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UBW 下 ①)7(1/2)
和煦的微风抚摸着脸颊,身旁传来鸟儿的鸣叫和青草的芳香。正是四月天的好时节,阳光并不热,照在身上暖暖的,头皮被牧草搔得有些发痒。</p>
我睁开眼睛,眼前是没见过的天空,淡蓝色的幕布上泼着一团又一团牛奶,这色这云和家乡的完全不一样。</p>
我躺够了。</p>
起身环视四周,这里是一片稀树草原,零星的树林如孤岛一般散落在草海上,为乘凉的人提供庇护所。</p>
我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一个人,她的眼睛像漂亮的绿宝石一样,金色的头发梳成麻花辫,侧搭在肩上。</p>
“啊,阿尔托莉雅…”</p>
还能是谁呢?这正是我的心上人,我甘愿为之献出生命的爱人。</p>
她穿着一件蓝色的破旧连衣裙,上面打着不少补丁,外面围着一条围裙。我从来没见过她的这套打扮,大概是成为亚瑟王之前的事吧。</p>
她身边还有另一套衣裤,但是看着不像是女性服装,对了,她提到过她自己被当做男子养大,或许那套衣服就是现在她的常服。</p>
她垂着头,看上去很纠结和苦恼,我决定去问问她究竟怎么了。</p>
不过她这会可能不认识我,更不会对我说她在想什么,得换个身份。</p>
我随即投影出玄铁甲(唐代重骑兵盔甲,有面甲遮面),打算以外地来的“阿瓦隆伯爵”的名义去看看这时的亲爱的姑娘。</p>
ー</p>
“你好,姑娘”</p>
我怕吓到她,离了差不多五米远向她打招呼。</p>
但是我才想起来,这时候的阿尔托莉雅怕不是不会说汉语,她能听懂吗?</p>
听到我说话的阿尔托莉雅被吓了一跳,立刻起身看着我,我也得承认,这身盔甲是挺吓人的,而且要是她听不懂我说话就麻烦了。</p>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是会汉语。</p>
“你好,先生,请问你是?”</p>
因为我的装扮太吓人,她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p>
这时我细瞧了瞧她,眼前的人虽然就是阿尔托莉雅没错,但是…和我的爱人有很大的不同,我的视线刺入那两汪碧绿的湖水,但却只看到了迷茫和混沌;平稳的语气里,几乎没有夹杂任何情感的力量,看来她离成为那个非人的家伙只差最后一步了。</p>
“请放心,我没有敌意,我是一个从东南大国来的异乡旅者。”</p>
“东南?你是罗马人?”</p>
我摇摇头</p>
“不,比罗马还要更东,来自一个叫做塞里斯的地方,这是罗马人对我们的称呼。”</p>
她还是很警惕</p>
“你为什么来这?有什么企图吗?”</p>
“我人称‘阿瓦隆伯爵’,乃精通投影禁术之魔术师。”</p>
随后我投影出了一个茶壶。</p>
“为人们排忧解虑而行走于此,我感受到了你的忧虑,方才前来。”</p>
她见我表演了一下“神通”,又听了这些话,才算是放下心来。</p>
“失礼了,伯爵先生,但是”</p>
她顿了顿</p>
“我的忧愁不可以告知任何人,对不起,请你离开吧。”</p>
果然是那个人,那个又倔又犟的丫头。</p>
我在心里叹一口气,看来只能祭出杀手锏了。</p>
“成为亚瑟王的事情,对吧?”</p>
!!</p>
她吃了一大惊,但是她迅速压下自己的情绪,反而咄咄逼人的反问我。</p>
“你怎么知道?!”</p>
“我的这双眼睛乃荷鲁斯和赫利俄斯所铸,是全知全能之眼,世间的任何事都无法逃过它的洞察,并且以它来让世间变得更好。”</p>
很明显,我的这套说辞把她彻底唬住了,她心里那股子藏不住的忧虑也就彻底爆发出来了。</p>
“您…和梅林一样能够预知未来?”</p>
“当然可以”</p>
我有点虚,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里不列颠发生了什么,如果考个历史问题就直接露馅了。</p>
“我在成为亚瑟王后…不列颠会怎样?”</p>
“会陷入比你不在的情况下严重十倍的战争中,并且在一次叛乱里彻底毁灭。”</p>
“啊?!不,不!这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让不列颠灭亡!”</p>
她有些歇斯底里</p>
“不可能!不可能!那不会是亚瑟王领导下的不列颠!那种事绝不可能发生!”</p>
“你为什么觉得那不可能?”</p>
“就凭我!16年,16年的苦练,16年的折磨,我ー”</p>
“就能阻挡历史的进程吗?”</p>
“不,这不可能…”</p>
她掩面哭泣,不过奇怪的是,体内的阿瓦隆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这个人不是阿尔托莉雅一样。</p>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贤王就不能拯救它!呜、呜呜,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吗?!”</p>
“你错了。第一,人的统治者必然为人,一个去除了人性的贤王在总体上看不过是让人毁灭得更快。第二,你成为王后就不再是你了,不只是你的人性,还有你的从属,你就从一个和他们”</p>
我指指附近的村落</p>
“一样的人变成了一个喝人血吃人肉的怪物!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情况就是这样。亚瑟王的存在除了拖延一会不列颠的灭亡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它还会让不列颠付出比没有亚瑟王多十倍的代价!”</p>
听完这些,她仿佛失了魂一样,只是一个劲地流泪和喃喃自语。</p>
等下,为什么我的语气这么奇怪和…怎么听起来很像archer在说话…</p>
我摇摇头</p>
“听明白了吗,姑娘?如果你成为亚瑟王,整个不列颠会被撕碎,会多十余年的战争,蛮族尚且还尊重你们这些遗民,还愿意与你们来往和共同生活,而你自己却将成为自己民众的死神!你作为内部敌人将发挥比外部敌人强大的多的作用,并且最终促使蛮族彻底陷入嗜血的报复屠杀中。”</p>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还可以ー”</p>
“你当然可以,你注定要与化不可能为可能结缘,也必然寻得自己的救赎。”</p>
“我…”</p>
我向她伸出手来。</p>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会改变你的命运,我将会守护你的人生。我知道,过去已经让你失去了很多,但相信我,你还有未来和无限的可能,如果这时让锁链束缚住你,你和不列颠就彻底万劫不复了。”</p>
“可是,明天我就要参加选王会…”</p>
“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去、死亡,不去,生。去,民众将遭受之痛苦尚还是历史所接受之范畴,尚还能继续前行,不去,血染大地,尸横遍野,作出决定吧。”</p>
她咬着嘴唇,紧皱眉头看向地面。</p>
我取消了头盔和面甲的投影。</p>
“啊…你…”</p>
“我相信你不会作出让自己、让我和所有人后悔的决定,所以我决定向你展示我的真面目,这还是我生长到现在第一次彻底敞开心扉,也是第一次要这么言辞激烈地劝人。”</p>
其实这也是现实里我们所做的。</p>
“…我相信你,伯爵先生,我希望你没有欺骗我。”</p>
她握住我的手,我露出微笑。</p>
“我衷心为你和不列颠的民众感到高兴,我们走吧。”</p>
“去哪里?”</p>
“未来”</p>
ー</p>
但当我一转头,整个世界都变了。</p>
火焰、死亡、残垣断壁,鲜血染就的天空与无边的烟云,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人的尸体,刚才美丽的田园已经化为了炼狱。血液汇聚成河流,在终将干涸的旅途里散发出狰狞,它渗透进大地,为下一次的轮回提供养料,为下一次的死亡作准备。</p>
“伯爵先生,这是…”</p>
她竭力遏制住反胃。</p>
“亚瑟王的最后一战,也是不列颠的最后一天。”</p>
“这…”</p>
我们于战场上走过,无数的冤魂在我们的周围嘶吼、鸣叫,为了不属于他们的地方和不属于他们的所谓理想,他们就这样白白地丢了命。他们怨、他们恨,他们正围绕阿尔托莉雅齐声尖啸,在战场上久久不散。</p>
“神啊,请你原谅我吧…”</p>
“这不是你、至少不是现在的你的罪孽,没必要这么说。”</p>
在冤魂齐聚的暴风眼处,血泊之中躺着一个人。</p>
“伯爵先生!你看!还有活人!”</p>
阿尔托莉雅立刻跑上前去,我也跟着她,但是由于身上的盔甲太重,要比她慢不少。</p>
?!</p>
地上躺着的不就是…阿尔托莉雅?!</p>
第一个阿尔托莉雅跑到她旁边,刚刚触碰到她,结果就像着了魔一样浑身抽搐起来。</p>
“亚瑟王!”</p>
我投影出头盔和武器,在这人间地狱里像魔鬼一般冲过来。</p>
“你休想再多害一人!”</p>
第一个阿尔托莉雅机械一样将地上的人扶着坐起来,随后两个人齐齐看着我。</p>
切!</p>
她们的眼睛都失去了光泽,原本晶莹剔透的眸子成了一潭死水,不眨眼,只是看着我。</p>
两个人如机械一般同步,她们同时开口说话</p>
“仕郎…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在其他世界,我记得有和你名字很像的人…欢迎,这是我的最后一刻,剑栏之战。”</p>
“我没兴趣听亚瑟王说的任何话,你把阿尔托莉雅放开再说。”</p>
“…你的眼里…你,其实才是真正已经变成‘非人’的人了吧。”</p>
“亚瑟王不愧是亚瑟王,的确好眼力啊。”</p>
“我只是被王道压榨的普通人,可你的眼里…你的心里…我看不到任何我熟悉的‘人’的痕迹,”</p>
“这算是哲学后遗症吧,但很抱歉,我抛弃的那个人不是什么,正是活在以前、活在过去,由旧日所塑造出来的那个人,我扬弃,我矛盾,我克服,一切为了进步和更好。果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你不过没见过我这样的‘人’就妄称我为非人,很好,那我就是你口中的非人。因为我要为国王带来终结,为人、活生生的、在劳作和生活的人带来希望!”</p>
“你…”</p>
“没错,我实际上比你更加极端,因为我和教授我哲学的人们坚信着人类的进步,为了美好,我自愿奉献出一切,我不需要任何外力驱动,我抓住了人类的本质,我融入了整个进程,我从个体变为整体,又从整体中进步和超脱为更先进的个体,亚瑟王,你看好了,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比大多数人更像人的人,记好我的名字。你可以把我说的话当成幕间的喜剧,你可以随便把它当成任何事物,但是你要知道这样一点”</p>
我圆睁双眼</p>
“你将被我亲手终结。我为阿尔托莉雅带来生,也将为亚瑟王带来死,一如我自己的历程一样,无生不死,而无死不生。”</p>
“…很好”</p>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更令人惊讶的是,她居然直接起身,腹部的巨大创口鲜血淋漓,嘴角渗出滴滴血丝,无神涣散的眼睛,被硝烟熏黑的脸,像一个幽灵一样,缓缓站起。</p>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突然回过神来。</p>
“啊!刚才我怎么了,你是!!!”</p>
“…我是你啊?不认识了吗?”</p>
她轻点了一下阿尔托莉雅的额头,阿尔托莉雅痛苦地抱住头,发出悲鸣来。</p>
“你敢!”</p>
我发动出自己的无限剑制来…等等,我的?这是?</p>
不管了!</p>
以自身为圆心,方圆十来米里出现了一整片不同的地方,烧尽的焦土化作草地,头顶的硝烟和云雾散开,一缕阳光直直映照在我脸上。</p>
亚瑟王微微颔首。</p>
“不错啊…居然敢不用阿瓦隆吗…”</p>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终于清醒了,她使劲摇摇头,随后,我无比熟悉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p>
“仕郎!”</p>
“阿尔托莉雅!”</p>
她抬起头来,看到身旁矗立的那个“人”。</p>
“亚瑟王!你为什么把我唤来!”</p>
她立刻凝聚出自己的盔甲来,是她,是我的爱,盔甲上面带着我送给她的雪绒花护心镜,眼睛如同宝石一样闪着光!</p>
“已经…胆子大到否定自身,否定本体了吗?”</p>
“没错,随你怎么想!我爱仕郎,爱人们和这个世界!我不会被死人拖慢脚步!不要觉得你留给我的东西够多就可以把我留在过去!”</p>
“呵呵…”</p>
“可恶!为什么动不了!”</p>
阿尔托莉雅已经唤出了湖中剑想立刻发动攻击,然而身体被彻底禁锢,动弹不得。</p>
“傻瓜,你无法否定自身,无法否定你的灵基,否定我,就等于你也不存在。”</p>
她随便拍了拍阿尔托莉雅头上的那缕头发,这让她近乎发狂般想要扑向亚瑟王。</p>
“哦?龙的逆鳞不是还在吗?怎么这么急着否定我啊。”</p>
亚瑟王笑了笑,以一个诡异的方式转过头来。</p>
“只要你打败我,阿尔托莉雅就给你放回去,否则她将在这里永远和我作伴。”</p>
“正合我意!”</p>
“仕郎!你无法和她匹敌的!”</p>
“阿尔托莉雅…我无法匹敌的是你,不是亚瑟王,瞧好了吧。”</p>
“嘴上很厉害,呵…”</p>
她召唤出我从来没见过的武器,那是一把两米多长的银色巨型骑枪。</p>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骑士王的先锋之枪!仕郎!快跑,不要管我了!”</p>
“能让我舍弃生命的没几个人和事物,你是其中之一!不准说丧气话!”</p>
阿瓦隆震动起来,阿尔托莉雅在哭泣。</p>
“仕郎!”</p>
“你们的喜剧我看够了,该用亚瑟王的悲剧来…”</p>
她擦拭了一下长枪。</p>
“染上暮色了!”</p>
ー</p>
该死!我看不清她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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