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肃清(1/1)

砚辞从内心深处来说,实在不忍杀害自己看着长大的亲人,于是他开口解释:“我夺取这个皇位,只是想让这西启国中的流浪孩童和身体残缺之人,能够像我们一样拥有一个避风港,而不是永远被人踩在脚下,过着屈辱的生活。” “少把自己说的如此伟大!”大翠立马呛回去。“有国师在,他们终有一天也会同我们一样,不再流浪。” 林珩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你还真是天真啊,以为跟着九方兄就能改变命运吗?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西启国的流浪孩童只多不少,他们的生活依旧艰难困苦。而我们能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遇到了九方兄罢了。” 大翠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甘心地反驳道:“若没有国师,何来今日的我们!是国师让我们成为有用之人!” 林珩冷冷地说道:“那又如何?即使再努力,我们在权贵眼中,不过也只是乞丐出身,就是比他们低贱。无论我们如何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唯独翻了这天,坐在这权利之巅,那些人才肯正眼看你!” 大翠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林珩的衣襟,恶狠狠地说:“国师待你不薄,可你觊觎皇位,杀了楚昭安,还妄想他人正眼看你,你根本就是无耻之徒!” 林珩不为所动,目光冷漠地看着大翠:“我知晓九方兄对我的好,但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 这时,一根银针飞速飞来,准确无误地扎入大翠的手中。大翠吃痛,急忙松开手,眼神惊恐地望向四周。 三狗满是失望的看向砚辞,声音带着颤抖:“大哥,没想到你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步步为营,装了如此多年的瘸子、瞎子。就为了今日。你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如此冷酷无情。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哥吗?” “够了!” 砚辞怒吼一声,整个尽华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扫视着大翠、三狗以及那些曾经一起入兵营的孩子们,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不得不承认,面对这些孩子,他的心还是软了。 “只要你们肯臣服,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语罢,岭北国的侍卫上前将大翠一行人全部押下,西启国的御林军也一同赶来镇压,大翠一行人毫无还手之力。 大翠愤怒地暴冲,挣脱开后刚跑两步,又被御林军押下,她愤恨地咬着牙说:“我宁愿死,也只追随国师一人!你不配坐在那个位置!” 御林军的剑已架在大翠脖颈上,想立马了结她,但砚辞却比了一个慢着的手势,御林军才停下动作。 三狗这时也看着砚辞高喊:“我以死明志,绝不与你为伍!” 林珩看向砚辞,见他红了眼眶,面上虽风平浪静,可铁汉也有柔情,内心的痛苦虽不表露,但林珩能看懂砚辞的内心。 曾经砚辞最珍视的那些孩子们,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但却仍然无法领悟这个世界的真谛。 因此,他们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与砚辞坚决地站到了对立面上。对砚辞充满了厌恶和咒骂,指责他不配,否认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砚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悲痛,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再问一遍。” “要么你去死!要么让我死!”大翠激动地喊道,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决绝:“我永远也不会屈服于你!” 砚辞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你们愿不愿意跟随于我”,便被无情地打断了。 三狗接着说:“你害死了昭安,欺骗了国师!现在你的真实面目暴露无遗,我们对你感到无比的恶心!” 这一刻,砚辞与这些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彻底决裂。 尽管他所追求的目标并不一定是错的,但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唯有林珩一个人理解并支持他。 砚辞背过身去,不再看大翠与三狗,微微仰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气势滂沱的高喊:“杀!” 林珩知晓砚辞还是不忍心的,他微微仰头,只是为了控制住即将落下的眼泪,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气势汹汹,但那也只是掩饰哽咽的一种方式。 可是,若想坐稳帝位,就必须有舍有得。 如果留下了大翠和三狗以及那些一众反对他之人的性命,那么就是养虎为患。终有一日,他们必定会齐心协力,要将现在的一切都推翻。只有让这些人都死了,才能真正杜绝后患。 而那些被处决的孩子们的哀嚎声和哭泣声却不断在他们耳边回荡,仿佛在撕裂着他们的心。 尽管面对死亡的恐惧,却没有一个孩子低下头屈服。 那些尸骨堆积如山,在尽华殿前形成一座小山丘。砚辞手持火把,缓缓走近,准备点燃这座尸山。就在这时,他看到大翠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酸。 手中的火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嘴巴微微张开,最终下定决心,将这座尸山点燃。 砚辞静静地站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仿佛也要将他一起吞没般。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泪花,但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平稳。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片火海,像是要用目光穿透它,看到自己的内心。 林珩同样沉默不语,他的眼中早已只剩下了麻木。这个场景曾经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让他心如刀绞。当一切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他面前时,他反而觉得内心一片空白,无法再挤出一滴眼泪。 这时,一名岭北国起义派的带头侍卫缓缓走上前来说道:“主公说了,希望你们不要忘记当初的约定。我们已经助你们稳稳地坐上了皇位,接下来就轮到你们履行承诺,协助我们铲除老旧派,让起义派统一岭北国。” 砚辞微微抬起头,他的脸庞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他用低沉而坚定的语气回答道:“放心吧,我不会食言。毕竟只是各取所需,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带头侍卫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待你们巩固了朝纲之后,主公他自会派人亲自来请你们。祝愿你们早日实现自己的宏图大业!” 仅用一日,岭北国的士兵们就迅速撤出了西启国的领土。砚辞静静地站在城墙上,目送着他们逐渐远去。 林珩神情凝重地说道:“原本我还担心他们会趁着混乱之际,一举吞并西启国。” 砚辞微微眯起双眸,将视线投向远方,轻声回应道:“岭北国的起义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叛徒。他们和我们有着相同的想法,认为当前的皇帝无法带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因此需要通过血腥手段来进行变革,以实现政权的更迭。” 林珩微微颔首,语气低沉地说:“看来,老旧派更看重血脉的延续。” “没错。”砚辞转过身去,缓缓迈步前行,边走边说:“这并不是因为在位的皇帝能力不足,而是因为双方的立场存在差异,彼此都认为对方犯有过错,导致内部矛盾不断激化。” 天空中一只大雁飞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声。两人并肩而行,一同漫步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从此以后,西启国内出现了两位帝王,其中一人面容和善,但内心却如同毒蝎般险恶;另一人则面容冷峻,实则充满铁血柔情。 待朝纲稳固后,林珩亲自送别砚辞起兵去往岭北国,俩人经常飞鸽传书,都彼此牵挂着。朝纲也如俩人当初一拍即合那样,由林珩亲自操持。 青枫山—— 江舟楼施法结束,躺在榻上的九方怀生面色才稍微缓和些。 几乎每日九方怀生都会脉络错乱,而江舟楼就亲自为他调息,比起刚回来时,九方怀生现在的情况已好了许多,但仍旧一直昏睡。 见九方怀生回归平静,江舟楼起身走出木屋,如今的桃花源已褪去了一如既往的粉色,被不知哪里的紫藤花缠绕,枝丫上全是紫色的花,风一吹满地紫色花瓣,与江舟楼身上的紫金衣袍相衬。 枝意坐在秋千上荡着脚,见江舟楼出来立马跳下来,一路小跑到他身旁,说:“君主,怀生还好么?” 江舟楼看着他点点头。 枝意松了口气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江舟楼沉默片刻,轻声道:“快了。” “都怪那个胡伯!”枝意气得直跺脚,狠狠地踢了一脚脚下的泥土。“要不是他用归真镜掠夺混沌之力,怀生也就不会被反噬了。” “以他的道行,是做不到的。”江舟楼眉头紧皱,闭上眼睛,努力地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枝意也不禁心生疑惑,喃喃自语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舟楼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他的手有些痒痒的,很想捏点柔软的东西来缓解一下情绪,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住了枝意圆滚滚的脸蛋。 枝意的脸圆乎乎的,皮肤如婴儿般细腻光滑,他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说:“君主,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江舟楼却不理会他的抗议,反而更加放肆地用双手揉搓起枝意的脸颊,嘴角洋溢着笑容,说道:“那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你的人身了嘛,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枝意用力地拿开江舟楼的手,一边揉着自己被弄红的脸颊,一边抱怨道:“做人真是一点都不自在,还是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鹿好,每天只需要吃草、晒太阳就行了。” 青枫山的确是个很安逸的地方,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江舟楼才能够理解枝意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毕竟,像枝意幻成人形的模样,实在罕见,并未有太多人见过。大多数时候,人们见到的只是吃草和晒太阳的他。 江舟楼抬头望着满树盛开的紫藤花,感慨地说道:“现在桃花都被紫藤花紧紧缠绕着,根本无法冒头开放。看来我们得给这个地方取个新名字了。” 说完,他转头看着枝意,询问道:“那你觉得应该起个什么样的新名字?” 枝意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叫‘紫藤源’吧。” 听到这个名字,江舟楼忍不住笑出了声,赞叹道:“都是桃花的时候就叫桃花源,都是紫藤的时候就叫紫藤源,这个名字取得真不错!” 就在这时,江舟楼的脸色突然一变,他迅速站起身来,眼神锐利地盯着一个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枝意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刚才取的名字让江舟楼不满意了。 江舟楼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有人闯进了青枫山。” 话音未落,他便御风而起,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天泫和霜六已经提前一步到达,对着陌生人摆出战斗姿态,警惕的看着。 当江舟楼看清是谁闯入青枫山时,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阿渊浑身沾满血污,颤抖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花令仪的脖颈,鲜血不断流淌,从他的指缝间渗出。 \"你不能死!\" 阿渊不仅声音颤抖,身体也颤抖得厉害。 花令仪虽然仍有微弱气息,但由于大量失血,已经陷入昏迷,双眼紧闭。 江舟楼蹲下身来,为花令仪把脉。尽管他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感到一丝无奈。即便给予了两张保命符,也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阿渊用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抓住江舟楼的衣袍,泪水不停地滑落,他哽咽着恳求:\"江东家,求求您救救她!\" 尽管相识已达十年之久,但江舟楼已经很少干预凡人事务。因为无论怎样努力去改变,凡人的寿命始终有限,一切皆由命运所定。 此情此景,并未能触动江舟楼的内心半分,坚持着让花成为花、让树成为树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