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冤家路窄(1/2)
云影到底有些不解。
按理说,白璃姑娘是国师亲自从镜水庵领回来的。可是在这之前,国师对白璃姑娘一无所知——甚至那个时候国师连白璃姑娘的名字都索性不晓得,还是后来他奉命查探得知。
这一点都不像是国师的风格。
换句话也可以这么说,国师自打一开始对白璃姑娘,就同别的人不同。而如今,白璃姑娘的情况好容易有个了解的时候,国师却忽然放弃了对白璃姑娘的追查——这能不能代表,就算不知道白璃姑娘的真正底细,国师也已经在选择相信白璃姑娘了?
云影想起早上在流槿苑看到的少儿不宜的一幕,心里暗暗点头。
然就在云影暗暗点头的时候,君晏却道:“回头让土影远远跟着她。”
云影张了张嘴,都说嘛,国师还是国师,怎么可能完全放松对所有人的警惕?那就不太像国师了。至少也得留条退路不是?
而土影是谁?土影可是国师金木水火土五行隐卫中最高等的隐卫首领。前些日子木影跟踪白璃姑娘屡屡失败,可见白璃姑娘的反跟踪能力那可是一流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木影到现在都还在吃豆腐白菜呐。真是个可怜的娃。
说到这事儿,云影又忍不住想起上回到戚老爷子家去的那个晚上,也正是那个晚上,白璃姑娘凭着一股子韭菜味儿随手就指出了金影的藏匿地点。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金木水火土五行隐卫再也不准吃诸如韭菜饺子之类的味道重的食物了。
而他身为水行隐卫中云字科隐卫,有时候也差点跟不上白璃姑娘的行踪,还不知道是不是白璃姑娘故意让着他的。
这样看来,国师的五行隐卫,直接派出土影,肯定能看住白璃姑娘了。
国师在白璃姑娘面前,也不能总是吃瘪不是?他们五行隐卫,也不能在白璃姑娘面前只是个摆设不是?
就在云影乐颠颠地准备应下的时候,只听君晏又道;“远远跟着就好,不是监视,是保护。”
云影张了张嘴,什么情况?闹了半天,竟然不是监视,是保护?国师大人,竟然直接派了五行隐卫中最高等的隐卫,只为保护一个白璃?
“怎么,有问题?”君晏凉凉的目光飘过来,云影赶紧比上嘴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问题?他敢有问题?那他真的是不要命了。要知道国师如今只对一个人法外开恩,那就留是白璃姑娘。
对于他们隐卫来说,该罚的还是罚,该惩的还是惩。
只是过了一会儿云影立即又点点头。
“什么问题?”君晏的语气愈凉。
“按照土影他的性子……”云影抓抓后脑勺,这话其实他不说国师心里也明白。他撩起眼皮子看向君晏,土影的本事最高,在五行隐卫中也是最孤傲的,曾经发誓只效忠君晏一个人。
现在,叫他这么个高手去保护一个女孩子,恐怕他不会答应的。
“你只传我命令即可,别的不必担心。”君晏心里晓得云影怎么想。可若是别的女人,他定然没有把握。可是白璃这个小妮子,木影一定会乐意。她身上的那种古灵精怪,或可以杀一杀土影身上的傲气。
毕竟在土影的眼里,女人,还是成不了大事。
君晏看了看仙水医馆的方向:“今天看病的人比较多,看来他今日必定迟了。”
“他?”云影的脑子有时候总是跟不上君晏的,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哦,您说的是穆小神医?”
之所以说是穆小神医,自然是为了同穆值区分开来。主子常年同穆小神医有些交情,只是穆小神医待在药王谷的时间较多,故而见面不多。
只是每年他们俩都会约个时间见一面。这不,今日便是两人见面叙旧之期。自然了,约的就是在这贵祥酒楼,距离仙水医馆也近,临近饭点自然还可以用个午膳——自然后一点是云影的想法。
“他说,他今日会带他的同门前来,本宫倒是挺好奇,这个同门,究竟长什么模样,”君晏薄唇一抿,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一会儿要三副碗筷。”
白璃,他说的同门,不会是你吧?
“同门?”云影再次抓抓脑袋,这又是哪门子的事情?似乎只听说穆神医只有穆小神医这么一个徒弟,什么时候又u盾呕出来个同门了?
算了,国师的世界,他这等小人物,看不懂。
仙水医馆是胡大水一手创办起来的,听说创办于十年前。而那个时候,白璃还只是个小屁孩儿——准确地说,是白璃穿越的本主,还是个小屁孩。
——那时候的白璃深受镜水师太的虐待,七岁那年不小心因为洗太多的道袍而累晕,不小心滑到了水里,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白璃。
而后不久,由于白璃体内所中寒毒太重,镜水师太也无能为力,于是飞鸽传书药王谷,请来了当世神医穆值,也就是此刻白璃要去见的穆师兄的爹爹。
没有人知道镜水师太是怎么请动的穆值,但所有人都知道,当那日穆值第一次见到白璃的时候,竟然提出要收白璃为徒的念头。
镜水师太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是后来,穆值假借要为白璃清除体内毒素为由,将白璃带回了药王谷,五年之后白璃出师,便又重新被镜水师太带回,养在身边直到现在。
可是只有镜水师太知道这两年内白璃究竟有多闹腾。她几乎将镜水庵闹得翻了过来。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也就算了,还成天带些奇奇怪怪的病人回来。
镜水师太那是成天打骂,慈宁师太就开始唱白脸,天天给白璃扫清尾巴。于是乎三个女人一台戏,虽然打打闹闹,倒也其乐融融。
——可是这样的日子,显然因为多日前白璃不小心闯入皇宫落入君晏之手而开始有了变化。尽管现在的白璃还不曾察觉。
白璃走进仙水医馆,迎面便看见许多瘫痪之人躺在地上,身下都垫着些软褥。有些病得重的,家属在一旁都悄悄地抹眼泪。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时不时朝楼上看去。
白璃顺着楼梯往上走,渐渐听到有人谢天谢地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是喜极而泣。白璃知道,这是穆师兄又治好了一个病人。人家这是在感谢。
白璃轻笑,她的这个穆师兄啊,简直就跟天使一样。他到哪里,哪里就药到病除。
果然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之中,白璃一耳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在下不过尽些绵薄之力。您照着在下的方子煎药,七日之后,再来此处取第二幅药贴,到时候,您的丈夫,一定就能够站起来了。”
治腿疾的一家人感恩戴德地走了,立即便有人抬着一个病人进了诊室。白璃大老远便闻到一股怪异的腥臭味,皱眉。好像在哪儿闻过。
如果她没有闻错的话,就是当日在铜锭大街,她撞见的被君晏腰斩了的叫王海的人,身上所中的足疫散。
足疫散,又是足疫散。
这东西凶险,若是中毒后十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那么这个人定然就活不成了。而根据她所闻到的味道,这个人,恐怕中毒至少八个时辰以上,足疫散已经渗透在他的五脏六腑了。
白璃跟着那些人进了房间。
远远地,白璃便看见一名身着海青色缎面卷草滚边袍子的少年,正轻声细语地同一边的小侍童说着什么。他那嘴边清朗的笑,如同开在河水中的睡莲,让人感觉到那种清洌洌的温度,清凉了炎夏。
那好听的声线低低的,带着磁性,仿佛天生就能惹人侧耳。光听这声音,就能喜欢上他。
然而穆言太过专注于诊病,似乎并未曾注意到白璃。反而是那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小侍童,一眼看见白璃的时候刚要叫,白璃将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小童噤声。
小童偷偷地笑了一下,将位置让出来给白璃。
白璃顺着穆言的目光向抬进来的病人看去,但见被褥揭开之后,果然一股更加浓重的腥臭味迎面而来。躺着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同当日被君晏腰斩的王海差不多年纪。
而看他身上的服饰和周边服饰之人的穿着,白璃判断,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低。那一身华服,若她没有看错,是一匹几百两银子的苏记绸缎。
穆言从打开的药箱里将一只由极品天蚕丝制成的白色手套取出,戴在自己修长的手上,看得白璃又是一阵星星眼。
同样是医者,师兄的手竟然保养得比她还要好看。白璃每次看见他的那双手,心里都在感叹老天爷当真是偏心的。有时候眷顾一个人,竟然毫不吝惜地将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
穆言隔着手套取了一根细长的银针,从那人早已开始腐烂的足底手法独到地一刺:“痛吗?”
那人尽管皱着眉,一副痛苦的样子,却仍然摇摇头。
于是穆言顺着那人的足底,将银针往上移动了一点,然后看向病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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