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炸了厨房(1/1)
新冬十月,凉意渐浓。 长春宫一连十几天都是死气沉沉的,宫女太监进出小心翼翼,新帝登基可新后却没行册封大典,宫中人人皆知,她不愿意。 可皇后宝印已经送到长春宫,她在宫中人的心里就是半个皇后了,且还怀着身孕,金贵无比。 殿内,姜姩身着月华裙,衣襟处环有白狐软毛,头上一根簪子也无,这般素静打扮,发乌肤白,胜却冬雪。 她再也没有碰那么鲜艳衣裳,日日穿着一身白,像个守丧期的。 眉宇间总是带着阴郁,双目空洞黯淡无光,似滩死水,有时一直盯着窗外看,有时一直盯着殿内的长松五鹿图看,可以连着好几日不说一句话。 现下她正坐在床沿边,双手依旧被软滑不伤肤却能牢牢捆住的绳子绑了,只因她一寻到机会就拿东西往小腹砸。 两旁是十几名宫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甚至连出恭都不用自己动手。 桑璇靠着她的腿跪坐在一旁,从前她俩都是咋咋呼呼喜欢热闹的性格,现下却是安静的可怕。 许久,姜姩缓缓低下头:“桑璇,你可以再跟我说说你那个世界的故事吗?” 桑璇快要睡着了,闻言立马清醒,她抬头看着姜姩郁郁寡欢的神色,这小姑娘像朵日日凋零的花,不再鲜活。 她坐直了,笑道:“好呀,我一说下来就停不了,你可别嫌我聒噪。” 姜姩轻轻摇摇头,难得露出丝丝笑容:“不嫌。” 桑璇清了清嗓子,像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我的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女子可以读书可以考功名当官,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而且是一夫一妻制,虽然可能会在外面有相好的,但是女子也可以提和离。” “我那个世界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之前你也来过水云天,那个芋圆是不是很好吃,还有那个煎牛排,在我那个世界都是小玩意。” “若说我那个世界有什么好,最好的就是女子能顶出一片天,不比男人差,不像这个世界,权利压人,女人像个玩物,有时人也不如畜生。” 话到最后,也不知怎的扯到了谢长砚身上,她愤愤不平:“这种人在我那个世界,那是不知要被执死刑多少次!” 然后伸出手指一根根数道:“第一杀人罪,第二强奸罪,第三嘛……”她也不太懂法律,简单易俗的说出来。 “总之可以死八百回了,”桑璇讪笑。 两旁监视的宫女低着头面面相觑,这桑璇满口胡诌,连皇帝也敢辱骂,可有些人心里对她说的那个世界十分向往憧憬,似个桃花源。 姜姩听了一大堆,到最后只是淡淡一笑:“那可真好。” 转而又看向窗外枝头的几只鸟儿,呆愣愣的。 桑璇重新趴在她腿上,两人像个相依为命的姐妹,在这深深宫邸互相给予希望。 长春宫小厨房里,谢长砚正要亲手给她做饭吃。 皇帝不在勤政殿理朝政,倒是在这后宫干杂活,实在是百年难遇。 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鱼,他一个头两个大,和江壹大眼瞪小眼。 “皇上,要不就别做了,上次您差点都把厨房烧了,着万一把长春宫毁了,岂不是吓到皇后娘娘,”江壹道。 姜姩有孕后,他事事亲力亲为,为了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那是下了苦功夫。 他挽起衣袖,“几条鱼而已,还不信做不出鱼汤来了。” 大步走向水里欢游的鱼儿,像个英勇就义得士兵,却是到了近前就刹住脚步,这鱼儿腥味很浓,他一闻就想吐。 江壹拿了布条绕着鼻孔捆到脑后,这才隔绝了点腥味,两人在厨房叮叮哐哐一顿忙活。 谢长砚好不容易抓住一条鱼,这鱼滑溜溜的还一直乱动,甩了不少水珠在他身上。 拿起刀却无从下手,慢了半拍鱼就掉到了地上,他连忙蹲身捡,却拿不稳,来来回回好几次。 最后演变成他追着鱼满厨房跑,江壹很是纳闷,拿起棍子往鱼身上敲几下,这才没有动弹。 谢长砚忙出了一身汗,很是不熟练的杀鱼刮鱼鳞,手也被刺到好几次。 两人连盐和糖都分不清,鱼汤往锅里放糖,银耳羹放盐,得了,又白忙活。 最后重新烧火杀鱼,有了一次娴熟许多,谢长砚蹲在灶台便拿着阁竹筒子吹燃火星,被呛了好几次,脸也沾上黑灰锅底,像个花猫。 江壹在旁忍俊不禁,哪有皇帝下厨的,他道:“皇上,属下去外面把昨日晒的笋干拿进来,待会炒个笋干肉丝,您可看着点火。” 他虽然成了皇帝,可身边几个侍卫还是像从前那样,并没有做小伏低很卑微,有时还会和兄弟似的相处。 谢长砚一抬头,鼻间脸颊额头都是黑灰,漆色眸子被熏得水汪汪,江壹抿嘴偷笑。 “知道了,快去快回,”他摆摆手,江壹便一步三回头出了厨房。 刚刚到院中收起笋干,便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厨房几扇窗户冒出浓浓白烟。 不止他吓了一大跳,长春宫里的宫女也吓的不轻,姜姩只是眼皮抬了抬,便没有多少波澜了。 桑璇好奇的张望,随后吩咐道:“你们几个傻站着干什么,快出去看看。” “是,”三两名宫女急匆匆出去。 小厨房里,谢长砚蓬头垢面出来了,身上脏兮兮还满是白面粉,头发像被火燎了一样。 江壹飞快跑过去,拉着他焦急问:“你你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事啊,传太医看看。” 谢长砚缓缓扭头看他,讷讷道:“我好像把厨房炸了。” 江壹扶额,真不知道怎么说他,上次要把厨房烧了,这次是炸了,下次会不会掀翻啊,有这个可能。 他还想再说话,谢长砚却是哭嚎着小跑往长春宫主殿去。 努力挤出不少眼泪,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幼童,人没到声音却到了。 他撅着嘴小碎步往姜姩身边挪去,桑璇见他这副样子嘴角抽了又抽,这还是那个冷面冷心的欲亲王? 她识趣的往一旁挪了挪,谢长砚便趴在姜姩腿上,哭的很伤心:“姩姩……好痛。” 然后把被火烧过的头发给她看,委屈巴巴:“做饭太难了,”便抱着她哭。 姜姩一眼都未看他,面露嫌弃与不耐烦,只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