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扁鹊之道(1/1)
抵达京城后,仁亲王领着我们,骑着骏马,带着军队,享受着京城百姓的夹道相迎, 他的大哥,当今吴国太子站在皇宫的城墙外,带着文武百官,列队相迎。 仁亲王驾马行至太子面前,下马单膝跪地,说了句:“臣弟幸不辱使命!” 太子从长相上看,与仁亲王有六分相似,剩下的四分不同的是,仁亲王长得方正刚毅,太子则更为俊美阴柔。 太子轻笑了声,扶起仁亲王,玩味道:“皇弟在外好大的威风,我在皇宫里可是听说了不少……” 仁亲王低头道:“威风都是朝廷给的。” 太子“哦”了声,道:“我听说你收了好些能人猛将,而本宫的魏良才魏大将军,可是被你不奏而斩!” 仁亲王抬起头正视着太子道:“臣弟可都是为朝廷收的贤才!至于魏良才……” 仁亲王一句话还没说完,太子就打断了他的解释,他拉着弟弟的手,状似亲昵道:“走!随我面见父皇去!” 我随着仁亲王上了朝堂,见到了吴皇,吴皇瘫坐在皇椅上,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话都说不清。 他只是不断地点头,嗯嗯啊啊地努力说着话,大部分语句靠着太子来补充完整。 我的关注点并没有在整个吴国最有权势的吴皇身上,我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太子身上。 我敢肯定,在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张脸,但他的那种慵懒、嘲弄着一切的气质让我有了某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韩悦。 那个被我斩首的疏星城韩府前府主韩悦。 除了他之外,我还发现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个人一身道袍,白发苍苍,像跟朽木般站在朝堂的角落里一直闭目不语,一般人很难注意到他。 我神识扫过他时,并没有感觉到他跟其他普通人有何不同之处。 但我多年来培养的,对危险极为敏锐的灵识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 这个人很危险,而我又探查不到他的修为,那么只说明一件事,他懂得敛息一类的法术,另外就是修为高到我无法探知的程度。 在太子代替吴皇宣布我们得封赏后,朝会就散了,仁亲王带着我们回到了他的府邸。 在路上,我向仁亲王询问那个身穿道袍的人是谁。 “他啊!是当朝的国师,从我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父皇,他不大爱说话,也不理朝政!”仁亲王回答我道。 “我觉得他很危险……”我没有向仁亲王隐瞒我的顾虑,而是和盘托出我的看法。 通过朝会,我发现太子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仁亲王想上位,必须拉拢到足以鼎定乾坤的人。 人间界对于修真者来说,不仅是贫瘠荒凉之地,那些红尘浊气更是毒药,会消磨修士的功行。 但我不确定像执掌天下的七大宗门,会不会派人来监察此处,以防止妖魔祸乱人间。 若是派人来驻守,那么再没有比一朝国师更好的位置了。 我与仁亲王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必须告诉他谁是最该拉拢的人,就算拉拢不了,也尽量不要招惹。 仁亲王听明白了我话中之意,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到了府上,在密室里,他才告诉我说,“最近一年,太子和国师走得很近!” “不能因为一个妖道,我们商量那么久的计划就全部作废!”大将军赵飞见我们脸上阴云密布,着急道。 我们在回朝前就商量好了,趁着军队进城期间,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逼吴皇下位,扶持仁亲王登顶。 赵飞与军中的大小将领们也打好了招呼,只等明晚起事,眼见我们因为一个国师犹豫起来,不禁很是着急。 开玩笑,若是事情不顺利,或是计划胎死腹中,那可是灭满门的重罪,谁能等得起!? 仁亲王一双虎目挨个扫过我、赵飞、扁鹊、彭从龙等心腹身上,最终一拍桌子,道:“起事,就在明晚子时!” …… 做出决定后,我们又开始进一步完善计划。 商量到最后,仁亲王希望我今晚能探一探那个国师的底细,我摇了摇头,道:“去招惹那个深不可测的国师,殊为不智。” 仁亲王的眉头蹙起,有些不悦,我继续道:“对付国师,不如直接对付太子,只要杀了太子,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仁亲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只要你能做成此事,钟先生就是本王永世的兄弟!” 我在内心吐槽,杀了他的兄弟,然后成为他的兄弟吗? 这样的兄弟不做也罢! …… 离开密室后,我在一处仁亲王安排的厢房里落脚,扁鹊的休息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我在房间里等了半个时辰,推开门,敲响了扁鹊的房门。 扁鹊的房间还亮着灯,他说了声:“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见他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烛火,整理他的那本《难经》。 我关上房门,站在他面前,沉默不语。 扁鹊似知道我想说什么,把《难经》合上,叹了口气,主动说道:“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了。” 我扬起了眉梢,他如今已是凡躯,不知是如何看破我的“杀心”? 的确,我摸不透太子的深浅,尤其是深不可测的国师很可能还站在他那一边的时候。 今晚我决定向他摊牌了,如果他还不肯向我说明一切,那么我准备直接斩下他的脑袋,丢给幽明。 扁鹊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名‘修士’,你该好奇,我全身气窍经脉,明明已被浊气腐蚀,又是怎么探查到你的杀意?” “我的确不知,愿先生解惑!” 扁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已经浑浊,它再看不到灵气,看不到同道的修为,也施展不了法术,甚至连远处的景色都日渐模糊,但正因为如此,它变成了一双‘法眼’!” “法眼?”我满脑子好奇。 扁鹊点了点头:“就是慧眼。” “如今这个时代,修士大都以灵根为本,吸纳灵气,淬炼法力,这是气道一途。 少有一部分修士像妖修一样鲸吞万物,食日月之精,走力道一途。 但还有一道,虽走的人凤毛麟角,但也是存在的,那就是‘法道’。” “法道者,以“己心”为本,践行一法,不寻灵气,法力自生。” “我曾与一老友观望世间,认为仙路渺远,众人为了长生之念,残杀掠夺,一人得道之下,尽是累累白骨。 究其根本在于人心贪念、恶念。 于是我摈弃气道修为,踏足人间,任凭红尘浊气让百年修为丧尽,为的是斩断后路,但求一道,若是走通了,必让这世间之修士改换新颜!” 扁鹊说到此处,激动起来,我不禁问道:“何道?” 扁鹊掷地有声道:“仁道!” “仁道”二字一出,晴朗夜空之下突然雷声轰鸣,我振聋发聩,耳畔犹如响起黄钟大吕之音。 似有巍峨仙宫中,神佛同声吟唱——“道!道!道!仁!仁!仁!” 许久之后,空中雷声方才散去,我震荡不休的灵台也恢复了平静。 我骇然望向扁鹊,惊疑道:“你是要走‘法道’之路!?” 扁鹊郑重点头,“法道并非一条,我要走的是‘仁’道,践行的也是医者的慈悲之心,若是能靠此法登天,那么定会引得众修士争相模仿。 比起那些对于普通修士遥不可及的灵丹妙药,我这条登仙之路,定会有茫茫多的修士跟随,那么世间争勇斗狠、残忍嗜杀的风气定会为之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