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直播发狗粮(2/2)

唱完,夏习清转过来看了一下弹幕。

[这首歌!!!陈绮贞老师的《犀牛》!!妈呀我超爱!]

[没太看懂歌词的意思,为什么叫《犀牛》?]

看到弹幕上的困惑,夏习清解释道,“这首歌的歌词里写到的丢勒与犀牛,事实上是指文艺复兴时期,一位版画巨匠丢勒创作的木板画《犀牛》,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1515年的时候,正是欧洲国家凭借航海技术向外部扩张的时期,那时印度苏丹赠予葡萄牙总督一件礼物,一头印度犀牛。当时在欧洲是没有犀牛这种生物的,这头宝贵的犀牛经历了120天的航海,来到了葡萄牙。”

“后来葡萄牙总督借花献佛,又想把这头犀牛送到意大利,但很可惜,途中发生海难,这只犀牛也丧生于大海了。所以,生活在意大利的丢勒事实上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犀牛,但他根据一副绘画着犀牛的素描画,加工创作出一幅木版画,这幅画后来一版再版,在欧洲被大量卖出,以至于大家都以为这幅画上的犀牛就是真正犀牛的模样。”

[画上是什么样子的?]

[好魔幻啊哈哈哈,热衷于东方动物的欧洲人民]

“我记得我有收藏一个拓板,迷你的。”夏习清站起来,在工作室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阵,从一个纸箱里找到了那幅画,他将画拿到镜头前,看了看版画,又扭头看了一下镜头里的影像,“是不是差很多?披着盔甲,脊背上全是角,看起来像是数码宝贝里升级过的犀牛。”

他将画放下来,“虽然和真正的犀牛相差巨大,但当时的人们却非常狂热地追捧这幅画,喜欢里面的犀牛。这种过程其实反映了一种很真实的心理现象,怎么说呢……”

夏习清思考了一下,“很像喜欢一个人时候的样子。有时候,我们迷恋的并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一种超出真实以上的虚幻。”

[夏老师好温柔]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美术老师呜呜呜呜]

[习清哥哥的声音太温柔了,讲解艺术的时候闪闪发光]

看着弹幕,夏习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笑了笑,“其实我一点也不温柔。你们也掉入了这种犀牛的陷阱。”

他半低着头,蹭了一下小拇指沾上的石墨,垂下的眼睫像是脆弱的一碾就碎的蝶翼,“老实说,最开始上《逃出生天》的时候,我表现出来的那个形象其实并不是我。”

他面对镜头,表情很坦然,“说白了,那就是个人设,当然,我也有份参与维持那种人设。事实上我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美好,我有过很灰暗很荒唐的时期,性格残缺。”说着他勾了勾嘴角,“和大家想象中这副面孔应该匹配的人格不同。”

[习清哥哥,为什么我心好痛……]

[我们喜欢的是你,不是人设。]

“不全是吧。很多时候大家喜欢一个人,其实喜欢的并不是真正的那个他,而是添加了自我的主观臆想之后的他,那是一种再加工。”这层窗户纸被夏习清戳破,捅得彻彻底底,“人们会用自己的期待和幻想美化你心中有好感的那个人,你越是喜欢,越是会给他添加各式各样的滤镜。”

说完夏习清抬眼看向镜头,“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求大家喜欢真正的我,只是想把真实的我给你们看,坦诚一点。”

我虚伪了这么久,只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我被灌输的理念就是没有人会爱我。没有人会爱真正的我。

但现在,有一个人给我抛下一线生机。我也想试试,面对真正的自己。

弹幕一下子变得很感性,很多粉丝开始刷哭脸和爱心。夏习清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说得太直接,有时候粉丝听不进去这些。他又笑了笑,“你们为什么要难过啊,我现在挺好的,很自由。”

说完他又想起些什么,笑着的双眼里闪动着光,“不过,周自珩不是的。”

“他展现出来的人设也好,你们看到的周自珩也好,都无法和真正的他相提并论。他是世界上最真诚最优秀的人。”

夏习清的咬字很肯定,很确切。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这么认为,有时候甚至笃定到,认为自己仍旧是配不上他的。

“你们肯定觉得,你们眼中的周自珩已经非常美好了,其实远远不止,那都只是冰山一角。”手掌撑着下巴,夏习清低着头,用右手手指一圈一圈地描摹着那副木版画的线条,沉沉自语。

“他是比虚幻更美好的真实,是无法复制的犀牛。”

[突如其来的表白!!!!]

[神仙太太在线吹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我,为什么你们这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习清说这些好想哭哦。]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回过神来,夏习清才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居然在成千上万的直播粉丝面前说出这些话,耳朵莫名其妙开始烧灼起来,这完全不是平时的他。慌乱间想喝一口咖啡压一压,却不小心呛到自己,连连咳嗽。

[习清不好意思了!]

[耳朵都红了!!!]

“咳咳……”夏习清又匆忙剥了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转换话题,“反正我就是那只脱离真实的犀牛,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一点也不温柔,不善良,浑身都是缺点。”

为了转换气氛,也为了赶紧摆脱刚刚的表白尴尬,他又道,“其实我平常的状态和狼人杀直播的时候比较像,你们那天还在弹幕说我像变了个人,那个才是我。”他转过去继续画画,“我平时和朋友们在一起就是那种状态的,爱骗人很嚣张。”

[可是我喜欢那个时候的你!特别酷!!]

[对!又坏又可爱!!]

[习清哥哥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狼人杀的时候简直帅爆了!盘逻辑那段我反复看了十几遍!真的帅炸!]

[习清骗人太溜了,我一个上帝视角都被说服了!]

[骗弟弟唬朋友坑侄子盘全场哈哈哈哈]

夏习清低头解锁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完全没有发现身后,从工作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双长腿已然入镜。

[啊啊啊啊啊那是谁!!!!]

[是自珩吗???]

[这腿绝壁是周自珩!!!]

[卧槽天降狗粮!!]

只有夏习清一个人还对着手机喃喃自语,“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狼人杀玩家。”

说了一句又是一句,“狼人杀这种游戏就是比谁更豁的出去,比谁脸皮厚……”

下个瞬间,头上被人蒙上一层白色的画布,没等夏习清反应过来转身,就被一个人从脖子那儿抱住,温热的气息浸透画布,低沉的音色酥麻了整个耳畔。

“天黑请闭眼。”

那股电流一瞬间击中夏习清的心脏。

周自珩的声音带着调笑,是介于狡黠少年气和成熟男性荷尔蒙之间的一种魅力。

他的手从后面抬起夏习清的下巴,迫使他的头向后仰,另一只手从他的脑后缓缓将画布扯下来。漂亮的下颌线、微张的嘴唇、鼻尖痣,依次缓缓暴露于天光下。

画布还未来得及离开他的双眼,沉浸在错愕中的夏习清便被站在身后的周自珩俯身吻住。

嘴唇相触的瞬间,画布才迟缓地被完全抽离。那只宽大温暖的手仍旧轻轻握着夏习清的下颌骨,如同握住一件白瓷花瓶脆弱的瓶颈。

天旋地转,视线倒错的一个吻。

分明是蜻蜓点水,可这一瞬间的唇齿相依倒像是被慢放的镜头,一帧一帧定格在夏习清的眼里,直到被他松开都无法顺利回神。

得逞的周自珩笑了笑,“天亮了。”他又弯腰亲了一下夏习清的耳朵,“我是预言家,昨晚验的是夏习清,夏习清是……。”

说完他双臂环胸背转过去倚靠工作台,望着夏习清笑,“我喜欢的人。发个粉水吧。”

什么啊,这家伙。

夏习清整个脖子红得发烫,扯了周自珩手里的画布扔在摄像机上。

“你干嘛?”周自珩不明所以。

“我还要问你干嘛,为什么不敲门?”夏习清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仰过头去自暴自弃地大声叹了口气,“我在直播啊周自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播???”周自珩这才反应过来,“不、不是吧?”

夏习清白了他一眼,下巴冲他身后的笔记本扬了扬,“你自己看。”说完他把两腿屈膝,脚跟踩在椅子面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把头埋上去,闷着声音抱怨他,“完了完了完了我又要上热搜了……”

周自珩转过身子,看见笔记本一片黑,上面全是滚动是刷屏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哪我是谁]

[周自珩牛逼!!!!!!周自珩总攻!!!!!]

[我在看什么神仙偶像剧!!!!妈妈救我!!!]

[我的天哪周自珩撩到我浑身发软……]

[你们快给我结婚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今天就要看着你们洞房!!!]

[背后吻杀我!!!!wodea苏的我在屏幕前面就地飞升!!!]

[啊啊啊啊啊啊自习绝美爱情!!!珩珩还背着书包呢!年下太好吃了!!]

[这是什么神仙情话预言家!!!!我验了你你是我爱的人!!!]

[天哪……周自珩日常这么苏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不出话]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

周自珩当机立断地关了直播,半跪在夏习清跟前,讨好似地揉着他的手掌,“我下次肯定敲门。”

“画画了,手脏。”夏习清要抽出来,周自珩偏不让,反倒像是发现宝藏一样,“你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拽着夏习清的手往自己怀里拉,“看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你才撒娇。”夏习清一下子翻了脸,抽出自己的手,“你做梦吧你。”

“再撒一次娇吧。”

“我没有撒娇!”

“求你啦。”

“做梦。”夏习清站起来就要走,下一秒却被一只手抓住,巨大的力量将他拖拽到工作室的柜子上,后背抵上冰凉的玻璃柜面。周自珩的手臂将他囿于这狭小的空间中,压缩的距离变得胶着。

“撒个娇嘛。”他的嘴角勾起,声音低沉,明明是请求的话语,说出来却充满了调情的意味。

见周自珩完全变了个人,夏习清的心底忽而燃起胜负欲。他彻底抛却心动过后难以启齿的羞赧,抬头对上周自珩的双眼,“怎样才算撒娇?”

说话间,他的双手缠绕住周自珩的脖颈,如同神话故事里罪恶的藤蔓,散发着迷人的植物清香。

身体贴近,夏习清用自己侧脸的皮肤缓慢地磨蹭着周自珩的侧颈,发丝与耳垂擦出转瞬即逝的花火。

如同两只亲昵交颈的天鹅。

“这样?”

他疑问的语气微微扬起,拖得很长,像是拂过面孔的丝巾。

说完,夏习清又抬起脸去看他,仰着那副清纯的面孔。

“……这样呢?”

下一秒,他用自己的鼻尖轻柔地蹭了几下周自珩的鼻尖,微微张开的嘴唇又软又红,像是饱经蹂·躏过得玫瑰,只要再吻上一下,便淌出漂亮却苦涩的汁液。

周自珩维持着最后的冷静,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撩拨到沸腾,攀升的温度逼近着危险的临界点。

他在对自己进行残忍而缓慢的谋杀。

钝刀子磨着神经,生着天使躯壳的恶魔。

“还是……这样。”

夏习清凑到周自珩的耳边,温热潮湿的鼻息氤氲在燥热的皮肤,特地放软的声音带着粘腻的鼻音。

“自珩,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软刀子终于刺入心脏,刀尖温柔残忍地搅着里面腥甜的一池春水。

夏习清一脸乖觉地抬眼,睫毛扫过粘滞的空气,单纯的眼神藏匿擦枪走火的硝烟气。

“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