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雷大雨小（1/1）

黄文炳乃朝廷提督之重任，日常之务，主要在于安抚士心，练兵备战。午后时分，他在衙门中，处理军务琐事，检视战备，兵力，兵器，粮草之类，无一不漏。如夜无特殊，他习惯安坐于府中。张翼将翰林院掌院交付之文案尽数完备后，便紧随父亲张峰来到提督府。在府邸书房中，三人各怀心事。

张翼揣测问道：“陈大人会否遭遇不测？”黄文炳摇头道：“孙逸飞是他的门生。”张峰插言道：“不会！明眼人都知道孙逸飞喜欢陈梦萍。”张翼沉思片刻后说道：“但是……天罡门向来与天岳宗水火不容，二者关系如此剑拔弩张，你们不觉得此事多有蹊跷吗？”张峰责备道：“翼儿，以前人家梦萍就来求过你，让你带他父亲去天岳宗……你这心眼儿怎会如此小？”张翼辩道：“父亲……当时我如何去助她？如若助她，又如何向赵灵影交待？再者说，那时我又怎会知道陈明礼是如此之人……”张峰道：“我是你爹！难道我会害你，自然是知道陈明礼此人非常厉害，那他的千金还会差到哪里去？唉……你啊你！今我已收陈梦萍为义女，倘若其父真有不幸，我又该如何向她交代？”

黄文炳含笑道：“你们或许尚未知晓……兵部侍郎孙黎勇与陈明礼之间，有着立场之争。而我似乎猜到，孙黎勇必不会赞同孙逸飞与陈梦萍的交往。”张翼疑惑问道：“何为立场问题？”黄文炳悠然道：“一方偏重武略，一方尚崇文治。时和则文官主政，乱世武人出头。凡事皆有其时。”张翼忖道：“永宁王朝这些年平安无事，岂不是该崇文之时乎？”黄文炳点头道：“是故二人之争端在此。倘若重文，则兵部经费减缩，我等亦成为此次争斗的牺牲者。”黄文炳之言，有笑中带泪之意。

张翼心中明白，这其中皆是利益之争。他再度问道：“既然如此，孙陈二人之间的矛盾已显露……父亲，黄大人，你们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呢？”

黄文炳说道：“张军校……翼儿，有个事情……”

黄文炳语垂半晌，尽管嘴唇微动，却似有言难出。张翼与张峰齐齐望向黄文炳，见他垂头沉思，不知所思。张峰宛如急流勇退，抢先开口道：“黄大人……你我门下一家，翼儿更是我骨肉，有何难言之隐？”黄文炳淡然道：“你们俩似乎并未察觉，孙黎勇乃魏明史之门人，否则你们怎会如此行事？”言罢，张翼与张峰惊骇之下，恍然大悟。原来这鸳鸯谱的发起者是吴月娥，此举不过是火上浇油，激化二家矛盾。然而，她何以如此做？

张峰见张翼容色凶凶，急忙说道：“翼儿，莫要胡思乱想，定是月娥无知此事。”张翼疑道：“她既是魏明史的义女，如何会不知情？”张峰怒斥：“女子不问政事，这是朝廷规矩！月娥是我内人，若知事情真相，定然不会让陈梦萍与你……”话音未落，一时之间，迷雾重重。

黄文炳见他们父子二人发愣，说道：“哎，也许我们想得太多了……不如静观其变，等待结果如何。”黄文炳心中自是偏向孙黎勇的立场，然而，由于张翼这个不明变数，不便轻易表态。虽陈明礼与他交好，但牵涉到立场之争，他首先须考虑自己的前途，以及黄明翰的未来。

张峰作为黄文炳的门生，魏明史的女婿，现任鸟枪护军校，若陈明礼使皇上弃武崇文，他也知道自己无路可走。那些贮藏在库房的火炮、鸟枪，如无军士使用，他又何以称军校？张翼心中矛盾，有良知在作祟，却又想，若人人都从良知出发看待问题，那永宁王朝岂不是已经天下太平？这问题深似海，一时之间，无人能解，只能任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