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_分节阅读_第22节(1/2)

大臣们的心态崩溃之至,而飞玄真君的脸色也渐渐沉重了下来,仿佛又要效仿历次捞钱时的做派,要以精湛的演技表达不得不增加赋税的悲哀与沉痛:</p>

“府库竟空虚到了这个地步。朕敬天修身,节用以爱民,实在料不到朝廷的开销居然如此的大。罢了,大不了宫里的开支省一点,宫中的人都穿着破衣服上街讨饭去……”</p>

这是照例的诉苦加甩锅,表示亏空绝不是君上的责任。而大臣们就该配合着表演,大力颂扬君父如天之仁,风风光光遮掩烂疮。但到了现在嘛,有些东西可不会惯着他:</p>

【要饭?这不整挺好,祖宗的手艺不能丢嘛!我看以老登的卖相,要饭也能要个三菜一汤。】</p>

飞玄真君的面色骤然扭曲,险些没一口气憋死在当场!</p>

他妈的,就算把天书里的詈骂当作谪仙人的考验,这考验也太破他道心了!</p>

仙人也能这么嘴臭的吗?你们天庭要不要管一管啊?人身攻击,撒泼打滚!疯到这个地步,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p>

道长在上独自凌乱,下面的官僚则匍匐跪地屏息留神,没有一个敢窥伺君上的容颜。就连世子——就连刚刚一记吐槽,大破真君道心的世子,此时其实也是低头忧虑,惶恐之情,难以尽述,生怕老登真会作出什么大妖来。</p>

对于手持免死金牌的穆国公世子,老道士和朝中的诸位壁灯或许只能算可爱而迷人的反派角色;但对于底层小民而言,上面掉一粒灰下来,都能压得他们永不翻身。</p>

天下汹汹如此,还有作妖的余地么?世子实在是不敢再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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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登默然片刻,终究还是强运真元,硬生生咽下了那口火气。他原本还打算阐述阐述自己四季常服不过八套的圣德,但如今实在是怕了天书那张毫无拘束的破嘴,不能不更改措辞:</p>

“当然,天下毕竟是朕的家,万民也毕竟是朕的子民。朕总要为自己的子民考虑一二……”</p>

说到此处,即使先前已经筹谋停当,老登心里仍旧是一阵难耐的绞痛。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赋税已经是不能再加了,再加非激起民变不可,海防的缺口又是丝毫短少不得……罢了罢了,白银诚可贵,金丹价更高;但为修仙故,天下皆可抛——为了自己凡人修仙的宏图伟业,老登到底是豁出去了:</p>

“……那欠缺的一百万两银子,就由宫里出吧。”</p>

西苑寂静偏僻,声音立时便传遍了四野。但在一瞬之间,在场的官员却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p>

然后——不约而同的,所有人同时抬起头来,愕然盯着御座上的皇帝。</p>

那一刻的心绪大概都是复杂难言,超过了宦海数十年的波浪。还好天书及时启动,惊呼出了官员们共同的心声:</p>

【老道士终于走火入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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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祺呆呆盯着御座上的人影,脑子里只萦绕着“走火入魔”四个字。</p>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以现在的局势看,除了“走火入魔”,大概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再说,道书上不是有过同样的案例么?某些人服用金丹过度,就把自己吃的颠倒错乱,不可理喻,完全与平日的思维反了过来……</p>

所以,这该算什么呢?老登的本意是坏的,却叫金丹给执行好了?</p>

太伟大了葛洪,太伟大了陶弘景,太伟大了金丹大道!</p>

第28章 商议</p>

穆祺晃晃悠悠从西苑的大门溜了出来, 脑子里依然是一潭浊水来回晃荡,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个什么过于荒诞的怪梦,什么筹银子海防, 什么通情达理自愿割肉的老登,真是迷离错乱,让人昏乱不能自已……</p>

这总不能是真的吧?</p>

到西苑开会的重臣与勋贵子弟一二百, 恐怕七八成都有同样的魔幻之感。以至于大家围聚在西苑门口, 数百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大小声说话。</p>

不怕老登疯, 不怕老登癫, 怕就怕老登神经错乱,不按常理出牌。而以大家的常识判断, 飞玄真君居然出动开口从内库出钱,那癫狂魔幻就实在已经逾越过往一切的经验,到了让所有人都心生恐惧的地步了!</p>

……是不是该找个太医瞧瞧啊?</p>

不过, 老登的精神状态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至少生理状态是很稳定的。重臣们在外等候了,传旨的太监就招来了内阁阁老, 递过去一张皇帝亲笔御书的纸条, 大致写清了方才朝会上训话的要点,要内阁“从速议决”——白纸黑字抵赖不得;内阁奉承上命,与六部修改斟酌后拟旨定稿, 内库的九十万两银子便算是板上钉钉的入了账了。</p>

当然, 老道士搂草打兔子,又在纸条中额外大谈什么太庙改革的“孝悌之道”,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每年一百万两银子朕都咬咬牙出了, 朕的亲爹也该进太庙吃一碗冷猪肉了吧?</p>

到了这个地步,内阁当然也没有不退让的余地。再说,飞玄真君暗戳戳在旨意中埋下这么一道伏笔,满朝重臣一一品读,反倒都生出了某种如释重负的松快感</p>

——太好了,老道士还是那个自私虚伪视规矩如无物便宜占不够的老道士,朝政的事情还是在他们熟悉的摆烂轨道上运行。无论那种走火入魔或是磕错了金丹的癫狂后遗症多么严重,现在至少还没有改变老登刻薄寡恩的本性,他们的经验可以继续沿用,不用付出血的代价去磨合一个性情大变的新老登。</p>

心态一变,看问题的角度就变了。在皇帝的臆症面前,区区太庙小事也无足轻重。夏首辅谢恩后收下这份诏书,招呼着六部的堂官去内阁议事,只是有意无意,漏下了礼部的大儒——修太庙改庙号的事情 ,按理是要各位学士主持定调。但在《元史》事件之后,朝野上下心有余悸,实在是怕了诸位大儒的神通了。</p>

连高皇帝都被迫把个“贼僧”的帽子戴了上百年;各位要是在皇帝亲爹的庙号上动一点手脚,那大家还活不活了?</p>

分工布置已定,朝中的大臣们沉默着各自散去,大概都要忙着赶回家中,与幕僚们秘密商议这惊天动地的朝局变化。穆祺颇有些恍惚着离开西苑的大门,还没来得及理清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便被等候在侧的闫小阁老截住了:</p>

“穆兄,以圣上方才的旨意,朝贡的局势怕要有大变化了!”</p>

小阁老就是小阁老,即使皇帝已经颠倒错乱到了这样的地步,小阁老仍旧兢兢业业,不忘初心,牢牢惦记着他那点搞钱与搞权的大业。他方才通前彻后的想了一遍,认为飞玄真君的旨意委实对朝贡是极大的利好,足以扩张权限垄断财源,成为他日飞黄腾达的基石。</p>

还是那句话,小阁老是天生的搞钱圣体,在金钱上的嗅觉无可比拟。即使没有天书的内幕消息,他这半个月与高丽及倭国的怨种来回交锋,仍然敏锐察觉出了海外贸易那惊人的利润——有这样的利润在手,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办不下去?</p>

朝政就如生意,要想下面的人听话,要想百姓安分,都得要大把的银子砸下去;何况如今首辅退位,闫阁老正在进步的关键当口?</p>

往日里靠贪污靠贿赂靠工程分润,闫家捞到的钱也不在少数,但终究是来路不正,随时会被飞玄真君过河抽板,一齐翻船。哪里有这朝贡贸易轻巧方便,又不沾污水?</p>

这样丰厚轻巧又位高权重的差事,必然要引外人的觊觎。所以小阁老马不停蹄,立刻找世子喝茶讲数,摊明自己的底牌——咱们内部怎么搓圆仔汤分果果都好说,但兄弟阋墙外御其辱,关键时刻还是要团结嘛!</p>

穆国公世子也很爽快,慨然允诺了小阁老的要求,只是表示自己受人之托,可能要举荐几个人到江浙去转一转,到时还得请小阁老援手一二。</p>

小阁老立刻答允:“这算什么!穆兄太客气了。知府以上,我还不敢答应;知府以下,穆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江南的事情嘛,怎么能叫穆兄操心呢?”</p>

闫党在江南势力雄厚,的确也有资格开这个海口。只要闫家金口一诺,无论是办民兵还是清倭寇,事情都要好办得多。穆祺微微一笑,却又做为难状:</p>

“哪里敢期盼知府这样的位置,能在县令上历练历练也就罢了。不过,下去历练的人嘛,性子总是要操切些的,怕不是要碰钉子呀……”</p>

闫东楼一听就懂。能走穆国公府的门路下去历练的人物,岂会是官场寻常凡品?这种满心都是进步的狠角他见得多了,要么能臣要么干吏,要么便是清得咯噔噔的大清官,行事刚猛激烈不留余地,往往会把地方搅动得惊天动地。</p>

但再怎么厉害刚猛,到这个地步也就了结了。区区一个地方县令而已,就算手腕如何刚猛老辣,难道还真能翻了京城的天去?大不了叫地方上的闫党相忍为国,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多多退让嘛——如此小事,哪里值得他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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