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2)
在宫里住了几天,林瑾瑶很无奈的发现,这日子实在有些不好过。
嬷嬷特地交代过,秀女不要出去随便乱逛,虽说不像看犯人一样外头有人看着吧,但若是出去不小心迷了路,或是冲撞了哪位贵人,那被撂牌子赶出宫去都是轻的,万一运气背些得罪了哪个不好惹的贵人,那可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因而秀女们都很小心谨慎,宁可日日缩在储秀宫里憋得发慌,轻易也不敢出去随便散散心。
其次,林瑾瑶发现自己在秀女中间的地位实在有些尴尬,一部分人隐隐孤立了她,对她有些敌意排斥,却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冷冷淡淡的理都不高兴搭理她,偶尔不经意间还能捕捉到几对白眼,比如钮钴禄氏、乌拉那拉氏这样的满族大姓的秀女,以及这些大家族七拐八绕的旁支或一表三千里的亲戚。
一部分人则时常围着她转悠,话里话外的奉承恭维,比如一些满军旗小家族以及一些汉军旗家族的秀女。
也不难明白,这一届选秀有四位阿哥适婚,分别是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看上去人数不少,机会也不少。
然而这四位阿哥里头,五阿哥是太后养大的,其嫡福晋人选想来皇上也不会指给他一个身份太高家族势太大的,七阿哥的腿脚有残疾,向来在众兄弟里头就是个沉默寡言的隐形人,八阿哥和郭络罗氏宝珠幼时便有了口头婚约,早已惦记不上,只剩下一个四阿哥。
虽说传言四阿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十有八九将来也是没什么想头的,不过四阿哥是皇贵妃的养子,身份只在太子之下,在皇上跟前也是有几分脸面的,且四阿哥又同太子关系极好,将来……想必怎么也是差不了的。
如此一来可不就有不少人盯上四爷了,可谁想突如其来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这叫那些个家世身份都不差,原本都很有机会的秀女心里哪能高兴得起来?虽说都知道事情基本已经定了,眼下最好不要得罪人,但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当然,原本就出身不高没什么机会的秀女就不在意这事儿了,虽然也不乏有些人暗地里羡慕嫉妒着,但出身摆在那里,纵然有什么想法也只敢自己想想罢了,只要不是太蠢,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忠毅伯家的格格、未来的四福晋,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拉拉关系,好歹是同届秀女,说不准还能扯上几分情分呢?
除此之外,剩下还有的则是一瞧见林瑾瑶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比如郭络罗氏宝珠,还有佟家的那个姑娘、皇贵妃的侄女佟蕙兰。
大抵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想法,这两个人一早就抱成团了,每回瞧见林瑾瑶都是横眉冷眼、冷嘲热讽,一个刻薄猖狂、一个绵里藏针,一唱一和可真真是精彩万分。
别的秀女大多循规蹈矩不敢轻狂放肆,可这两人却不同。
郭络罗氏是早就被定给八阿哥的,可以说选秀也就是走个过场,而佟蕙兰则是出自皇上的嫡亲外家,自是不同的,加之人家的嫡亲姑爸爸还是如今后宫身份地位最高的皇贵妃,自然不怕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有什么要紧的?
她们不怕,林瑾瑶难不成还能怕了?反正只是动口又不曾动手,论嘴炮她还真就没怂过谁,上嘴皮子磕下嘴皮子,那真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偏还字字句句戳人痛脚,往往将郭络罗氏和佟蕙兰都气得直跳脚,她还笑盈盈的满脸和善微笑,任谁也挑不出个错处来,可算是将那俩人给憋屈死了。
旁人见她战斗力如此彪悍,也不禁都纷纷歇了心思,再怨愤也轻易不敢招惹她,倒是叫林瑾瑶轻松自在了不少。
这日皇贵妃突然召见秀女,指名传了佟蕙兰、郭络罗宝珠、林瑾瑶还有乌拉那拉氏、钮钴禄氏等人,还有一个是和林瑾瑶同一间屋子的,来自蒙古的娜仁托娅,这些姑娘都是这届秀女里头出身最好的。
几个人忙纷纷快速将自己捯饬一番,随即一个个皆低眉顺眼的跟着嬷嬷身后,只有那佟蕙兰显得极熟稔的在跟嬷嬷说话,句句都在关心皇贵妃,仿佛生怕旁人不知晓她跟皇贵妃关系多么亲近似的。
林瑾瑶瞥见她递过来的得意的眼神,只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全然无视的态度。
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叫人憋屈又郁结。
储秀宫是西六宫之一,而皇贵妃住的承乾宫则是东六宫之一,因而还是费了些工夫,一行人才到了地方,这时姑娘们的小脸儿都被晒红了。
宫人禀报过后,得了皇贵妃的话,几个姑娘这才一个接一个走了进去。
脚踩花盆底,手里甩着帕子,一溜儿青葱水嫩的姑娘们个个走的是婷婷袅袅摇曳生姿,只远远瞧着就是一道极亮丽的风景线。
“奴婢拜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赐座。”
众姑娘齐声道谢,旋即站起身来各自坐了下来,屁股只沾了椅子三分之一,挺直了腰背,微垂着头,双手亦皆规规矩矩的交叠搁在自己的腿上。
宫人捧上了瓜果茶点,仿佛是冰镇过的,那清凉香甜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叫这几个刚被火辣辣的太阳摧残过的姑娘们也不禁犯了馋,却愣是谁也不敢吃。
皇贵妃瞧着她们这副模样,便笑了,“吃罢,外边日头不小,你们这一路走过来想必也被晒得不轻,吃些解解暑。”
佟蕙兰笑道:“那奴婢就谢过皇贵妃娘娘仁慈了。”说罢便用盘子里的签儿挑了块西瓜吃了。
其他姑娘们见状也纷纷拣着吃了几口,不过略尝了尝味儿,便放下了。
皇贵妃往下头扫了一眼,只道:“都抬起头来叫本宫瞧瞧。”
姑娘们依言抬起头,皇贵妃大致瞧了眼,又问道:“哪个是林佳氏?”
林瑾瑶立即站起身回道:“奴婢林佳氏见过娘娘。”
皇贵妃盯着她细瞧了半晌,忽的笑了,“这小脸儿生得真真是倾国倾城,难怪……”
难怪什么?
皇贵妃不曾再接着说,但不少人还是都明白了。
皇贵妃有意将自己的侄女指给四阿哥,但皇上和四阿哥却都倾向于林瑾瑶,皇贵妃为此还和四阿哥、皇上不痛快了许久,这些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必多想也知道,皇贵妃对林瑾瑶自是不满极了。
眼下皇贵妃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林瑾瑶生得一副狐媚相,惯会勾引男人!
佟蕙兰和郭络罗氏皆是一脸幸灾乐祸。
林瑾瑶也是不禁暗自苦笑,这是还没进门就得罪了准婆婆?
“行了,坐下罢。”
接着,皇贵妃也不曾再说林瑾瑶什么,只同秀女们随意聊了聊,挨个都关注到了,却独独视林瑾瑶如无物,将她独自一人冷落在一旁干坐着,好不尴尬。
佟蕙兰见状心里就不禁雀跃起来,皇贵妃如此厌恶排斥林佳氏,是不是就证明事情还不到拍板钉钉的时候,或许她还有机会?
念及此,佟蕙兰愈发的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讨好皇贵妃了,话里话外甚是恭敬却又不失亲近,连瞧着皇贵妃的眼神都透着股浓浓的孺慕。
离开时,每个人的手里都得到了皇贵妃的赏赐,这回倒是不曾再只独独落下林瑾瑶,她和别的秀女们都是一样的,得了个剔透无暇的玉坠子,只有那佟蕙兰和众人不同,她得到了一对水头极好的镯子。
这仿佛是在暗示些什么,一时间,大伙儿瞧着佟蕙兰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瞧着林瑾瑶的眼神里更是都透着股同情嘲笑。
回到储秀宫,嬷嬷前脚才离开,后脚便听郭络罗氏阴阳怪气道:“俗话说的好,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有些人啊,汲汲营营上蹿下跳着妄图夺取别人的东西,没脸没皮得紧,咱们这些个旁观的人都替她臊得慌,偏她自个儿竟毫无羞耻心,好在这个世上总还是有明眼人的,否则可真就要叫那起子狐媚子得逞了。”
林瑾瑶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瞧着她,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是想说谁眼瞎呢?”
郭络罗氏一愣,随即想到,皇贵妃反对林瑾瑶嫁给四阿哥,她说皇贵妃是明眼人,那四阿哥和皇上不就成了她口中暗讽的眼瞎心盲的人了?
想到这儿,郭络罗氏的脸微微白了,却不肯在林瑾瑶面前示弱,只一扭头,对佟蕙兰说道:“佟妹妹你往后可千万得小心防备着某些人才是,皇贵妃娘娘一心属意你,连信物都给了,可见娘娘的意思,只怕有人却是要暗恨嫉妒死了,你挡着某人的道儿,某人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佟妹妹如此纯善,哪里是那等阴毒小人的对手,可千万得小心啊。”
娜仁托娅闻言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人说话真是奇怪,想说谁你就直说呗,这样拐着弯子骂人有意思吗?难道其实你是畏惧人家所以不敢?既然不敢那就乖一点呗,明明怕得要死,偏偏还要蹦跶着招惹人家,这般姿态真是笑死个人了。”
“再说了,不就是一对镯子吗,佟蕙兰是皇贵妃娘娘的亲侄女,给她的东西和别人的不一样有什么稀奇的?你们也想得太多了,皇上已经决定的事,皇贵妃娘娘能反对吗?”
“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洗洗睡罢,别再做白日梦了,平白让人笑话,也不嫌丢人。”
这娜仁托娅是来自科尔沁的,和太后娘娘还有些亲戚关系,进宫以来这些日子倒是时常被太后娘娘召见,回回一去大半日,回来时都会带回来一些赏赐,足以见得她还是很得太后娘娘喜欢的,因而秀女们也都不敢得罪她,郭络罗氏也是一样的。
被娜仁托娅给气的要死,可她却也不敢对她太过分,只得恨恨咬牙怒道:“要你多管闲事!”
娜仁托娅嗤笑一声,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两个总来欺负林姑娘!人家林姑娘好好的一向与人为善,从不高调炫耀也不背后说人是非,偏偏你们两个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合伙来欺负人,这嘴脸怎么这么难看?不就是为了那点事儿,要真是不满,你们找皇上去好了,老是盯着林姑娘有什么意思?她又不能自己做主,你们找能做主的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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