眼里一汪秋水,不自禁的点头。 流光到桌边,留了张字条,大意是说她不相信朗怀会放她走,于是先行出城了,等到了安全地带会安排人护送稷清回来的。 流光留下纸条,打扫好房间,背上包袱,拉着稷清到了窗边。 考虑到稷清不会武功,流光将床帐上的纱扯下来,系在他俩手腕上,防止稷清一会儿不敢跳。 流光将被子扔到地面垫着,先他一步跳下去,在下面接着他。 轻薄的白纱连在他们二人的手腕上,在月光映衬下仿佛一根玉线。 流光跳下来后,二人楼上楼下,被一根纱绳紧紧牵系住。 流光伸出手示意稷清跳下来,稷清非常抗拒,摇头不肯。 这个变故早被流光计算在内,她转动手腕,使手腕又多缠上几层纱,接着握住纱带,用力一扯。 稷清原本侧坐在窗台边,用手撑着身子。流光的突然发力让他支撑身子的手突然被拉扯下去,一时难以保持平衡,整个人倒栽下来。 流光施展轻功,迎上去扶正他的身子,替他卸掉一部分下坠的力。 稷清的手八爪鱼似的缠上了流光的腰,一直到他安稳站定都不敢放开。 “好了,没事了,松手跟我走。” 稷清乖乖的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依旧环住流光的腰。 流光很不适应这种近距离的肢体接触。 稷清的手很冰,在腰间存在感极强,让流光怎么动都不自在。 她暗自嘀咕,这人醉酒之后和清醒的时候性格差距也太大了。 一只猛虎突然变成猫还可以理解。一条毒蛇也能变成猫就是诡异了。 流光带着身边的傲娇猫猫,没有选择出城,而是又找了间偏僻客栈投宿。 解药眼看就能问出来了,她决定再耗几天,问完就走。 小二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亲密姿态,试探性地问,“这位客官是要几间房?” “一间,麻烦来个僻静点的。”流光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小二引着流光与稷清上楼。 “二楼把角的位置,绝对僻静,就是这间。有事儿您叫我。” “等等。”流光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小二。 “如果有人向您打听一对很特别的夫妻,麻烦您不要透露我们的行踪。我和郎君是私奔出来的,不想被人找到。” 小二点头表示理解,这年头干客栈的什么奇葩怪事都能遇到,私奔出来的还算常见。 稷清被醉意熏红的脸还未褪色,他偏头问她,“我们不是兄妹吗?” 流光一把捂住他的嘴,笑着打圆场道,“这两个身份不冲突。” 看着面前小二逐渐变得不理解的神情。流光不再多言,扭头进了房间,拴上门。 小二:我收回自己刚刚浅薄的话。兄妹私奔!好大的热闹!怪不得还要特别叮嘱! 流光进房后向稷清解释。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刚刚是我瞎编的。” 稷清眨巴着桃花眼似懂非懂的点头。 “可是咱们俩不能既是兄妹又是夫妻啊。这有辱斯文”稷清犹犹豫豫的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子时天的解蛊方法你还记得吗?” 流光迫切的开口,现在时间过去太久。她怕一会儿稷清酒醒就不好套话了。 “子时天的解蛊方法我不能说。” “你妹妹也不能说?咱们可是一家人。”流光循循善诱外加道德绑架。 “妹妹终究会嫁人,那时候就会和我离心离德了。” “你要是告诉我解蛊方法,我明天就削发为尼一辈子不嫁人。”流光眼也不眨的脱口而出。 “那也不行!我妹妹必须嫁人!” “好好好,你要是告诉我解蛊方法,我明天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那更不行!嫁了人,你就和我离心离德了!” 眼见谈话又进入死胡同,流光无奈之下二换身份。 “刚刚我说错了,其实我是你夫人。” “妹妹,这这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你夫人,你能把解药配方告诉我吗?” “那更不行了。我不相信任何蓄意接近我的女人。” “好吧,其实是妹妹我自己身中子时天,需要哥哥帮我解开。” “你中了谁的子时天?” “一个位高权重之人。” “我帮你把他绑过来逼他解开。”稷清说着便要起身拿剑。 流光急忙将人拦下,“哥哥别冲动,你的意思是解蛊需要下蛊之人配合吗?” “自然。” “不然即便是你也没办法解开。” “那我不能说。” 总是不能说不能说的,流光感觉八成就是了。 解蛊需要下蛊之人配合。可是沈怀信怎么可能配合自己呢? “你指的是意念上的配合还是肢体上的配合?” “意念配合,实在不成只有肢体也行。他若是不配合我可以用剑逼他就范。” “他若是誓死不从呢?” “这世界上就没有誓死不从的人。” “那你呢?你会誓死不从吗?” “当然不会。” “那你告诉我解蛊之法。” “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难道哥哥不说你就会杀了哥哥?杀了哥哥全天下就真的没人能解你的蛊了。”最后一句,虽像威胁,可是稷清的语调软的不得了。 “我不会伤害哥哥的。我只是不明白一个人如何调动意念配合解蛊。”流光感觉她这辈子的耐心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流光和稷清此时正面对面坐在床沿边。 任凭流光眼神如何迫切如何充满诚意,稷清还是一副懵懵懂懂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凑过来,环住流光的胳膊,乌发散乱的脑袋枕上流光肩膀。 “我困了,我想睡觉。” 说完这句之后,稷清就合上了眼,任流光如何推如何叫也不醒。 流光把他的脑袋扒拉到床上,用绳子捆住他手脚。独自坐到窗边望月失神。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说出那个解蛊之法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法子还要下蛊之人心甘情愿? 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那张字条能否骗过朗怀。明日一大早还要去买些药材调配软骨散,不然等稷清醒后怕是会闹翻天。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压在流光心头,搅得流光心乱如麻,流光捏捏眉心无奈摇头。 自己这算不算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她对着烛火苦笑一声。随后吹熄烛火,自己打了个地铺就睡下了。 第二日,流光早早的去买药买饭。回来便看到侧躺在床上不断挣扎的稷清流露出冷到灼人的目光。 她无视稷清的目光,扯下稷清嘴里塞着的绸布。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会让你为自己昨天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付出什么代价?你要认我当干妹妹然后把解蛊之法告诉我?”流光笑的讥讽。 稷清听流光还敢提昨晚,一双梅花眼中狠戾之气更沉,“我告诉狗都不会告诉你。” “你省省吧。白天放这么多狠话,晚上一坛烧刀子灌进去,还不是得原形毕露。” 稷清不再言语,眼中聚起冷翳,像是在独自酝酿什么。 流光坐到他面前将刚刚调配好的软骨散喂他吃了进去。 “回敬你的。这药会让你浑身无力,除了说话,其他什么都办不了。” “你还真记仇。”祁夜稷清瞥她一眼,冷淡开口。 流光拍拍他的头发,像拍小狗。 “我就这么两个优点,一个是睚眦必报,一个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快你就都能见识到了。”她笑眯眯的说。 稷清也挤出一抹笑,桃花眼重又绽出昳丽光彩,“巧了,什么时候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优点。” “那可能我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流光浅笑盈盈,后退几步,从餐盒里取出她买的吃食。 “你们若水的饭菜瞧着比吴国精致。你什么时候说解蛊之法,我什么时候喂你吃饭。” 说完,流光不再管稷清,自顾自的吃起来。 稷清一个人侧卧着,目光盯着地面,不发一言。 如今猎人猎物身份倒转。他不会把自己视为猎物,说些或者做些求饶的事情让流光满意。 吃完饭,流光又调制了点药粉倒在稷清左手手背上的伤口处,防止稷清伤口感染。 稷清很要面子。明明是在忍痛,偏要装成不耐的样子皱眉。 上完药,流光叫来小二又去取了一坛烧刀子给稷清灌下去。 这次稷清比昨日更加抗拒,不过碍于软骨散的作用,他的抗拒并没有什么效果,不一会又醉了过去。 流光仿照昨夜,从不要紧的问题开始问。 “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呀?” 稷清晃了晃脑袋,一双乌沉的眼睛懵然看着流光,“你是妹妹?” “对呀,我是!” 流光心里暗暗叫好,稷清醉酒之后的记忆居然还能保存这么好。这也算天赋异禀的一种吧。 “不对。你说你是我妹妹,可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祁夜雪。”流光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反正真名是不可能说的。 “祁夜雪,祁夜稷清,真好听。” “那哥哥,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咱们昨天说的解蛊方法” “急什么?我先替你把把脉。”祁夜稷清摆出一副蛊术大家的款来,示意流光伸手。 流光还是很相信他的医术的,配合的伸出手。 祁夜的指尖抚上流光手腕,凉丝丝的。 他微微使力,闭眸静听。 流光不敢打扰他,只维持着坐姿不动。 片刻后,祁夜睁眼。 “怎么?号出什么来了吗?是子时天吗?” “是子时喜脉。” 流光腾的一下站起来 “祁夜稷清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别激动阿雪,你先和我说孩子是谁的。” “哪有什么孩子!没有孩子!你号错了!” “别激动别激动。”祁夜拉着流光的衣袖让她重新坐回床上,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流光抖落他放到自己肩上的手,“你现在到底清不清醒,你不会在耍我吧。” 刚刚拉流光衣袖的时候,稷清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上使不上劲的无力感。 “阿雪你说谁在耍你?我怎么感觉身体使不上劲啊。” “没事,这是正常现象,你昨天太累了。” “是这样的吗?不过你别着急,我号腕脉一向是不太准的,等我换颈脉试试。” 流光扶着稷清坐起来,拉着他的手搭上自己侧颈。 稷清闭眼,用心感受,越感受越不自觉的皱眉,像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问题。 “还真是子时天。你怎么会被种上这样的蛊。” “我倒霉呗,这个蛊要怎么解?” “将你们俩的手腕割开,伤口对在一处,子蛊会顺着血液的方向爬到母蛊身边。” “然后呢?听着好像不需要他心甘情愿配合啊。” “解蛊之法简单,难的是之后。子蛊会顺着血液流进蛊主身体与母蛊汇合。你知道子蛊是雄蛊母蛊是雌蛊两只虫可以是夫妻关系吧。” “你的意思是?” “没错,二蛊会在蛊主体内交配产卵,蛊主彻底沦为养蛊容器。你说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势必会殊死反抗。” “除了这法子还有别的法子吗?” “没了,仅此一条。” 流光不可能让沈怀信沦为什么养蛊容器。他好歹救过自己。 这条路也堵死了。难道这蛊真的无法可解了。 流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不再停留,立刻转身离开。 “等等!”稷清挣脱绳索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 “不许走!”稷清的头埋进流光颈窝,声音闷闷的。 流光的腰被箍住,有些无奈,“你是怎么挣脱绳索跑出来的?你不是身上没劲吗?” “现在又好了,我身上有蛊可以帮我化解药效,百毒不侵。” “你感觉到自己被下药了?” “嗯,这很困难吗?很常见的软骨散。” “很、常、见?”流光一字一句咬牙开口。 稷清无辜的眨眨眼,“就是很常见啊,可能是你不常被下药所以不知道。” 这是我精心调配的!顶配版!软骨散啊! 流光欲怒又无言。“好,你说得对,很常见。我再下去取一坛烧刀子。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流光笑里藏刀对着稷清叮嘱道,说完便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