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雪寒风狂(1/2)

但由于大战过于惨烈,千军万马绞杀在一起,骑弩营未能在激战中顺利脱身,并深入沟底设伏。致使胥皋控制了沟底,南呼衍部全军冲出包围圈,进入白山涧道深处。

等曹钱率领士卒冲杀到沟底时,耿忠和渠耆率前军已急追而至。耿忠令渠耆以外刺营斥侯为向导,率领前军顶着暴风雪,迅速向山巅涧道追击。并叮嘱道,“应在涧道两侧顶端,各派斥候小队,以防范伏兵急袭,只需保持重压之势即可。别部在山北早已张网以待,那才是吾大军展开之地!”

汉军全军,则将次第跟进,策应前军!

……

呼衍王带着残部顺着白山云巅鸟道,仓皇向山北逃窜。

山巅上寒风呼啸,暴雪延绵,天寒地冻,沟壑内、山峦上皑皑一片,树木全部披上了银装。惨烈大战之后,士卒们衣衫褴褛,风声鹤唳,凄惶战兢,草木皆兵。其景象狼狈不堪,惨绝凄凉。

虽然光线暗淡,但涧道两侧,仍不时见到倒毙的人马尸首。山巅暴寒,士卒人人自顾不暇。很多伤兵在暴风雪中未能挺过去,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到积雪上,再也起不来了,其状惨不忍睹。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士卒迎着砭骨的寒风,牵马艰难地从倒毙士卒尸首边默默走过。

有人或是悲伤过度,或是已经被冻得出现幻觉,竟然轻声哼起了哀伤的歌谣,“含泪别伊吾,山高涧险风如刀。遗尸荒岭上,雪寒风狂马失蹄。家园在何方,妇子南望夜茫茫……”

寒风凄厉,如刀如剑,雪花飘落,林涛呜呜作响。睫毛和胡须上已结上冰霜,风雪扑面,连呼吸都困难,只有躯体冻僵、濒临死亡的人才会出现幻觉,才会在这山巅暴寒中哼唱出声。

果然,跌落深谷、雪坑的惨叫声传来,哼唱声戛然而止!

涧道两侧松树林立,犹如千军万马,呼衍王既担心汉军有伏军,更怕汉军尾追,一路惊惶,顾不上掩埋无数惨烈伤兵遗体,顺山沟向山北遁去。

走到羊圈沟,恰好峡谷崖壁上一堆积雪和擂木落下阻断了涧道,中军士卒们只好以手清理。木都禀道,“大王……为迟滞汉军追……兵,末将以……为应伐木阻断涧道……道……”

呼衍王于心不忍,“随吾进山……山……者不过万余人……涧道绝,余众便被隔在山南……西有伊吾庐与城北大营阻……挡,能逃至车师国者毕竟少数……”

木都坚持已见,再谏道,“大王,慈不掌兵啊……汉军已追进沟……中……一路尾随北上,吾……军在口门子峡谷将难有时……间设坚营阻挡……欲坚守疏榆谷……扎紧口门子峡谷是为至要……”

呼衍王闻言警醒,只得应允。木都得令,便率领本部人马为后军,多伐巨木,且移巨石、冰块,将涧道险绝处一一堵死,也将无数仍向山北溃逃的零散士卒堵绝在涧道内。很多士卒不得不扔掉战马,徒手从峡谷各处翻山越岭,陆续逃回疏榆谷!

两汉时代的山巅鸟道,与隋唐时代以后的涧道位置完全不一样,与今日的203省道更非同一位置。那时的涧道完全顺着峡谷涧边上行,涧道穿行在密林中、险滩上,乱石、树木、塌方、雪崩时常发生,纯粹自然地貌,沿途艰险异常。

此时暴风雪中的涧道多为雪掩埋,多处被阻断难行,险绝处常有巨木阻路。胥皋与呼衍砭的前军在刺骨寒风中,不得不用手扒开通道,或抬起巨木,好生狼狈。尤其是有的险绝处,为人做过手脚,前军脚下一旦被绳索所绊,山巅擂木则滚滚而下,既导致巨大杀伤,又堵死了通道。

每遇这些险绝堵塞处,便只能靠士卒手刨肩扛,一根根挪开巨木。虽然有丛林遮掩,狂风稍减,可路滑难行,气温暴寒,士卒们又饥又饿,很多人走着走着,便一头扎到路边雪上,再也没有起来。一直到夜色将尽时分,前军才好不容易一步步挪到北山口!

北山口地势较高,狂风嘶鸣,横扫一切。山北犹是寒冷隆冬,暴雪越下越大,绵绵大雪如飞剑一般随风飘荡,天地茫茫,萧然凄惨,混沌一片,根本看不清哪是天、哪是地,更看不见山下模样。大树被风刮得痛苦地摇着头,呜呜地哀鸣。士卒们牵着战马,一步步挪下北山口,直到天渐渐亮起来,才终于进入口门子峡谷内。

辰时将近,呼衍王的中军也走下北山口,顶着咆哮的暴风雪,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进入口门子峡谷。他到峡谷后下的第一道命令,是令木都监督后军封锁云巅鸟道,他要确保疏榆谷安全,“命后军多伐巨……木,一段段堵死涧道……让汉蛮窦固冻死在白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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