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本官也是苦主(1/1)

“殿下,冤枉啊!小的什么都不知情!只是个卖苦力的啊!” 布庄伙计跪在地上爬,往前匍匐两步,脑袋就磕到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宸王府侍卫的剑锋压在他的脖子上,只消往前一寸,就能断了他的生路。 一声轻嗤。 谢麟安不悦地抬眸,眼中的犀利更加骇人。 “本王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冤枉你什么了?” “小的,小的……” 伙计涕泪横流,半边脸蛋压在脏兮兮的地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在围观人中找到救命稻草! 猛然间,他看见王婉之也被侍卫压着,扔到了地上。 伙计一个激灵,脱口而出:“表小姐!他们陷害我们呀!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婉之脚下虚浮,瘫倒在地,惶惶过了好一会,才认出此时竟然是在自家府邸的中庭。 家中的奴仆家丁,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父亲王尚书的几个侍妾姨娘,也都跪着,脑袋磕着地。 “宸王殿下……” 王婉之刚想开口,旁边有个女人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好一个王家贵女,居然小聪明耍到宸王府头上!这一巴掌,是替淑贵妃赏给你的!” 打人的是碧玉嬷嬷。 “以次充好,以假乱真!贵妃娘娘念在王夫人治家有方,特意挑了你们家的布庄铺子专供宸王府之用。这是短了你们的银两,还是少了你们的恩赐?你们这瞒天过海的伎俩,做的当真是好!” 王婉之心下一惊! 她捂着脸,爬起身来,对着跪地的伙计骂道:“你做了什么勾当!” “小的没有啊!没有啊!今儿的三匹布,都是直接交给宸王府的人,中途都没有换过手!”伙计冤枉,嚎啕大哭。 “今儿没有,那昨儿,前儿……是不是都动过手脚?” 压着怒意的斥责,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绷紧神经。 开口的不是谢麟安,而是首辅大人裴阶。 王婉之泪眼婆娑,抹了一把脸,循着声音去看,一下就愣住了! 一、模、一、样! 眼前的宸王,首辅大人还有徐御医的月白鹤氅,都是布庄里出去的。 然而……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怎么宸王的料子,反而是最差的! 天潢贵胄,吃穿用度,自然最好! 如若他们有心尝鲜,也是一时兴起,断不能被他人僭越。 徐御医本就是宸王的人,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了! 可裴阶,裴首辅向来站在太子那头,与宸王可是水火不容。 如今,裴首辅在衣裳上犯了错,压了宸王一头,绝不会担下责任,而是得找个替罪羔羊。 穿衣人无罪,那制衣人难逃干系。 王婉之脸色煞白,囫囵吞了几下口水,仓皇失措。 是真的怕了! 即便只做替罪羊,也是怕的。 更何况,布庄当真做错了。 她只看一眼,心里和明镜似的。 肯定是伙计以次充好,糊弄了宸王府,被抓了现行。 可恶! 方才伙计想要给云苒的布料换货,她就该警惕,多问一句。 他们肯定早就那么干过了,才如此驾轻就熟。 糊涂啊!一群蠢货! 京城里的大门大户那么多,哪家不好骗,偏偏要骗到宸王府的头上?! “裴大人!民女并不知情,这布庄是我娘亲的陪嫁。生意做的大了,本就遭人记恨,恐是旁人钻了空子!大人,民女冤枉,大人替民女做主啊!” 王婉之对着裴阶猛磕了几个响头,脑袋嗡嗡作响。 “……” 裴阶眯起眼睛,冷笑出声:“ 本官是苦主,如何替你们做主?” “大人?” 王婉之一愣,随后听到裴阶喊道:“来人,替本苦主击鼓鸣冤!” “是,大人!” 裴阶的随从拱手应声。 很快,瘫倒在地的布庄伙计就被拖着拉出了中庭。 眼见着他们也要来抓自己,王婉之彻底慌了神,拔腿就跑,在一地跪着的人中,疯狂地找王尚书和夫人! “娘亲……” “爹爹……” “你们在哪……婉之,女儿我……” 王婉之拉开一个又一个抖如筛糠的奴仆,又推倒一个又一个花容失色的姨娘,被拖下去时,终于痛哭出声,“我冤枉啊——” 云苒猝不及防目睹一场大戏,久久未发一言。 末了,才尴尬地朝旁边的明玉嬷嬷说了一句:“怎么就那么凑巧呀!” “……是很凑巧。” 旁边人回应,声音却不是明玉。 云苒讪讪回眸,对上萧淮川若有所思的笑意,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要造次! 左一个宸王,右一个裴阶,都不是萧淮川能招惹的。 就在这时—— 裴阶面不改色,膝盖打弯,朝谢麟安跪下了。 “微臣不察,请宸王降罪。” 拱手略一停顿,随后便是一记响头。 王尚书府上中庭的青砖,还真是硬啊。 裴阶再抬眸,额上都磕青了。 谢麟安斜睨他一眼,冷哼:“首辅大人不是苦主吗?何罪之有?” “……”裴阶低头不语。 “苒儿,回府了。” 谢麟安环顾一周,目光扫过萧淮川时,停顿片刻,很快就移开了。 云苒赶紧跟上。 院子里,依旧乌压压跪了一片。 …… 马车再次路过布庄,云苒心有余悸,悄悄拽了拽谢麟安鹤氅的下摆,好意道:“阿兄穿着,最为好看。” 谢麟安眸底的阴鸷,顷刻间便散掉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下回,苒儿不用再弄疼自己的手。” 他如此一说,云苒惊诧。 难道,阿兄是在替自己“报仇”? “阿兄……”云苒心里算账,抿着嘴,眼眸缱绻。 谢麟安了然,笑道:“苒儿莫急,碧玉姑姑会给你安排好衣裳。” 语落不久,车子就到了宸王府。 云苒一下马车,就见明珠碧玉在等她,身后的绣娘们手里捧着不少好料子,皆是一脸喜气。 她兴冲冲地领着人回了浮岚院。 谢麟安屏退他人,静静地看向远处。 不久,一匹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如期而至。 萧淮川翻身而下,单膝跪地,顺从地拱手。 “殿下,淮川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那就别请了。”谢麟安长身而立,语气凉薄。 然而萧淮川却没有打住,继续说到:“微臣愿为殿下效力,换取苒儿的奴籍。” 谢麟安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