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24（2/2）

何昶一愣。 “啊？”他用手指着自己，“我？”</p>

他本想说自己位卑言轻、没什么可中伤，才想起自己如今竟也是从三品大员，配穿朱紫袍，该走马登兰台了。</p>

“千真万确，是我那个旧相识亲口告诉我的。御史台今早刚上的折子，估计此时已到内阁了。”柳钟仪道，“你最近是不是上了个什么《平全十二策》？”</p>

“对，不过这——”</p>

“里边是不是提了立储？”</p>

“没错。”何昶心沉了沉，“不过，这个是我故恩师临终前所托。立储之意，陛下早已存于心，无非是需要一人替他说出来。我上此策，不负恩师，不负陛下，何惧他弹劾？”</p>

“陛下确实凭此提了此事。这几日朝中为此人心惶惶，频请陛下三思，已经僵持不下了。”柳钟仪拉着他向巷子里走，“御史台自作主张，要替陛下解围，就打算从你下手，把提立储之咎全推在你身上！”</p>

何昶本想说“不可能”，想到李鉴那双看谁都通透而漠然的眼，顿时迟疑了。</p>

他怎么能完全指望李鉴不弃自己。</p>

“南冠。”他望向柳钟仪，“我怎么办？”</p>

“不要去兰台上任。”柳钟仪急忙摇头，“没准等你一踏进去，御史台来问责那供词的官吏已经在候着了。”</p>

他们穿行于长安的暗处，脚下日光斑驳，沉泥飞溅。</p>

何昶突然停住。</p>

“我要回家。”他道，“我妻还在家中。”</p>

“这......”柳钟仪急了，“不说别的，你好歹也避一避啊，家里可比兰台险多了！”</p>

何昶没指望柳大侠理解自己万事老婆为先的人生信条，转身拔腿就跑。柳钟仪在后边追，他一路上了朱雀大街，拐进平康坊，在一堆高门宅邸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向自家的小门面。柳钟仪追过来，他正好敲开了自家的门，拽着柳大侠的袖子，把他一并拉了进来。</p>

当时李鉴赏赐他这个宅子，不是没有原因。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连同整个平康坊都会在十六卫的监视之下，只要有异动，便绝对有风声。</p>

他何昶，没有了钱穆，在朝中就任人搓扁揉圆，是最德不配位的那个。而李鉴，无论如何都是他如今最大的筹码。</p>

他只能赌把这件事闹大，李鉴会保他。</p>

“郎君，怎么了？”王芙本在做羹汤，见他突然回来，吓了一跳。何昶顾不上多解释，把柳钟仪推进屋子，握着王芙的手道：“芙儿，给你太原老家写信，末尾书‘急急急’三字。”</p>

“为何？”</p>

“你一面写，我一面说。”何昶已经到书案前研墨了，“芙儿，我今日没有去兰台上任......你大概要离开长安一阵子。”</p>

他每次一碰上非常的变故，第一反应就是回家，如同交代身后事一般同王芙做安排。他有时自嘲自己是怂包一个，可自从他头一回被安上一个罗织的罪名、打入刑狱后，他就彻底认清自己不过是任人摆布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