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冷节遗芳(2/2)
众人高高兴兴地开始烤冰鱼,哺食十分丰富。最开心的是寡妇与小姑,二犬吃得肚子滚圆,消食的招儿更是奇葩得很。它们不停地冲到丈余高的雪崖顶上然后轰隆一声摔下,身体重重地摔在崖下积雪上,然后爬上去再摔,乐此不疲。
晚上问题来了。
哺食时,七名盛装的年轻妇女走进汉使团营地,她们送来了热乎乎的奶茶、奶酒、乳酷,款待远来的贵客。与男牧民一样,她的脸庞被寒风吹得红红的,皮肤较为粗糙,年龄最大的不过四十多岁,年龄最小的只有十四五岁。这是些贫苦的底层牧民,女牧民虽然没有于阗胡姬们那样鲜嫩、那样千娇百媚,但在这个生命绝地,她们依然如美丽的沙蒿花儿,让这个严酷的冰雪世界多了一丝温情,多了一份盼头,多了一份绮丽的色彩。
忙碌完归去时,她们面向淳于蓟和众将站成一排,深深鞠躬万福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见淳于蓟没有表示,濡洄加主动走到淳于蓟身边附耳道,“求汝了,大使。牧民长居深山,很少见到山外贵客。贵客来临,是部族的节日,是上天为强壮山民部族而派来的使者,莫伤了女人的心哪……”
淳于蓟这才知道濡洄加和周令在山下说的话,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入乡随俗,他只能无奈地向现实低头,于是便对濡洄加道,“从国兵与众将中,选七人去吧……”于是,队率谢檀等七名刑卒成了进入昆仑后的第一批幸运者。
夜里几十只灰狼与两只棕熊围着营地转悠了一夜,晶莹的绿光光柱也围着营地转了一夜,但小姑与寡妇懒得理会它们,众兽到底未敢进攻。尤其是那两只棕熊,它们竟然不冬眠,坐在离小姑、寡妇十几丈的一块崖下就这么与二犬和平相处,只到天明前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接下来几天,汉使团已经慢慢习惯了河道行军,濡洄加便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牦牛素有“高原之舟”美称,爬山涉水,急流险滩,陡坡险路,雪山沼泽,它们胜似闲庭信步。河滩越来越高,山路越来越险,最难的是无数险峻处,两侧悬崖笔直,河道冰面陡滑难行,白色牦牛一点不憷,走在栈道上悠然自若。汉使团的刑卒们有时走累了,会骑着高大的牦牛悠然自若!
但随着高度越来越高,气温也越来越低,比山下要冷了几倍。刑卒们行进中穿着厚厚的羊皮胡服还是感到出奇的寒冷。这不是山下那一般的冷,这是令人生畏的如火烫一般的冷。从第三天开始,河滩上和峡谷两边的峭壁间,北山羊开始多起来。小姑与寡妇二犬到底是猎犬,行军太无聊,二犬不时箭一样的冲出,它们能轻松地抓获憨态可掬的北山羊调戏一番。
这天宿营时,它们的玩性仍不减。河道右侧是一小块草甸,四五只山羊正拱开雪啃食雪下的枯草。二犬一时玩性顿起,飕地窜出,北山羊无处躲藏,逃跑不及,知道跑不掉,干脆不跑了。驼队不缺食物,猎获十几只山羊后,国兵们不再要猎物。小姑与寡妇很享受山羊们惊惶失措的模样,吓唬一顿便全部放生。
晚上驼队住在了半山腰之上的一个山谷中,气温陡降,双手、脚底针刺般地疼。遥远处那高矗入云的雪大坂(注:即桑株达坂,海拔五千五百多米)已隐隐可见,刑卒们被冻得瑟瑟发抖,连搭帐蓬的劲儿都没有了。但女国的国兵们却迎着寒风,快速搭好帐蓬,并打火点燃柴火。
刑卒们挤在帐蓬里,围着篝火而坐。虽然点燃了篝火,帐蓬内却丝毫没有一点热量。幸好山谷中有三户牧民在这里过冬,五六名男牧民与四个女人拿过来奶酒、防冻兽膏御寒。
淳于蓟与众将全都挤在大帐内烤着火,“军侯,汝面色蜡黄,嘴唇乌黑,快躺下歇息……”淳于蓟头很沉,心里十分难受,嗓子眼里阵阵有恶心呕吐感。他强忍着,这才刚刚进山,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先倒下。蒙榆、周令老巢在鄯善国,他们对昆仑雪山之诡异凶险仅有耳闻,此时也与众刑卒一样胸闷不已,痛苦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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