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是生来如此(1/1)
“大人只是饮食不当,肠胃不适,稍作调理即可,无需担忧。” 雁归给裴阶方脉开药,动作行云流水,并没有什么迟疑。 他起身坐到桌前,提笔准备开药方。 站在一旁的谢麟安倒是觉得有趣了。 “先生,裴大人可是中毒已深。您怕不是没有探出脉象?”他调侃。 雁归吃了一惊,手指微顿,笔尖的墨汁滴落而下,晕染一片。 “中了毒?!” 他方才真的没有摸出中毒的迹象啊! 狐疑地看向谢麟安,又看看裴阶,雁归撂下笔,再次伸手道:“裴大人,能否容老夫再试一下脉象?” “……不必了。” 裴阶面色灰败,有气无力。 自从他吃了秋姑娘精心烹饪的烤叫花鸡后,肠胃一直闹到现在,受尽折磨,折腾不起了。 见他推脱,雁归也没再坚持,收回手道:“或许是老夫医术不精,的确没有看出中毒脉象。能否问问,究竟是有何症状,令大人疑心自己中毒?可有哪里不适?或是抓到过下毒的歹人?” “……”裴阶被戳中心思,没有回答。 谢麟安倒是皱了眉头,思忖道:“裴知韫,该不是你胡乱猜想,给人扣了谋杀行刺的罪名,实际上,是误会一场?” “如何会是误会?殿下,微臣学业不精,眼神也是好的。都已经……更何况,微臣也请过一两个郎中,脉象的确紊乱。” “你请的郎中?京城哪个铺子里请的?徐卓光都近不了你的身,肯定不是太医院的人吧。” “……” “大人,身体安危马虎不得。老夫不入京城,不过是西南边陲的老郎中。若有难言之隐,也绝不会传到朝堂之上。” 言下之意,裴阶不必为了其他朝臣的窥探,而有所顾忌。 言尽于此。 裴阶依旧阴沉着脸。 谢麟安重重叹了一口气,没再询问,直接上前,一把扯开裴阶的衣襟,想看他受伤的胳膊,斥责道:“能在哪里下毒?不就是东宫那一剑。你裴知韫一品大员,养尊处优,还有谁敢伤害你……” 话头戛然而止。 只见裴阶的半条手臂,连同肩膀衣襟墨黑一片,那道剑痕隐没其中,早就已经看不到了。 “这是……” 谢麟安都愣了,抬头看看裴阶,见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猛地提了一口气,疾呼道:“先生!雁郎中,快来看看!这的确像是中毒了!!!” “殿下……”裴阶回过神来,想要扯回袖子,但到底还是体虚乏力,没能扯得过他,“估摸时日无多,殿下能不能留微臣一个体面……” 一旁的雁归郎中,已经凑上来了。 “没中毒啊。” “微臣不过是想……什么!你说什么?!”裴阶闻声呆愣,手里一松。 谢麟安也愣住,拧眉:“都黑成这个样子了!你说没事?!” 雁归又探身看了看,重重点头,含笑问:“大人是否是在刀剑伤口愈合,但痕迹未消时,找过郎中方脉?” “……是。” “郎中一会说,脉象激进,需要静养,一会又说,脉象虚浮,需要大补。也有人畏畏缩缩,不敢明言油尽灯枯?” “……是。”裴阶的脸色越发难看。 卖什么关子? 谢麟安抿唇:“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没有。”雁归摇头,趁两人并未翻脸,理解解释,“因为大人并无大碍。” “这是有人在您治疗刀剑伤的药里,多加了几位药,为的是让您尽快痊愈。但这几位药,有个副作用,极其容易对伤口附近的皮肉染色,或黑或红,也有靛蓝……” “不是毒药?!”裴阶又问了一遍。 雁归:“不是!不仅不是毒药,此种金疮药,姑且算作金疮药,还是万金难求,是某些西南部族家里的流传的秘术。用于保命的。” “……”裴阶低头沉默。 谢麟安也好似想了起来,在遇到秋姑娘时,她曾对自己提过裴阶中毒一事嗤之以鼻。 他本以为,秋姑娘没有下毒,或许是前太子偷偷又动了手脚。 只是每回见裴阶容光焕发地说自己中毒已深,都忍不住揶揄。 这下好了! 真是一场乌龙。 “先生怕不是在哄将死之人?”裴阶居然不信?! 谢麟安没好气地觑了他一眼。 雁归哈哈大笑。 “大人仔细看看,老夫脸上的阴阳,可不是生来如此。那也是承了他人的恩情,捡回一条命啊!西南战乱频发,刀剑无眼,总有受伤的时候。当年老夫也被人所救,用了这类的金疮药,看着面容一天天变得狰狞,以为时日无多。后来才知道,那是救命良药!” 裴阶默默点头:“多谢先生指教。” 闻言,谢麟安不着声色地瞥一眼雁归。 原来,阴阳面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