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1/1)
活了几十年,稀奇古怪的事见过不少,但短短几日就性情大变,着实让人费解。 今日被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训斥,以后还怎么管府里的人。 就算她是少夫人又能如何,这可是在梨县,先侯爷的故乡,天高皇帝远。 在老宅她可不是一个任人捏圆搓扁的人,今日的气,来日定要讨回来。 再说,少夫人又如何,国公府真正当家的是老夫人,没有老夫人发话,少夫人只能像鹌鹑一样窝在此处! 魏国公侯府在梨县的老宅,虽没有京城的气派,但也算精致,每个院落都不大,但设计的非常精致。 叶溪方才发呆的地方是府里的湖心亭,坐落在湖面上,又沿着湖面搭建了一处蜿蜒的长廊,三月的天气坐在亭里还有些许的凉,待走出湖心亭,身上才渐渐有了温度。 “小姐身体好之前,就莫要再去湖心亭了。”碧霞边扶着她的手,边用掌心小心翼翼揉搓,冰凉的皮肤才渐渐有了温度。 心里莫名一暖,这丫头是真心对叶寒溪好,服侍的这么仔细。 若是让她知道眼前人并非是她关心的小姐,该如何难过? 穿越过来的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媒介才让她灵魂穿越。 记得出事时,她是在高速公路上,因为临时出差,所以亲自开车赶往工作的城市。 只记得车速很快,眼前的景物像疾风一样掠过,并没什么特别。 况且,高速的景色大致都差不多,哪里有什么记忆点。 最近在赶工期,所以连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所以开车时精神自然不太好,当时为避免出事,她还特意经过每个服务站都会休息一会。 但是很遗憾,意外还是来了。 那样猝不及防,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闭眼,脑海里只有疼的记忆,还有就是无限的恐慌。 害怕,会不会缺胳膊断腿,害怕再也见不到家人,更害怕会死…… 所以在醒来后,脑子一直很混沌模糊,两种记忆在不停交织。 有她,也有叶寒溪的。 叶寒溪身处的国家叫东盛,位居以东,如今的天下是四国鼎立的局面,因为居东,所以叫东盛。出生在京城,父亲是吏部尚书叶孤清,家中还有一个姐姐名叫叶识卿,母亲叫宋欣。半年前嫁于京城魏国公侯府,出嫁后没多久便被夫家送回梨县老宅祭祖,一待便是半年。 古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自从被送回梨县后,京城国公府就未曾派人来接,所以在老宅下人眼里,叶寒溪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少夫人。 况且梨县离京城这么远,即使那些下人踩高拜低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而记忆里叶寒溪是一个唯唯诺诺不争不抢的性格,这样反而更助长他们的气焰。 许嬷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刚下连廊鼻间突然窜过一阵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忍不住停住,好奇的张望四周。 “小姐在看什么?”烟霞问。 “什么东西,好香。” 湖面只有一座连廊,旁边立着一座假山,假山边种着很多树,远远望去枝头有点点雪白。 烟霞抿唇一笑:“估摸着是湖边的梨花开了。” “梨花?会这么香吗?”记忆里梨花小小一朵,清雅淡丽,并没什么香味。 “是呀,小姐忘记了,咱们可以是在梨县,这梨县最出名的便是满县的梨花。”烟霞说着伸手指着湖边几棵人粗的梨树。“您瞧,枝头都白了,可不香嘛。” “原来是这样。” 梨花,雪白。 眼前忽然疾驰过一阵如雪一般白的画面,心蓦得一紧。 雪一样白的梨花,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眼熟? 到底在哪里看过? “小姐,您怎么了?脸怎么突然这么白?”烟霞见她脸色不对,立马着急询问。 叶溪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疑惑,盯着湖边开始变白的枝头,眉头一皱。 “记得你说过,我是落入这个湖里被救上来的,那你知不知道,落水之前我在干什么?” 提到这里,烟霞眼睛突然一红,自责的垂下头,小声说:“那时梨花还未开,小姐见枝头有几枝梨花形状很好,想摘回屋里摆着,让奴婢回屋里去取梅瓶,却没想到发现了意外。” “摘梨花?” 怎么这么巧,又是梨花! 她出事前也曾看见过一大片白如雪的梨花,虽只是匆匆一瞥,但很确定,一定是梨花,三月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 三月,时间也对得上。 叶溪,叶寒溪,连名字都只差一个字。 虽然长相不同,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难道一切都是命? 脊背突然窜上一股寒冷,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那个世界的她怎么样了?死了吗? 如果没死,她的灵魂为什么会进入叶寒溪的身体? 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那么严重的车祸,车都被撞废了,人怎么可能还会好好的。 心,窜上一阵阵的疼和遗憾。 怎么办,还没有来得及和父母告别,就这样匆匆离开。 他们又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从她离开的悲伤里走出来? “烟霞,为什么人生处处都是遗憾。” 烟霞不知道小姐为何会突然说这番话,只认真聆听,安静陪着。 “以前,总觉得时间还长,一切都来得及,所以从未好好跟他们相处过,还总是跟他们发脾气,反抗他们为我做的一切事。因为他们是父母,所以一直宠着,让着,只盼望我能跟他们多说说话。意外,真是一个很沉重的词。” 眼睛酸,鼻子更酸。 叶溪忍不住吸吸鼻子,眺望被风吹得阵阵涟漪的湖面。 “烟霞,你父母还在吗?” “父母?”烟霞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小姐是问奴婢的娘亲和爹爹吗?” “嗯。” “他们都在叶府好好生活呢,老爷和夫人待下人们都很好,爹爹一直跟着老爷做车夫,所以奴婢是叶府家生子,有幸跟小姐一起长大。” “原来是这样。”叶溪整理一下怅然的心情,微笑的摸了摸碧霞圆圆的脑袋。 “既然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觉得我最近有些变了吗?” 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烟霞应该能察觉出不一样。 既然烟霞不主动问,那么她就主动出击。 烟霞的目光闪了闪,圆圆的脸上笑容未变。 “不管是现在的小姐,还是以前的小姐,都是叶府的小姐,也是烟霞一辈子要跟随的人。” 倒是忠诚,但眼神却出卖了她。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生的丫头,机警又聪明。 “即使性格大变也没关系?说不定以后会做出很多让你意想不到的事。” “以前的小姐淡然,不喜争更不喜抢,更觉得人人都善良。但小姐长得这般容貌,难免遭人记恨,这样的性格反而会受很多委屈。如今倒是好了,小姐有了锋芒,不再任人欺负,奴婢觉得这样的小姐也很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叶寒溪这张脸长得太过美,确实是个麻烦。 听烟霞的话,以前可没少因此而受过欺负。 她笑了笑:“放心,现在的我绝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以后遇到任何委屈都跟我说,我帮你撑腰。” 烟霞灿然一笑,随即脸又一皱,担忧的说:“奴婢倒是没什么委屈,就是心疼小姐。您毕竟是叶府嫡女,自从嫁入魏国公府可没少被磋磨,少爷又是软弱的性子,奴婢怕回京后您又会被老夫人为难。” 关于魏国公府的一切,叶溪倒是从记忆里了解了不少。 老魏国公去得早,偌大的魏国公府由魏澜舟的母亲陈氏一人操持。 毕竟是鼎盛一时的国公府,家大业大,国公爷没了,家中又无男子支撑,这些年也没少遇到困难,但都被陈氏一一解决。 那时魏澜舟还小,无法袭承国公爷爵位,自然也没有俸禄,这些年国公府一直靠吃老本过日子。 再大的家业,也无法一直支撑。 所以魏国公府表面看着光鲜,其实早就是一具华丽的空壳。 估计魏澜舟知道陈氏辛苦,又出于孝顺,所以从不敢忤逆陈氏,这也是叶寒溪嫁入魏国公府后被磋磨受气的原因。 魏国公府就像航行在海里的大船,船底已满是漏洞,迟早会有沉没的一天。 叶寒溪的父亲,叶孤清不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看得出来,又为何要将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这些叶寒溪的记忆里没有,她也无从得知。 如果以后她真的要成为叶寒溪,难道要随着这艘船一起沉沦吗? 不! 她是叶溪,即使借用叶寒溪的身体活着,但灵魂是叶溪。 认命,从来不是她的性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家的大船就算真的会沉,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况且,陈氏一直让魏澜舟读书考功名,若真考上,袭爵的圣旨迟早也会下。 那时,叶寒溪可就成为国公夫人了。 万一魏澜舟真逆风翻盘,境遇好像也不错。 且走一步看一步,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