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巴贡曰（1/1）

当12岁的周小青回忆起三年前的那天上午，心中仍忿忿不平。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周小青认为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那天的典礼，他得到了云中城少主、青云县县主等虚名，却失去了老爹和母亲留给自己的那柄鱼肠剑。 并且，那柄鱼肠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姬瞳骗去的。想到这里，周小青就气得咬牙切齿。 那次典礼，本来是一次让自己声名远扬的机会。 声名倒是远扬了，可是这个声名是——“云中少主是个大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鱼肠剑竟然被人骗走了”！ 周小青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这个金发碧眼、流里流气的小女贼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周小青的脑海里。 那次失败的典礼，最后以闹剧收场。姜邱悦、六耳猕猴等众人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皆神色落寞地杵在原地。 看来，云中城的声望又要下降了一大截。 最让姜邱悦感觉到哭笑不得的是，兰幽芷还真不是和姬瞳在“演双簧”。因为兰幽芷的被气得吐血，在城主府后院已经休养了一个月。 云中城上下都在寻找的姬瞳的下落，后来百花宫也派人手加入搜寻大军。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姬瞳竟然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来自百花宫的消息是，姬瞳也没有回百花宫。 “姬瞳去哪儿？” 这竟然成了一个谜。 恼羞成怒的姜邱悦趁机发挥，把这次典礼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到百花宫宫主兰幽芷身上。 兰幽芷亦是又羞又怒，病情又加重了几分。过一段时间后，兰幽芷竟然是积重难返，沉疴缠身。 大约又过了1年，百花宫宫主兰幽芷这位“风华正茂”的绝代美人竟然一命呜呼，香消玉殒。 姜邱悦也没想到，仅仅一个典礼，竟然引出了如此多的意外。 姜邱悦见与自己缠斗了数十年的兰幽芷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也不禁意兴阑珊，渐渐也收起了争斗之心，把整个精力放在云中城和周小青的教育上。 （由于兰幽芷一直待在青丘秘境，故对于兰幽芷来说，姜邱悦眼中的数十年，其实是兰幽芷眼中的数百年。兰幽芷数百年寿命而终，也算得上是善终。） 姜邱悦放下诸多心思，对云中城采取了无为而治的态度。 但是，这种无为而治的结果反而出乎意料地好，云中城在发展中遇到的人才问题竟然慢慢得到了解决。 在三年里，有一位来自雪原国莫城的名叫淳于靓的青年才俊渐渐崭露头角，显示出了非凡的城市治理能力。另一位来自波斯国罗城的阿巴贡，对于外贸经商有着特殊的天赋，给青云城的发展安上了一双腾飞的“翅膀”。 随着青云城的迅猛发展，但从经济上来讲，青云城的城市生产总值竟然达到了云中城的75，隐隐有了“双城记”的趋势。 还有一位来历颇为神秘的人物，做什么事都是慢吞吞的，名叫卡卡西。可是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这位做事慢吞吞的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井井有条，几乎没有任何纰漏。 随着以淳于靓、阿巴贡、卡卡西为首的后来者逐渐掌权，原有管理者的权利不可避免地就产生了削弱。所幸，云中城、青云城双城经济上发展迅猛，掩盖了权力的新老交替所产生的矛盾。 在周小青典礼三年后，即周小青12周岁时，青云城发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件——姜邱悦由阵法师突破到了阵法大师。 阵法大师，相当于修士抱丹境。 不过，在整个青丘秘境，抱丹境修士好找，阵法大师却难觅。 沉寂了三年的云中城，又一次声誉鹊起。 那日，太阳照常升起。 云中大殿云中灵植园后山之巅，有三个身影正在专心致志地汲取朝霞中蕴含的蓬勃灵力。 中间的一位是一名英俊少年，那少年吸收完毕最后一缕灵力，舒服地睁开眼睛。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紫色闪电，那闪电来得急切，去得迅捷，只一闪就消失不见。 那少年正是周小青。 “少主，你又有了进步。” 右侧豆蔻年华的美少女看着周小青，满眼都是崇拜。 周小青点了点头，矜持中带着一股自信。 “少主天纵英才，再过几年，一定能够突破筑基境。”左侧的黑虎仰着大脑袋，一脸骄傲地说道。 “黑虎，瞧你这神情，好像突破筑基境的人是你似的！”美少女婴宁呛声道。 “我黑虎，早就是筑基境了。”黑虎满不在乎地摇着脑袋说道。 “你多大，少主才多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和六耳长老比呀！”婴宁继续回呛黑虎。 黑虎被婴宁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黑虎的年龄与六耳猕猴相仿，但是黑虎与六耳猕猴的修为差距好像是越来越大了。这让一向自负的黑虎感觉到很没面子。 不过，黑虎怎么会是一个省油的灯？ 只见黑虎嘿嘿笑道，“婴宁，以我黑虎的经验，无论以后怎么样，主人就算娶那整天念念不忘的姬瞳，也不会娶你！” 婴宁初次幻化为人形，两情相悦只是靠本能，姜邱悦倒是教过她一些礼仪，但那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如今见黑虎如此说，直戳自己的肺管子，不禁一张笑脸顿时化为担忧状状，双眸眼泪盈盈欲滴，顿时不做声了。 黑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黑虎觉得自己堂堂一名妖将，怎么说也算是一号人物，怎么能和刚刚化形的小妖一般见识呢？ 于是黑虎忙改口安慰道，“婴宁，刚刚我是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你想啊，咱们少主人的鱼肠剑被那妖女姬瞳拿去了，咱们少主人虽然念念不忘，但那都是因为恨的缘故。咱们少主如果见到那妖女姬瞳，少不得上去一番肉搏，你量一量我的深浅，我量一量你的长短。” 婴宁听黑虎如此说，不禁破涕为笑道，“黑虎，真的会这样吗？” 黑虎巨大的虎爪一拍胸脯，疼得自己呲牙咧嘴： “那一定会这样啊！我觉得可能激烈战斗整整一夜也说不定呢？” 两个单纯的妖怪，你一言我一语，在畅享着未来周小青与姬瞳见面的情形。 两妖在周小青身后说得正欢，却见猿千里匆匆赶来，向周小青说道：“县主，阿巴贡前来觐见。” 周小青忙向猿千里问道： “阿巴贡？是那位初次见到姜邱悦小姨时，自称“借你一个早晨”的阿巴贡吗？” 周小青一听到“阿巴贡”这个名字，脸上不禁浮现出一缕笑容，因为他想到了流传已久的段子—— 『阿巴贡曰』 据说在两年前，阿巴贡是随波斯国船只辗转反侧来到暹罗国，然后又千里迢迢来到了云中城。 姜邱悦接见阿巴贡时，是在一个暮春的上午。 那时，百花宫宫主兰幽芷刚刚逝去不久，姜邱悦正经历着人生思想的蜕变。 “城主大人，请允许我借给你一段时间，把我的想法告诉与你。” 阿巴贡双膝跪在云中城城主府大厅赭红色长条形跪石上，向端坐在城主府宝座上的姜邱悦说道。 姜邱悦看着这个衣衫褴褛、身材黑瘦的藩夷，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阿巴贡开口一句话把姜邱悦逗乐了，你来见我是有求于我，什么叫“借我一段时间”？你的时间很宝贵吗？ 好在当时姜邱悦心情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急切的性子被磨去了不少。 “你借我这段时间，以后是要我还你利息吗？”姜邱悦反问道。 阿巴贡一听，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暗自懊恼自己以前的臭毛病如影随形，还未彻底改掉。 阿巴贡连忙向姜邱悦说道，“城主，是我唐突了！我这坏毛病，今后一定会改掉！” 姜邱悦一笑，大度地摆了摆手，算是翻过这个小插曲了。 但是，姜邱悦的大度却勾起了阿巴贡以前的回忆，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 阿巴贡边哭边说，花了了大约一个时辰。 原来，阿巴贡并非波斯国罗城的土着，而是来自波斯国和北原国交界处的一个边陲小城——巴邑。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阿巴贡却是那座边陲小城巴邑的首富。 阿巴贡获得财富巨额财富的原因有两条：第一，勤劳并且喜欢动脑筋；第二条就比较值得商榷——非常吝啬。 阿巴贡之所以从巴邑到波斯国的罗城，再到暹罗国，最后来到云中城，就是因为吝啬所致。 阿巴贡年过半百，妻子早逝，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唤作阿巴拉，女儿唤作阿玛妮。 几年前，儿子和女儿均已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可是阿巴贡却为了钱财让儿子阿巴拉娶一个年过半百的寡妇，只是因为那寡妇是一位富贵人家的遗孀，且那富贵人家无子无女。说白了，就是看上了寡妇家的钱财。 对于自己的女儿阿玛妮，阿巴贡做得更绝，竟然让阿玛妮嫁给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大上几岁的乡下老光棍。那老光棍吃喝嫖赌，偌大的家业已经霍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庄园和周围数百亩农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巴贡这是要以自己的女儿来换取那老光棍的庄园和农田了。 问题是，儿子娶的寡妇早已到了绝经期，失去了生育能力。 众人都在背地里议论阿巴贡，以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幸福为代价换取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巴贡却不这样想，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 阿巴贡想再娶一个女子。那女子阿巴贡早已物色好了，就是阿巴贡七舅姥爷的外甥女，名叫玛丽亚娜。 这个名叫玛丽亚娜的女孩，年轻又漂亮，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不要阿巴贡花一分钱。 这个天大的机缘来自于那天夜里与玛丽亚娜的一次意外的邂逅。 当天，阿巴贡的七舅姥爷带领一家人加上外甥女玛丽亚娜，一共八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阿巴贡家里做客。 阿巴贡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心里就在滴血。八位客人加上自己家里三人，十多人吃饭，在阿巴贡眼里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花费。 心疼归心疼，阿巴贡还是咬了咬牙，硬生生做出了六个素菜。 实话实说，菜的分量有些小。分量小到还未到晚上八点钟，阿巴贡的肚子已经“咕咕咕”地叫个不停，胃里开始反酸水。 阿巴贡无奈之下，突然想到了马厩内尚有喂马的荞麦饲料。 一想到那香喷喷的荞麦饲料，阿巴贡就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阿巴贡最初有些犹豫，最终饥饿战胜了面子，阿巴贡起床披了衣服，急匆匆地向马厩走去。 阿巴贡到了还未到马厩，就看到了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 阿巴贡喊了一嗓子。 “哎哟！” 那身影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 阿巴贡举灯照去，原来是阿巴贡七舅姥爷的外甥女，年轻漂亮的玛丽亚娜。 …… 【 只是因为在马厩中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 这是阿巴贡给玛丽亚娜写的一首情诗。 …… 狗血的事情不仅仅只有这些。真正的原因是，玛丽亚娜去马厩，是和她的情郎——阿巴贡的儿子阿巴拉去约会。 最终，发现了真相的阿巴贡悲伤欲绝，整夜唱着“阿郎，阿郎（alone，alone），……” 雪上加霜的是，阿巴贡发现自己埋在花园里那棵蓝色玫瑰下的一个坛子不翼而飞了。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坛子，那坛子里装的是阿巴贡攒了一辈子的钱——整整一万个金比索。 女儿阿玛妮也不见了踪影，据说和自己家中的仆人，一个长相丑陋的年轻人远走高飞了。而阿巴贡接收那年轻仆人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在阿巴贡家干活不收取任何报酬。 阿巴贡心灰意冷，从此远走波斯国罗城。 后来，阿巴贡发现那个不收取报酬的仆人，其实是一个与自己女儿相爱的鬼族青年——来自雪原国鬼冢门。 阿巴贡想起了以往所做的种种荒唐事迹。正是这些荒唐事儿，才导致了阿巴贡如今的凄苦局面。 于是，阿巴贡便与从波斯国到暹罗国的商队一起，来到了云中城。 在云中城，阿巴贡一句“请允许我借给你一段时间”，又勾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故此痛哭起来。 阿巴贡一番痛哭，倒引起了姜邱悦的恻隐之心，便收留了阿巴贡。 过了一段时间，姜邱悦发现阿巴贡的经商才能出众，便委任他去了青云城。 没想到，阿巴贡大彻大悟后，以青云城家，干得有声有色。 阿巴贡常年在青云城，而作为青云城县主的周小青一直在云中大殿后山灵植园，这些年来，两人一直没见过面。 如今阿巴贡竟然来到了云中大殿后山灵植园中，周小青真的想知道原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