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疏勒事变(1/2)
“不说实话是吧,老古董,让亿春陪汝罢……”纪蒿看他装疯卖颠便故意恼了,瞅他不小心,她象鱼一样滑溜出去,作势作壁上观。
亿春在旁帮忙,抿嘴切切笑。班超将纪蒿掳住,实话实说,“并非要瞒汝,吾幸赤玊,其实是想弄明白,莎车人何故死心塌地追随齐黎!”
“令摩萨迪进入莎车,汝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商尉府最伤脑筋的事,纪蒿主动倾情相慰,让班超说出他的盘算。
班超便坐享其成,“沙荑早已密报于吾,赤玊与僧人有染,每月必至寺院诵佛二次,实是相会。吾开始不相信,赤玊并不好淫,为何献身僧侣?这是个谜,故那天晚上吾本欲令中军用刑。没想到赤玊骚浪,不打自招,到那时候嘴里叫出来的……竟然是‘广渡’……”
“广渡?色决漪?!色决漪是大月氏派来的高僧?!”纪蒿大惊,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此人亲北匈奴,如何又成了大月氏的人?!”
莎车国的国师色决漪是声毒国高僧,名贯葱岭东西,他的僧名其实叫广渡,大月氏辅王麦格斯还在做翕候的时候,广渡便是麦格斯的国师。后来,麦格斯助丘就却征服大夏国并建立贵霜帝国,广渡却消失了,原来是化名色决漪进入了莎车国,并成为国师。
“莎车国贵族、吏民死生决绝,宁丧命也要忠诚于齐黎,这令吾轻易不敢动莎车国。这两年多来,吾穷思不得其解,痛苦异常。沙荑密报后,我还不信,堂堂的国王齐黎会让自己王妃去抚慰僧人……”班超怒道。
“吾明白了……”纪蒿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莎车国举国信佛,色决漪迷惑信众,灌输人生而有罪,不管穷富贵贱,皆上一世罪孽所至,惟有各安天命,忠君爱人,才能赎清前世罪衍,来世才能做人上人,连吾初听时都觉得有理。同时,再把汉人、汉使团描绘成魔鬼,此恶僧实是可恨!”
又愁道,“摩萨迪道行没色决漪深,信众不会听他!”
班超安慰道,“汝放心,佛教吾不懂。只要汉使团能令疏勒国、于阗国、鄯善国国富民强、安居乐业,莎车吏民便总有归心的一天。既然一切魔法皆来自色决漪,这事好办。广渡在大月氏时便被焉渑夫人收买,吾已令沙荑、摩萨迪悄然搜集广渡罪恶,他日齐黎若反,吾征讨后再揭露法师丑陋一面,令其形象倒塌,不怕莎车人、大月氏人不醒悟!”
“老东西,汝不是皇上派来的大使,汝是上天给吾送来的使者……”纪蒿紧紧抱着班超,爱恋不够,“老天呐,什么也难不住汝……”
整整两年多,一颗铁血包裹着的男人的心,终于融化在女人的温柔之中。整整八百个日日夜夜,一块肥美的膏田便这么干涸、荒芜着,现在终于得到雨露滋润。这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夜晚,这是一个相爱着的男人与女人的夜晚,两颗孤寂的心,至此终于走到了一起,此后三十年再难分离!
温柔乡本该是英雄冢,但春宵苦短,形势的严峻,令班超不能尽情享受爱的甘醇。第二天夫妻二人天明即起,恰好两路驿吏急驰而至,驻屯在敦煌郡的别部假司马徐干送来了窦固的密函,而无屠署啬夫发泰则紧急派来驿吏禀报疏勒军情。
朝食后,淳于蓟下令升堂,众将鱼贯而入。见汉使夫人纪蒿面带羞色却精神焕发,华涂便伸手要红包,众将一齐起哄,纪蒿只好绯红着脸当起女主人,烹荼(注:汉代茶为荼,烤后煮着饮)招待众将。
严肃的堂议便成了茶叙,长案上两铜炉内炭火正旺,一炉上置铜壶,壶中水吱吱叫着,已然沸腾。另一炉上置罐,罐中茶已飘出香味,纪蒿以竹箸拌动,茶香四溢,诱人生津。
不一会儿,茶已烤好,纪蒿与蠕蠕、亿春、寒菸、秅娃儿将茶倾于石舂内,用杵捣成粉末置于罐中,冲上滚开的沸水,并洒上姜片、地毛球(注:即锁阳)粉、寸芸(注:即肉苁蓉)粉、根苕(注:即雪莲果)粉等,一一充入斝耳杯,亿春、秅娃儿则一一给众将奉上。
而纪蒿则亲自给淳于蓟奉茶,淳于蓟颔首致意,却面色铁青,这令众将都觉不同寻常。
班超打开盖着鸿胪寺官防的泥封,匣内分明并排躺着两卷帛书,班超一一拿起令众将传阅一遍。原来,一封是窦固的官函,一封是淳于蓟的夫人薛云儿的报丧信。
去年冬天,宋母偶感风寒,重病。侍中骑都尉孙堪向圣上刘炟进言,举荐淳于恭。刘炟便特召淳于恭入宫,拜为议郎,后又拜为侍中骑都尉,主持宋家。但宋母病危时,薛云儿为冲喜,妹代淳于蓟迎娶主动嫁入宋府。但仅仅半个月后,宋母还是怏怏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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