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少年将军篇:人间忽晚山河已冬20(1/1)
这位殿下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一起,如星子般深邃的眼眸冷戾一闪而过,心中十分的不痛快,他这竟然被人当成了寻欢作乐的地方。 但他也深知,此时还不宜暴露自己,便开口道:“让他进来吧,看过之后就把人打发出去。” 舒羿锦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缊阁,缊阁里面的山水布局处处精致低调,颇为讲究,绝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能布置得起的。 “这位公子,既然已经看过了,还恳请离开。”老伯已经开口赶人了。 “小老儿只是做一些小本生意的,就靠祖上留下了这一点家产,并非什么寻花问柳的地方,今日瞧见公子谈吐不凡,又得知公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小侯爷,并不想招惹太多的是非这才让小侯爷进来亲自查看,还请小侯爷也给个面子,交个朋友。” 舒羿锦眸光四处转了一圈,也知道今日只能如此了,不过也不是没收获,缊阁里面的护卫个个气息浓厚,一看就是练家子,和侯府中的暗卫有的一拼了。 如此可以看出,此地的主人非尊即贵。 他面带惋惜的说:“看来是本公子想错了,还以为藏着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没成想竟然被那些人给骗了,才这般闹了起来。” 说罢,他还的打了一个酒嗝,一看就是喝多了,被人怂恿来的。 这个老伯显然只想赶紧把他赶走,只是敷衍的笑了一下。 其实舒羿锦这个理由也不是没有依据,在宛城当中,缊阁可谓是最神秘的地,当时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故意放出了许多的假消息去,其中就有着大人物在此处金屋藏娇的说法。 近两年来,眼看时机快成熟了,缊阁来往的人也就多了,有时便会叫一些舞女来弹琴跳舞,便有人传言此处有绝色佳人,只有那些身份极为显赫的人才有资格见上一面。 舒羿锦刚转身想走,便瞟见了一个脚步轻盈的姑娘端着盘子,眼神微微一转,露出了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朝着姑娘去。 这行云流水的样,让老伯一下子惊呆了。 眼看着他都要走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回去了,这才发现了常伴在公子身边的惊鸿姑娘,老婆的脸色顿时变了,连忙上前去拦住舒羿锦。 “你放开我,说好的没有美人的,竟敢如此蒙骗我,难道是我的身份不够?”舒羿锦佯装大怒,一张玉啄的脸冷冰冰的看着老伯,眼里隐隐的透露着被人戏耍瞧不起的杀意。 他本就是京城的第一纨绔,平日里被侯府和太后宠的无法无天惯了,就算是皇子公主也敢破口大骂,又岂能忍受别人三番五次的戏耍自己? 老伯此时是真的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这小子死了,不止还在宛城的徐烬欢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京城那边得把宛城掘地三尺报仇不可。 这小子死了是小,带来的后续影响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也会暴露了殿下的存在。 “小侯爷。”老伯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刚寻了个借口,却发现舒羿锦人已经眼巴巴的追着惊鸿姑娘的身后跑了。 舒羿锦将自己好色之徒的形象可谓是演绎的入木三分,一边朝着内院中跑去,一边观察着四周,不过转眼的功夫,那个姑娘的身影就消失了。 拐个廊角,惊鸿姑娘忽的出现在他面前,神色冷冰冰的说:“你是何人,为什么跟着我?” 这位惊鸿姑娘无愧于她的名字,饶是舒羿锦调戏过了那么多的美人,而且本身长的就已经算是倾国倾城,但在看到惊鸿正脸的刹那,也被惊艳到了。 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假装做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礼,完全表现出了我是色鬼,但是我看到了美人我得伪装一下的登徒子精髓。 “在下舒羿锦,见过姑娘。” 惊鸿眉间带着嫌恶,手掌微动,刚刚想动手就看到老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到对方朝自己摇了摇头便打消了杀了这个登徒子的想法。 “小侯爷,这是我女儿。” 老伯看着舒羿锦眼珠子都快粘到惊鸿身上的样子,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敢对这位姑奶奶这般无礼的坟头草都已经长得葱葱郁郁的。 这位姑奶奶可不是一位好相处的主,除了殿下以外,就没瞧见她对谁和颜悦色过。 惊鸿也知道了舒羿锦的身份,麻木着脸转身端着盘子就走,她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弄死这位小侯爷的。 舒羿锦被她刚刚泄露的一点杀意吓得着实够呛,此时也没有再追了上去,而就像一个痴儿一样,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惊鸿的背影消失。 “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美人,就是名冠天下的清阳公主也比不上的。” 舒羿锦说了这么一句,又看着旁边的老伯说:“你女儿和你长得挺不像的。” 老伯:“……” 实在不想理这位小侯爷,只得尴尬的笑了一下,反正这小侯爷的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舒羿锦遥遥的望了一眼内院,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然后笑得一脸虚伪的和老伯聊天,态度十分的热络,和先前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差把我在打你女儿主意的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直到离开缊阁后,舒羿锦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软了,幸好林平安扶了他一把,他才颤颤巍巍的钻进了马车里。 “太吓人了,那姑娘一个眼神撇来我就头皮发麻,小爷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姑娘,还是以往的那些姑娘更得我的心。” 和当初面对长卿时候的压力不同,这位惊鸿姑娘给他的感觉是没有一点温度的,像是一把杀人的刀,寒气森森又血腥残忍。 长卿看着他惨白的面容,知道这位天高地厚的小侯爷确实被吓到了,平日里就一副欺软怕硬的样,今天进了缊阁中只怕更是惊悚,默默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舒羿锦伸手接过后,一饮而尽,才说道:“这个地方确实不简单,和侯府有的一拼,而且我进去的时候瞧见了一些摆设,那些都是皇家专用的,外面的人即便你再有钱也根本就得不到。” “内院我没进去,守得实在太严了,我在外面大致看了一下,光守内院的就有二三十人,而且那些家丁护卫脚步轻盈,一看就是长期习武的。” 舒羿锦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里面的人身份足够尊贵,这般隐藏着,大概是有着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有些心疼起来,本该是那般意气风发偏偏被扯进了这里面,进退不得。 “看来,果然和十几年前沈皇后有关。” 长卿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到哪了,放下帘子后缓缓闭上了眼,开口道:“我眯一会儿,到了以后叫我。” 舒羿锦平复好自己的心绪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静静的看着离自己不算远的少年,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这般光明正大的看着这个人。 少年平日的行事作风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年龄,但这般模样,才让人恍然醒了过来,原来他还这般的年少。 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外边喧闹的声音,舒羿锦只觉得声音骤停,四周忽的宁静下来,静得能够听见少年浅浅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舒羿锦向来不是一个注意力十分专注的人,但是看着少年,却怎么都舍不得离开目光,甚至还在心中默数着少年微微颤抖的眼睫。 “将军小侯爷到了。” “嘘!” 舒羿锦眉眼弯弯,将食指放在了唇边,示意其他人小声点,林平安看了一眼长卿眼底的青色,也知道自家的将军这些日子没睡好,便放轻了手脚。 这一觉长卿睡得实在不怎么安稳,她刻意放空了自己的神识,想要继续寻找自己的记忆,依旧是断断续续的。 只能看到一个白衣少女立于万丈之上,底下是那些虔诚而悲怆芸芸众生,如同信徒一般跪在地上,望着那个少女,少女的身影越来越小,而后的就是那遍地的硝烟与血战,大道崩碎,星辰被打爆,诸天被斩裂。 她又听见有人叹息一声:“宿主,这一次,我不能再陪你了。” 长卿不知道那是谁,她想她应该认识的,她还看到了一些曾经出现过在自己记忆中的面孔,只是,这一次她看清了结局,那些人都死了。 长卿再次醒来时,先是失神了一会,眉间越发的清冷,好似下了一场匆匆而逝的雪,她这才意识到天色已黑,弯月已经跃上了枝头,而舒羿锦就在一旁坐着。 “怎么不叫我?” 舒羿锦:“看你睡得有些沉,就不想叫,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他也是有着私心在的,毕竟能这样光明正大看着这个人的机会并不多,平日里连对视都不敢,唯恐那眼神泄露出了自己某些不为人知的情感。 长卿抬起手轻轻揉了一下有些胀痛的脑袋,这种缺失了记忆的感觉她实在不喜,就像是被人在脑袋上打了一棍,让她有些烦闷。 直到半夜三更,长卿都再也没有了一点睡意,独自来到了院子当中,微微仰起头看着那一轮月,手指轻轻一点,月色好似化为了实质一般,莹莹如玉。 再是一点,漫天的萤火虫便飞了出来,散着点点的光,或许比不上天上那一轮长明不灭的明月,这铺天盖地的,倒是将这院子当中照的有些亮。 长卿轻轻的吹了口气,看着那些萤火虫渐渐的散远,忽的想起了上一次春鹤鸣半夜将自己拽起来的事,想着他睡了一个下午也该休息好了,便朝着春鹤鸣的房间去。 身子靠在了门上,手掌啪啪的敲着门:“春鹤鸣,快起来赏月了。” “别叫了,我已经睡着了。” 春鹤鸣拿被子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奈何门外的声音还没有消停,只能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一脸幽怨的看着长卿。 “我说徐大将军啊,你要是精力实在是太好了,就去练练武功,何必来折腾我这个文弱书生。” 长卿只是依靠在门上:“少废话,我陪你赏月去,你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文弱过。” 春鹤鸣白了她一眼,把门关上之后就和长卿一起来到了外边,望着那盏孤月,幽幽的叹息一声:“徐烬欢啊,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和你学的。” 长卿也笑了起来,春鹤鸣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有时候说话做事挺欠揍的,但人又真的特别讲义气,有时候还会偶尔犯犯病。 这人一个心血来潮,甭管你有没有睡觉,都绝对能把你从床上拽起来,而且还会寻一个借口,表示是他担心你睡不着才陪你的,写的诗也特别有意思,明明两人互怼的时候比较多,偏偏能写出那种好到勾肩搭背的兄弟情来。 “哎,我发现你这人。”春鹤鸣显然被长卿的回答给惊到了,然后一拍大腿笑了起来。 “徐烬欢,你说我们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的,那时候我应该也会杵着拐杖敲响你的门,然后喊你出来喝酒,你嘴巴上虽然不乐意,但也会随着我出来。” “希望以后咱俩的妻子可以像咱俩这般,成为手帕之交,那时候我们俩一起聊着国家大事,她们在一旁笑着聊天,偶尔和我们搭上几句话,然后看见我们俩喝多了,会让我们少喝一点。” “哦,要是你生一个女儿,然后我生一个儿子,咱们两家定个娃娃亲,日后就亲上加亲了,万一你生了个儿子像你这种性格,我就要为我家闺女好好考虑一下了,毕竟我可不想我家闺女吃苦,天天担惊受怕的。” “啧啧啧,不过我也想你家的是儿子,因为我打不过你,我可以打你儿子,哈哈哈哈……” “嗯?徐烬欢,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