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戾气陆（1/2）

封于修道：“我已叫下面人在二十四桥备好一只大船，等咱们过去就起船。”</p>

封万里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闻名已久。但听闻，二十四桥本是隋置，都以城门坊市为名。后韩令坤新筑扬州城，二十四桥已是难考。不知是二十四桥哪一座？”</p>

封于修笑道：“大师差了，这二十四桥并非说的二十四座，而是桥名就叫二十四桥。此去向南一里多便是。”</p>

倪虹裳格格笑道：“你们两个，都可说的不对。”</p>

封于修道：“怎地不对？”</p>

倪虹裳道：“封帮主想也走过几回，难道没注意，那桥上是有‘二十四桥’之名，但桥下青砖之上，多刻的分明是‘吴家桥’？”</p>

封于修道：“这倒真不曾留意，又是何故？”</p>

倪虹裳道：“唐时此地有富人吴翁，行善事为百姓修桥，桥自然名为‘吴家桥’。桥成之日，摆宴庆贺，就在桥头设局，请了城中二十四位名妓，吹拉弹唱。恰巧杜牧路过，便邀请入宴。席间有歌女折素花献上，请杜牧赋诗。才有‘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此句。后世因这诗名气大，便改了桥名。”</p>

封万里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吴家人出钱，杜姓人摘了果子。”</p>

一行人便即起身，不多时就到了那二十四桥。萧平安见不过是寻寻常常一座石桥，也无特别之处。</p>

桥下河道宽阔，近岸十余条大小船一字排开，皆系缆绳于岸上。而河道之中，也时见大小船往来穿梭。</p>

封维豪前面引路，众人上了艘游船。七八丈长，远看不如何大，上去才觉当真不小，容个二三十人也不在话下。</p>

雪花帮财大气粗，而且私盐买卖遍布大宋境内，市井之中，说一不二。虽前后不过十余里，此间码头上的船把头也亲自操船，送众人去往扬州城。</p>

解索离岸，不多时，船已离了码头，便不挂帆，也是不慢。沿河道而行，果然处处有桥。清波漾绿，映着两岸残雪老树。片刻行出二里有余，前面忽然豁然开朗，宽大一处湖面，夹着两岸长堤。</p>

眼前便是未来的瘦西湖，虽是人工挖掘的护城河连缀而成，但历经隋唐五代，近六百年，不断加注引渠，连同运河，扩地修缮，已成规模。</p>

与临安西湖不同，因是护城河汇聚，保障湖乃是带状，虽也叫湖，却不广阔，与寻常大湖迥异。后世钱塘诗人汪沆来此，与家乡的西湖作比较，写下诗句：“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此后保障湖便有瘦西湖之名，也是形象。</p>

临安西湖被称“销金锅儿”，言为花费金银的所在。眼下的保障湖还无此繁华，但两岸桃柳相间，景致已现不俗。</p>

保障湖畔多此两树，据说乃是隋炀帝杨广下扬州，翰林学士建言在大运河两岸种植柳树，既可遮荫，也可护堤。隋炀帝采纳所议，还亲手栽了一棵柳树，赐姓为“杨”，自此柳树又有“杨柳”之名。</p>

虽值战乱，保障湖上，仍时可见游船画舫，有人寻欢作乐。大小船往来，络绎不绝。</p>

萧平安站立船头，也觉目不暇接。他形容潦草，身材高大，昂首挺胸站在船头，却也引得路过的船只上人惊讶。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视若无睹，乱发之下，一双眼漂漂浮浮，没个定处，谁也不知他想些什么。</p>

封于修三人也在船头，封万里如萧平安一般看景，封于修与倪虹裳两人站个并肩，正小声说话。</p>

船推碧波，穿桥过湾。前面东南向，枯树堆雪之间，忽然闪过一道城墙。随即船儿一拐，却是向西驶入一条岔河。</p>

萧平安奇道：“我看城池就在东边，咱们为何要往西去。”</p>

那船把头就在他不远，答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眼下态势紧张。城下内河布的都是尖桩矛枪，早不让走啦。咱们得走外河，绕到城南门，方可入城。”</p>

宋初韩令坤修扬州城时，将城池内缩。古城河也分出两道，一道仍在原本唐罗城外沿，一道却是紧临新的扬州城墙。也就是说，扬州城外，有两道护城河，相距恰是两里。</p>

果然向西行出数里，又再折道向南。此处河道又窄许多，但也有五六丈宽。行不多远，忽见前面停了七八条船。再抬头看，两岸对出，各有一棵大树，枝干横伸河上。左右各一根粗枝之上，赫然挂着两具尸体。</p>

更诡异的是，左边一具着白，右边一人却是一身黑衣。一黑一白，寒风吹去，不住摇晃，煞是骇人。</p>

封于修几人也都看见，倪虹裳皱眉道：“两个吊死鬼，黑白无常么，这是起的什么阵，晦气晦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