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1/2)

“他连吃个饭刷个牙,都不能自己做,入院当天晚上就心衰,现在都还待在重症监护室里,持续用药的情况下,心绞痛都没停过,八十三怎么了?八十三得了病就可以不治吗?照他刘仁宗的意思,直接回家等死好了?!”

赵芹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气的简直没话说。

“张口闭口全是二院,这么喜欢二院,要不然他干脆跟上面打个报告,看能不能调去二院算了!最好让二院再给他颁个荣誉勋章,到时候也在二院的首页上挂个照片,做个形象大使!”

扔到桌子上的笔,滚了两圈都没停住,啪嗒一声又掉在桌子底下。

一股脑说完,赵芹总算是把心里堵得那口闷气疏通了些,这会儿情绪缓和不少,看着池于钦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池于钦弯腰捡起掉在桌底下的笔,递还给赵芹——

“该怎么就怎么办,他一个刘宗仁,救人的本事没有,更没本事让我们失业。”

赵芹看着池于钦淡定如斯的样子,心口剩余的那点不爽利,瞬间打发没了。

是这人的脾气,打从她进医院就没见过她有撑不住的时候,再急的事情到她这里也能按部就班的顺利解决。

这种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个性——

天生主刀的命。

“那开个会?”

“行,讨论一下手术方案,再跟家属商议一下,要是可以的话,尽快把手术时间定下来。”

“好,我现在就去。”

赵芹说罢,将那根笔插进兜里,走到门口又停住,回过身来目光再次投向池于钦。

“还有事?”

“我刚刚不是为你抱不平,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刘仁宗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就冲你这句话,哪天要是王院长退下来,我一准打报告提你的名字上去。”

“得了吧你,走了昂。”

临关门前,赵芹又补了句——

“于钦,压力别那么大。”

“嗯。”

赵芹一走,池于钦也没在办公室多待,拧开还剩半口的苏打水喝完,起身揣着听诊器就往病房去了。

这几天事多,两天查房她都没去成,虽说也没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但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池于钦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转一圈,一来让病患安心,二来也是让自己安心。

今早唐臻手上刚出院了两个,又收进来三个,心里一合计,比原先还多了一个。

刚想松快些的肩膀,顿时又挺正起来,抱着手里的小本子,忙不迭地过去收病人。

按顺序一个一个来,头两个都挺顺利的,轮到最后一个,就有点麻烦了,倒不是这人的情况有多棘手,而是从唐臻进病房的那一刻起,这人的嘴就没停过。

“医生!医生你终于来了,你快点来瞧瞧我,我病大发了!”

“你怎么来的这么慢?!我都等半天了!”

“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心呐!突突突地跳个没完!”

唐臻一面翻开自己的小本子,一面跟人核对身份——

“姓名?”

“王川。”

“性别?”

“我说你没事儿吧?你看不出来我是男是女啊?我这下巴上长得不是胡子啊?”

唐臻手一顿,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照本宣科的老毛病又犯了,其实也不是没反应过来,主要是这人太着急,而自己呢,又把池于钦的话记得太牢,不管什么时候查体之前的第一件事都是核对病人身份信息,一顺口就这么问了出来。

旁边几个床的病友一听这话,又见那小伙子揪这自己下巴颌儿上的胡茬子直瞪眼,也跟着笑——“小唐医生不要着急啊,慢慢来喽。”

“嗐!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慢慢来,敢情不是你们难受,裹什么乱呐边儿去~”

唐臻本来就因为这人咋呼的有些紧张,结果又被大家这么一打趣,搞得她就更紧张了,尴尬地点了下头——

“不好意思啊。”

等问完了年龄,确定无误后,唐臻开始查体。

“你把衣服扣子解开,背心也脱掉,然后躺下。”

“啊?要全脱光啊?”

“只是上衣。”

“行吧行吧。”男人不情不愿的把衣服脱下来,团成一团窝在腿旁边,又瞄了眼唐臻,嘟嘟囔囔“我跟你说,你是第二个看过我光膀子的女人,第一个是我妈。”

男人挺胖的,肚子上一圈肉褶子跟裙边似的那么外翻,说这话的是时候,还有点羞羞答答的样子,好像唐臻占了他什么大便宜似的。

都说对待病患要像春天般温暖,可唐臻觉得但凡自己现在眨一下眼睛,都算“女凝”他。

唐臻弯下腰,视线跟男人的胸部齐平。

“你干嘛?”

“给你检查。”

“你盯我胸看!叫给我检查啊?!”

“我没有盯你胸看,我是在检查你的心前区。”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那谁知道啊。”

唐臻接不上这人的话,干脆不说了,胳膊刚一抬,立马又给放下,心里叹声气还是算了吧。

她直接跳过触诊跟叩诊的环节,听诊器往耳朵上一戴,就开始听心音。

等听完了心音,男人连忙问道:“我现在能穿衣服了吧?”

“可以了。”

穿好衣服,男人捂着胸口大喘着气——

“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一个多月只要胳膊腿稍微动换,就胸闷气短上不来气,动不动就就这儿心口扑通扑通跳,人家说这叫叫叫什么来着——”

“心悸。”

“对对对!就是心悸!你说我这什么毛病啊?”

唐臻低下头在本子上快速记录——主诉:活动后一个多月,胸闷,气短,心悸。

“你胸口疼吗?”

“好像有点。”

“怎么个疼法?是一阵一阵的疼还是不间断的疼?是小刀割着疼还是针尖扎着疼?”

“好像都不是我是拧巴着劲儿的疼。”

“拧巴着劲儿的疼是绞着疼吗?”

“对对对,就是绞着疼!”

唐臻再本子上又记了一笔。

“那你平常不活动的时候,也疼吗?”

“不疼,不活动我就发闷。”

“有没有去做过检查?吃没吃过什么药?”

“健胃消食片算吗?我饭后都吃。”

“呃那个不算,你有三高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你别看我胖,我身体可结实呢。”

话刚说完,人又开始喘,

唐臻看他这情况,想了想说:“那这样吧,咱们先测一下血压跟血糖,然后再拉一个心电图,看看情况。”

“就这样?”

“目前暂时就这样。”

“可我还没说完呢!”男人睁圆眼睛。

“那你说。”

唐臻以为他是还有什么情况没讲清楚,却没想到自己这一点头,竟然把男人的话匣子彻底拉开了,还是合都合不上个那种。

他什么都说,从远到近,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四岁那年从单杠上摔下来锁骨骨折,昨天跟相亲对象吵架被气到脸红嘴唇紫;今早大便颜色松散偏暗,刚刚办住院坐电梯的时候还喘到咳嗽。

总之全是这样零碎的事情,想到哪里就说哪里。

说就说了,说完还非得让唐臻应他,要是唐臻不应他,他就嚷嚷唐臻不会看病,要找个会看病的来给他看。

唐臻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病患,你说他医闹吧,他就只跟你不停地讲他的情况,你说他不是医闹吧,他又拦着不让你走。

一时间搞得唐臻也没个对策,只得听他说,然后不停地应他,一遍遍跟他解释,他四岁的锁骨骨折已经痊愈了并且不会对现在造成影响;大便松散暗黄很可能是饮食不当,也不一定是胆囊炎肝硬化;生气脸发红嘴唇发紫跟坐电梯喘不上来气,也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和空间过于密闭导致的,至于是不是心脏上面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

可你越应他,他就越是没完,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唐臻说:“要不我给你开个单子,你查查看。”

“那我得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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