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螳螂(1/1)
话说回来,齐宣从长生殿出来以后本想着去朝家看看,谁知他并不认路。 齐宣只好按下担心,循着路回了少君府等待。 他们俩之前向来都是坦诚相见,从来没有“报喜不报忧”的那一套,沈荒遇上事一定会跟他说。 这半天没动静,齐宣估摸着应该是没出什么事,他这样想着心里安定了许多,挑出来上次在少君府里看了一半的游记边看边等。 只是他也没想到,沈荒能去那么久,都是夜晚了,沈荒还没回。虽然冥君没有白天,但他的时间观还是在的。 齐宣拿着一把银剪子剪了剪烛心,让烛火燃的更亮了一些。 他靠在床边看书,一旁的烛火都灭了两回了,沈荒还没回。 后来他书也翻不下去了,心里急得团团转,屋里屋外的到处溜达,最后停在了府门等候。 齐宣在府门处等了好一会儿,在往外看的时候,看见一点亮光往这边来。 他仔细一看,心下大喜,果然是沈荒提着灯回来了。 “怎么去回来的那么晚?”齐宣赶忙迎上去,接过她手里提着的灯笼。 沈荒有些疲惫:“事不大,但是多。” 他靠近沈荒,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只一瞬间他汗毛都竖起来了:“发生什么了,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血腥味儿!” 齐宣带着她进了屋,翻过来翻过去的把沈荒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在她衣服上发现了好几个血点子。 “别找了,伤口在这呢,其他的都不是我的血。”沈荒主动挽起袖口,露出来包扎好的伤口。 “这是怎么弄的!”齐宣轻轻解下纱布,她右边胳膊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看得齐宣有些喘不上来气。 “不小心……帮海潮挡了一下。”沈荒话说一半看见他的眼睛,只好又把实话拽出来给他听。 这一道伤口几乎是跟她的小臂一般长,皮肉翻在外面,再深一点都能看见骨头了。 “疼死了……”齐宣低头对着她的伤口吹气。 沈荒还能笑:“早不疼了,我这头受伤,海潮那头就给我包好了。”她说着话,还动了动手给他看。 齐宣都快吓死了,连忙把住她的胳膊:“求你了祖宗,别乱动了,你看看,再有一点你就得伤到手筋了!”沈荒看他担心成这样,也不敢轻易乱动了。 “这几天你可好好养着吧,戒酒戒辛辣,不要乱动,注意伤口……”齐宣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有些无奈:“不要光我记着,你也要记着一些,现在天热,伤口可容易化脓发炎了。” “还是你记着吧,我又记不住。” 齐宣叹了口气,对着她又说不上来重话,轻手轻脚的又把纱布包了回去。 “我受伤的时候老师也在场,君上肯定会知道,明天我得赶个早去君上那里看看,免得他们担心。” “我省的了。” 沈荒伤着胳膊不方便脱衣,好在有齐宣在,他帮着沈荒脱衣收拾。 “你这个伤处理的仓促,还是得上些伤药才行。”齐宣翻箱倒柜找出来伤药和新的纱布,再次解开她包扎伤口的纱布。 齐宣打来水,给她清洗完伤口才 “有点疼。”沈荒缩了缩肩膀。 齐宣心疼死了:“我轻一点,马上就好了啊。” 他的动作一轻再轻,上药花了不少时间:“这就好了,你可小心着点。” “知道了。”沈荒扶着胳膊转了一圈手腕:“你别忙了,来跟我说说话。” “好。”齐宣脱了外衣,躺在她身边,伸手替她微微托着胳膊。 “朝家这事,其实挺简单的。”沈荒脸上笑了一下:“就是有点乱。” “哦,怎么说?”齐宣来了兴趣。 “这次朝景反他哥不是他俩老娘撺掇的,而是另有其人。” 齐宣有些意外:“诶,按理说不就该是他俩老娘吗,怎么还会另有他人。” “不是,朝晖虽然被关着,外面还有云野在,所以朝家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之前朝景就不安分,他早就当机立断,以养病为由关起来了他母亲,又削了朝景的权。”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沈荒清了清嗓子:“你还记不记得君上说朝晖上书请辞,连朝家新的继承人的物色好了。” 齐宣点头:“记得。” “那个人叫朝寻,是朝家旁支的孩子,朝晖看人的眼光不错,他的手段和心机都是上乘,要不是出了岔子,谁能想到这事是他捣鼓出来的呢。” 齐宣有点惊讶:“没道理啊,他不是朝晖新物色的继承人吗,只要再等等他就是朝家的新任家主,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干这种蠢事呢?” “他想来个螳螂捕蝉,没想到还有麻雀在后。” “可为什么啊?”齐宣没在现场,实在是不太清楚。 “朝寻跟朝晖很像,无论是手段还是性格,只是让朝寻寝食难安的是因为朝晖不止培养了他一个继承人,还有另一个。” “然后呢。”齐宣催着她往下讲。 “朝寻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尤其是疑心病,重的很。” “对于继承人的事,朝晖只在文书中跟君上说了,两个人中他选了谁,朝晖也没明确的说。” 听到这里齐宣有些明白了:“所以这个朝寻就撺掇朝景造他哥的反,然后自己好当螳螂,那还有你说的黄雀呢?” 沈荒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想得少了,朝寻的野心可比你想的大多了。”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朝寻的计划就是一石三鸟。” “朝晖虽然在放权,但大事还是他说了算。再加上一旁还有一个人看着,朝寻也是疑心病发作才铤而走险。” “他先是教唆朝景造反,再把另一位牵扯进来,到时候他置身事外,可以把这一切都撇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里的第一只鸟坐实了自己的位子,第二只鸟是除掉了朝景这个难缠且没脑子的另外第三继位人,第三只则是朝晖的信任和他手里的握着的权利。” 齐宣前后思忖了一下,恍然大悟:“那这个朝寻还真是好心机啊。” “是啊,到时候他置身事外高枕无忧,别人也只会以为是朝景又犯蠢。而另一个人他也安排好了,直接在这场乱动中死去,他倒是好心,还给了别人一个好名声。” “那只黄雀呢?” “黄雀也是鸟。” “所以是朝晖,还是……?”齐宣大胆猜测。 “是朝晖培养的另一个人。” 沈荒坐起来,靠着床栏:“就我看,她的手腕和心智绝不逊于朝寻,朝晖怎会看不出,你猜朝晖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她。” “为什么?”齐宣也不明白。 “因为,她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