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2）

他回头悄悄瞅了眼自家公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再次伸出手指捏住那块异物，慢慢提了上来。</p>

“啧，还挺有份量的……”这声感慨只卡在了喉间，上不来下不去，生生噎住了，少年眼睛倏地撑大，再说不出话来。</p>

里头的那个墨氅青年等了许久，也听不见动静，他额间的眉不由得轻拢，继而将怀中的白瓷瓶缓缓安置在唯一有一丝热度的烛火旁的小桌上，随即亦是纵身轻巧地下了车。</p>

他朝浑身僵硬得不敢动弹的少年身旁踱去，蹲下，墨氅衣摆稍稍垂曳在白茫茫雪地上。</p>

他轻轻抬眸一瞥。</p>

只见少年手里提着一只比他稍细，但能依稀看出来是……</p>

“公子，我……我没看错吧？”少年又害怕得结巴了。</p>

“嗯，你提着的是只手。”青年拂开袖摆，抖落肩上的雪花，接过那只在少年指间僵硬了许久的手。</p>

“公子！”少年惶恐至极喊着，想要阻止他。</p>

“别问了，快将他刨出来罢。”</p>

闻言，少年心一横，咬紧牙关，忍住眼泪，卯足了劲刨开了那只团子身上挤压的所有雪沫儿。</p>

青年趁着这会儿功夫，细细端详着掌间趴着的那只冰冷的手，嗯，倒是比他的手小上许多，也纤细许多。虽是冰冷，却能想象到它原来有多么柔软。</p>

“喝，也不知道这是个小子还是个丫头啊？”少年累得瘫坐在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团子居然那么小只，浑身蜷缩在一块儿，一动也不动，像头死掉的小鹿。</p>

青年幽幽地瞥了少年一眼，少年心领神会，赶忙取了马车里小案上那盏快灭的烛火，带着将熄未熄的光小跑过来。</p>

青年将那只瘦削恍若无骨的手放下，修长的指尖挑起那团子披散在雪地里的两缕长发，上头系着细细的，褪色得厉害的发绳。</p>

少年惊讶地大叫起来:“公子，这团子是，是……是个小丫头啊？”</p>

青年的眉头轻蹙，神情似有不悦。</p>

少年连忙噤声，弯腰蹲下，护好烛火，照了照那浑身脏污不堪的团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像鼻子的地方，伸出手指探了探，他愈发激动地扭头，看向自家公子。</p>

男子亦是与他对视，目光冷冽胜雪。</p>

“公子，活……活的，还活着的！”</p>

少年只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触及到是一股微弱如烛火的气息，登时激动得差点没忍住要跳将起来，喊道。</p>

青年扬袖，双手轻搭在那只女团子身上。</p>

“公子，你这般尊贵身份，怎能做这事儿，还是我来抱吧！”</p>

青年沉下脸，没说话，兀自将团子轻松抱起，转身迈步回到了马车里。</p>

少年赶忙护着烛火笑嘻嘻跟上，乐颠颠地跳上车时全然忘记了自个儿方才是如何害怕不愿意下车去查看情况的事儿了。</p>

马车内的青年瞟了眼怀中的小团子一眼，又抬眸，眸光深深对上了那个釉白瓷瓶，继而无声叹息，复又垂首，轻轻抬臂，将那只团子往怀中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