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睢阳道84（2/2）

“人类身体里的血，也是水的一种。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让这些水背叛你。”白龙怜悯地俯视着裴昀，“蝼蚁罢了，不自量力。”</p>

一口鲜血骤然从裴昀口中喷出！只在转眼之间，他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衣襟被鲜血湿透。</p>

“拔剑！”杜清昼厉声断喝。</p>

剑光太过滚烫，雨水太过冰凉，裴昀的视线被血和雨模糊。</p>

四面八方的雨水都是白龙的利剑，甚至流淌在身体里的血，也如同刀刃要破胸而出……裴昀用剑拄地剧烈地喘息，水渐渐淹没了胸前，冷汗混合着血水从额发上滴落。</p>

世间仿佛再没有那个与他同行的人，只有无情无心的神。龙神记得祖先在万年前被囚禁的耻辱，记得族类被人攻击伤害的痛苦，唯独忘了自己的初衷。</p>

“叶校尉，水淹城池是逆天之举，会耗尽你的力量……你清醒过来，快停手……”裴昀咬牙低吼！</p>

“逆天？”白龙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我便是天命，水终将淹没一切，给天地真正的净化。”</p>

用洪水清洗大地，摧毁一切，席卷一切！将那些肮脏的交易，卑劣的人心，腐朽的宫殿，都尽数抹杀。</p>

雨水渐渐淹没了白虎的口鼻，裴大少伤重难以支撑，缓缓朝水中沉去。</p>

“大少——！”裴昀嘶声喊，举剑朝雨水织成的网砍下！</p>

流水淌过锋利的剑身，水分开又迅速汇聚，就像它们从未分开过那样。剑凝聚在半空中，像是无声的嘲讽。</p>

世间原本就没有能斩断流水的剑。</p>

“裴大少！”琳琅用尽全力托起白虎染血低垂的头颅，在大雨中她根本无法使用火焰的力量。</p>

滚烫的血珠从她的伤口渗出，滴落在地上，染红了滂沱雨水。</p>

白龙冷淡地抬手，水化成透明的绳索，毫不留情地紧紧勒住裴昀的脖子和手腕！</p>

他很厌恶那把光华如燃的剑，和那个持剑的人。仿佛有某种不可测的危险，掌握在这个卑微的人类手中。</p>

裴昀眼前阵阵发黑，手也快要握不住剑，耳边的雨声越来越遥远……窒息濒死的痛苦中，白龙的面孔也渐渐模糊不清，雨里似乎还有谁和谁并肩策马的蹄声，风雨同行的身影……</p>

春日曲江池畔初见，少年好看的剑眉一紧：“探花郎自重。”</p>

悬崖峭壁前，他抹掉嘴角的血迹，苦笑了一下：“我看不见。”</p>

狂风暴雨中，他拼命唤醒他的神志：“你说过要和我一起上战场，你说要和我一起戍守国门！不要睡！”</p>

万军之中，他仰起头：“我应该信你。信你能辨是非，信你不会屠戮兄弟，信你自有成竹在胸——信你能赢这一仗！”</p>

那些走过的路，说过的话，紧握在手中的信诺，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被葬送在暴雨与宿命深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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