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班and唐(对就是我懒得起名了)(1/1)

内功能不能阻挡火药呢? 现在身处炼狱般火场的班莒可以有理有据地回答这个问题:可以,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凤毛麟角罢了。 进入浮屠塔前,九谏曾嘱咐过班莒,观沧澜狠辣无比,即便班莒将藏冰室牢牢守住,观沧澜也不会退让分毫,只会用更激进的手段排除自己计划中的妨碍,如果后面形势实在不妙,立刻撤出凌阴里,不要令己方损失过甚。 班莒虽然听在心里,但也认为九谏对他们这些人的保护欲有些过甚,直到那个面色青白的孩子出现在点苍山和杀手堂的弟子们面前。 灵猴双子等从杀手堂出来的人尚有戒心,因为杀手堂的弟子都是从小训练的孤儿,从拿的动匕首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学习杀人。所以他们最清楚,即便是面对八岁的孩子也不能掉以轻心。但点苍山的人弟子却没有见识过太多黑暗,一个弟子蹲下身试图劝说孩子离开,却发现这个孩子的身体冰冷,完全感受不到呼吸。 ——这是一具特殊的活死人。 被唤醒的活尸直接咬上了那名弟子的脸,无论旁人怎么拉都拉不开,哪怕活尸已经被砍成两半,它依旧拖着漆黑的肠子疯狂地啃噬鲜活的血肉,饥渴地寻找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但即便吃下再多的血肉,也无法补回自己早已不存在的生机。 事情发生的太快,恐怖的场景又超出了众人的承受能力,等他们终于成功将活尸枭首后,那个点苍山的弟子已经没了气息,脸上血肉模糊,一点本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听说郡王和七皇子之前遇到的活死人不是这样的,怎么会……”一个弟子面露惧色,他是唐东山和班莒后带来的人,没有经历过平罗山种种事件的锻炼,看到这样耸人听闻的场景怎能不怕? 班莒闻声赶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从各处传来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传入了众人耳中。 很快又有人来报:“火!三堂主,天水镇和相邻镇上好多地方起火了!” “丧心病狂的畜牲!”班莒的脏话脱口而出,他还记得就在两天前,九谏和自己在傍晚的天水镇散步谈心,那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若说有多繁荣倒谈不上,却是一派安和祥宁之象,可现在放眼望去,哀嚎遍地,火光漫天。 一边是楚赦之和未来的皇帝,一边是镇上的所有百姓,该做什么选择? 班莒合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再没有犹豫:“撤出凌阴里,先救镇民!” 有人想到刚才进去的两个人,犹豫道:“可是……” 班莒毫不怀疑,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九谏,他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平罗山上有其他出口,以他们的才智,察觉到不对就会随机应变,死不了。人命关天,没有可是!” 多讽刺啊,他曾是肆意掠夺人命的杀手,如今却说出了“人命关天”这种话,大概知道他过往的人听到都会在心里犯嘀咕吧。 可是,那又如何? 曾经他也一直认为,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过去赎罪,但九谏的一番话却点醒了他。 ——“赎罪?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九谏的那双眼睛好像总是能看到人心里的想法:“不对,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听到这话的班莒不由愣住,“赎罪”,这是最能让他人接受的说法,从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差距犹如天壤,哪怕是亲密如唐东山,一开始也很难分的清班莒心中的那丝不愿为外人道的别扭,九谏连这个都看得出来吗? “你做这些,只是因为你想做罢了。阿莒,我可以这么叫你么?”那时,九谏修长温润的手指碰上了班莒的脸颊:“你是在漆黑中绽放的花朵,无数鲜血的浇灌才使你摆脱了凋零的宿命。没有人教过你什么是对错,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你依旧心向光明,就已经足够难得。不必用\\u0027赎罪\\u0027来蒙蔽自己,因为对于不愿理解你的人,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肯定,既然如此,何必在乎他人目光,无愧本心便是。” “夫君子直道而行,知必屈辱而不避也。故行不敢苟合,言不为苟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班莒茫然地摇头,他虽然不是绝望的文盲,但他年纪轻轻就能在葛兆鹏的打压下爬到三堂主的位置上,也的确是没什么时间读书的。 “君子按正直之道行事,知道一定会受到屈辱也不回避。因此行为不会对世俗迎合附会,言论不会屈从附和以取容于世,班莒,即便你永远也无法做到功过相抵,只这一颗尽力向善的心,便足以为人所称道了。”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班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想到了自己下意识的傻气反应——“不是阿莒吗?” 所以,心中再没有任何疑虑,班莒带头冲入火场,曾经杀人如麻的手亦可救人于水火,活着的真正意义,就从此刻开始。 “诸君退避!”“诸君退避!”—— 忙乱中,新的马蹄声踏入了天水镇。 “知府?”本以为是敌袭的班莒放下手中的武器:“你怎么来了?” 陈项肇抱拳一礼,简洁道:“抚民治难,本就是知府之责。” 调度也需要时间,他之所以晚到,便是因为平罗山之难波及到的不止是一个天水镇,沿路各个村镇都需要安抚,最重要的便是宣城内部的安定——宣城到底是周围城防最周全,粮食储备最丰厚的城市,也是这几日收容的所有受难群众的避难处。 一盆盆水泼向烟雾缭绕的房屋,陈项肇能够调集的所有衙役都投入了救灾工程中,救火一事,除非是有大神通的人,否则普通衙役和江湖人也没太大差别。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只有几栋最早被火药摧残的客栈还在着火,班莒听到一个尖锐的哭声—— “兕儿!我的孩子还在上面!”是悦来客栈的老板娘,她被炸断了一条腿,哭得却不是自己:“救救她!来个人救救她吧!” 班莒循声望去,悦来客栈共有三层,最下面一层已经被活死人携带的炸药炸的七零八落,上面两层摇摇欲坠,火势又旺,这种情况下,万一冲进去,哪怕是武林人士也未必能出的来,更何况火势如此大,就算有孩子在里面也多半已经……用自己的命去拼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孩子,实在不太值。 班莒怔怔地看着哭喊不止的老板娘,眼眶微湿,轻声呢喃:“为什么有人爱子如命,有人却能够毫不犹豫地将孩子遗弃呢?” “如果我那未曾谋面的母亲有你一半慈爱……就好了。” 说罢,不顾点苍山弟子的阻止,他头也不回地用“影曲”之术飞身上楼,果然,一个襁褓包裹的婴儿正在低低哭泣——浓烟呛得她嗓子都哑了,只能发出微弱的哀泣,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再晚一步,恐怕就真没救了。 班莒松了口气,抱着孩子打算尽快离开,谁知,几段梁柱已经烧至极限,直直砸在了班莒的四周,生生断了他的退路! “该死。”班莒暗骂一句,环顾四周,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只要越过两个断梁,就可以从窗口跳出去,没有犹豫的时间,一旦房体彻底倾斜,自己和这个婴儿就再也出不去了。 老板娘的哭声在班莒跳上去的那一刻就止住了,她隐隐约约看到了班莒的身影,突然痛都忘了痛:“那几个房间……” 陈项肇听出她话中的犹疑之色,直觉不对劲:“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老板娘忍痛道:“昨日,有个男人租下了三层的所有客房,每间客房里都放了一个黑箱子,要我每天都进去将箱子用油摸得亮亮的……火烧起来之前,我就是在给那些箱子上油,那里面会不会有古怪?” 悦来客栈开了祖辈三代,她从儿时就跟着父母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要求奇怪的不是没有,可是要上油的箱子和现在的大火联系在一起,止不住让人多想。 陈项肇面色大变,嘴巴快过脑子:“班大侠,快跳!” 可惜,在他彻底想通之前,爆炸声再次从楼顶传来! 箱子的外壳被火势烧尽,露出里面的东西——满满的火药! 来不及了!班莒瞳孔猛地散开,自欺欺人地将婴儿紧紧搂到胸口,形成一个十足的保护姿势。 “飞天欺火,斡运东灵,上相仙师,瑞光克聚凝,罡风剪水,变化瑶英,威光正纪,天地肃清,真王敷化,神变玉经。急急如律令!” 瞬间,漫天雪花飘飘,班莒感觉时空好像静止了一下,预估的滚烫没有落在身上,周围出现了令人舒爽的寒气,和那个婴儿一样,他被笼罩在一个安全的怀抱中。 “掌门!”“唐掌门!”…… 班莒猛地睁开双眼,眼泪先声音一步落下:“东山?” 唐东山咳出一口血,纵有真气护体,如此近距离地体验满满几大箱的火药威力,他到底不是真的“神仙”,后背渐渐有血渍渗出:“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