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万民景仰(2/2)
老国相私来比吓得“嘣”地一声,直接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汉使杀老巫师嘟哮郅那天曾赏过他一顿鞭子,还是副使淳于蓟亲自鞭挞。此刻他翻滚着仓皇站起身,顾不得掸一下身上的沙子,手颤抖着指着纪蒿道,“再……再……再说一遍,果是汉使……夫人琊?”
私来比的话问到了妇人的伤心处,她昂起高傲的头颅,悲怆地举目轻眺天上奔腾的流云,眼泪无声地顺着白晰的脸庞簌簌滚下。这无声的泪,是诉说着心中难以忍受的耻辱啊,令人心碎,令众臣张惶不安!
忽然,她又顽强地直视着于阗国众臣,为了逃出生天,她咬牙说道,“大人,吾乃东方鄯善国且末州之国民纪蒿,汉使在且末州拘愚城时与吾成就百年之好。吾在来于阗国路上,为歹人羁害,陷于呈侯府为奴,后被羁于人市差点沽出为伎……”
“啊……”
尊贵的汉使夫人如何会成了呈侯府奴隶,呈府为何又欲将夫人咕出为伎?尉迟仁和休莫广鵛闻言如听炸雷,迎接大军班师的国民、士绅们,也都阵阵骚动,传出一片惊嘬疑问之声!
“嗥——嗥——”大都尉休莫广鵛怒发冲冠,突然狼一样的狂啸一声,腾地直起身,与辅国候尉迟仁几乎同时凄厉地大声喝令,“速抄人市,羁捕所有人犯,不得跑了一人……要快——”
“呼拉”一声,士卒们将呈牟与呈府家丁掀翻摁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而另一队士卒则策马狂奔向人市,将人市上的所有人贩、被卖的奴隶和挑选奴隶的贵族、牧主、商贾,全部拿捕了,未跑脱一人。
“左将军讫耶听令——”尉迟仁又怒喝一声,“速率北营千骑,围住呈侯府,静待汉使发落。人丁许进不许出,一只苍蝇、一只蚊子擅出——斩!”
“末将遵令——”讫耶领命策马飞驰而去!
休莫广鵛又扭身从士卒手中拿过一面大旗,抽去旗杆,战战兢兢地想亲自将纪蒿身体仔细包裹起来。可妇人身上胡乱裹着黄旗,仍露出大片虽沾沙尘却白晰欺雪的侗体,令他既不敢看更不敢近前。
见大臣为难,陈隐便将怀中的男孩递给一个国兵,他接过休莫广鵛手里的赤色战旗,将纪蒿仔仔细细地裹了起来。又接过休莫广鵛脱下的红色大氅,恭恭敬敬地披在纪蒿身上。再用剑削下一截大氅一分为二,跪在地上仔细地纪蒿俏丽的双足裹起。然后起身,抱着小乞丐,如一尊铁塔一般站立在纪蒿身后!
大都尉休莫广鵛与辅国候尉迟仁、宰相私来比、辅国侯瞿罗渥四人庄重跪下,面向纪蒿行稽首大礼,私来比口中道,“夫人受苦了,吾等见过汉使夫人!”
很难说清是因崇拜汉使团,还是为眼前从绝境中生还的“汉使夫人”与生俱来的非凡气度所折服,迎接大军班师的贵族、大臣、将军、国民和商贾、士卒共近成人一齐跪下,齐声呐喊道,“参见汉使夫人!”
“各位请起,吏民们请起!”纪蒿披着大氅,虽然此时落泊至极,但她却大大方方地平伸双臂还了礼!
“辎车!”
四位大人起身,百官、吏民们也起身,休莫广鵛先向后一招手,不一会便有士卒从后军弄来一辆宽敞简陋的辎车。休莫广鵛又先一抱拳,然后在车辕下单腿跪下伸出双臂为蹬,嘴里说了一声“夫人请上车!”
于阗国兵马大都尉亲自作人蹬,这该是何等的荣耀!可纪蒿却躬身令大都尉起身,自己走到车辕前。陈隐先将小乞丐放到车上,然后抱起足裹旗布、身披大氅的纪蒿放到辎车之上,在车厢内坐好!
休莫广鵛则与辅国候尉迟仁、宰相私来比、辅国侯瞿罗渥一起,四位于阗国重臣并排走在纪蒿辎车之前,这是亲自为她牵马坠蹬,当先进城,大军随后跟进。而陈隐则高骑战马,黑须飘动,威风八面地伴着辎车,贴身护卫!
劫后余生的纪蒿没有自怨自艾躲进辎车之内舔伤口,她要保持自己自封的“汉使夫人”威仪。她坐在辎车车厢前部的车辕后,左手挑起布帘,右手向恭迎和欢庆她新生的吏民们频频招手致意,其实心里却渐渐慌神了。
马上就要见到汉大使班超,她不知道这弥天大谎被揭穿后,她还是否有脸在于阗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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