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疑惑（1/1）

长林似乎听到刍狗推拒收养他的话，小山嵋牵住病愈的他从道观回去，男孩垂着头不吱声，刍狗的饭他也不动，直到山嵋说：“哥，你不吃要饿。” 长林脚趾抠地，盯着地面说：“我自己会找吃的。” 刍狗放下碗筷，想了想。 山嵋晚上拉他两个小孩子一起睡觉，长林也不干，跟男人模样的大黄坐在一起，靠住还热乎的灶台。 大黄变成狗时，长林吓得要命，撞上了门。 小山嵋抱住刍狗，脸上露出几分开朗起来的笑意。 长林非要一个人寻地方睡，醒来的时候大黄狗趴在他身边打盹，暖着他。 山嵋抱着凶巴巴的灰斑大狸子抚摸，灰狸猫平时野性足不好惹，出爪‘梆’‘梆’迅速地打人打狗，但在小丫头手下任她揉脑袋肚子。 男孩沉默的学她揉下狗头，被大黄热情的扑倒舔拭。 清晨的光透进来，刍狗背身在田地边忙活，过了一会儿，她用蒲葵叶和山嵋一样大小的编织了一只小牛，给男孩挂在脖子上。 她温柔的说：“吃饭吧，别剩下。” 男孩握住和山嵋一样的草编动物，嘴唇一咬，哇地哭了。 “你来当我娘！” 刍狗睁圆眼睛，脸上发红。 小山嵋嫩声说：“是‘师娘’。” 刍狗扩建土屋，又翻制一批粘土砖，给长林和大黄添建一间房子，狗妖卖力的踩泥浆，在水桶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一个壮实宽脸的忠厚男人。 水面另一边映着给小男孩缝改衣服的女主人，鼻子、眼睛、嘴巴，和他一样。 狗妖一瞬间露出困惑的表情。 趴在屋顶的狸花打哈欠，喷气吓走靠近的公猫。 长林紧张咬得嘴唇发肿，背起书袋，穿起干净的衣服，第一天和师妹去学堂读书。 大黄高兴的从黄泥水里抽脚去送小兄妹，刍狗呼叫着他追来，弯腰擦他腿上的泥巴，让狗妖有个体面的人样送小徒儿去书塾。 刍狗捉住他的腿擦干净泥，起身看见大黄歪住头，一双黑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对住她，清晰而干净的印着刍狗的脸。 狗妖低下头看女主人，目露吃惊和懵懂。 狗讲等级，妖也讲强弱。 原来主人比他矮小。 她比他瘦小这么多，她是主人？ 她给饭吃！ 大黄的尾巴挤出裤子，马上高兴的甩动。 刍狗扶额，给他把热情的黄尾巴塞回去。 刍狗推他催促，“走吧走吧，孩子们去书塾要迟了……” 狗妖忽然抓住她的手。 刍狗的心咯噔下坠，生出一种几乎与生俱来的恐惧。 那是弱小者的恐惧，在她长大后夹杂了一层身为女人的害怕。 大黄握住她的手，跟自己的大手掌和更为粗壮的手指比较。 狗妖的手几乎快有她的两倍大，冒出声音说：“主人比我小，比我很小。” 大黄凌乱的眉毛聚集，又陷入单纯而不同以往的沉默，他开始了思考。 这时狸花女窜出来，一巴掌狠狠抽到狗妖脸上，尖利的指甲抓出五道血痕。 大黄嗷嗷哀嚎，屈服的放开惊吓的刍狗，背起两个小孩跑进村。 狸花女怒目而视，黄狗头也不敢回，缩着脑袋消失在百花道师像后面。 刍狗犹豫的说：“狸花，他也觉察，我比你们弱？” 狸花女几乎不说人话，也没有主动听刍狗教人话的意愿。 她凶巴巴的蹦出几个字，“你弱，就不算。” 刍狗忧心，狸花叛逆过了，现在要轮到开始有觉知的大黄了？ 她去村里买些小徒儿们读书用的笔墨纸，大黄接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家家户户里外跑出黑的白的黄的花的大大小小的狗，村子里听取汪声一片，都来追逐人高马大的大黄。 狗儿们亲热的围住他叫唤、有的低头闻舔大黄，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村里最漂亮的长毛花犬和几头母狗一直追着他到村外，直到被主人叫回家，才留念的望着大黄，不情愿的进村。 村民对她玩笑，“你家男人怎这么招狗子喜欢，现在成咱太平村的狗王了。” 刍狗留心两只妖的变化。 以前狸花猫一年生一窝，猫崽喂大了就走，来年狸花发情难耐的跑出去，回家肚子鼓胀起来，又是一窝，但成妖之后，狸花赶走所有靠近的公猫，也没有发情乱叫。 她记得大黄在药山村时相中过一只白毛的小母狗，大黄低眉顺眼，每天追在白狗后面闻闻舔舔的讨好，但是一次求爱也没有成功。它打不赢别的公狗，总是被村里更壮的公狗抢走对象，被咬得耳朵流血瘸腿，可怜巴巴的投进刍狗怀里呜呜哭。 成了妖怪后，从来求欢配对没有成功过的大黄，如今竟然看不上最漂亮健康的母犬了。 刍狗在心里试探的提起狗妖的真名。 大黄放下两个徒儿，风一样跑来，眼睛里亮着光，咧开嘴，笑容满面的对住她。 他是听话的？ 笨笨迟钝的大黄在狸花之后也发现，身为凡人的我比他们更加弱小…… 刍狗在心底唤两妖的真名，再次命令。 大黄一脸懵的跑开刍狗身边，狸花扭头看她，从高处跳下，踱步向远方去。 她甚至能感到狸花的不耐烦，在使唤真名时，猫妖那一丝情绪流进刍狗心底。 能和两妖心意相通，她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