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敌我分明500（2/2）

王川见臭小子身上也不知在哪沾了点血迹，这出门半天也没给带了酒回来，还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只也未多予理会，略一皱眉、没好声气地道：“你觉得是就是，又何必问我？酒呢！”</p>

“就知道酒酒酒……除了酒，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么？”</p>

李小白迷迷糊糊，倒也还知道自己的床在哪，踉跄几步一下躺倒，也不管什么该不该说，一边扯过铺盖，一边倒是有些口无遮拦，不吐不快地自顾着道，“这人要不是天生就是个大坏蛋，为什么到处都在打打杀杀……</p>

一天到晚，从生到死，也没完没了，从无休止？我又不是酒鬼，哪来这么多酒？你想喝酒，就去找你的小鹭鹭去，为什么非得找我要？”</p>

“好你个臭小子，敢教训起我来了？”</p>

王川直瞪着眼听完，自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却竟也并未当真动怒，说着只忽地顺手抄起一个刚喝空的酒坛，往愣小子身上就是一砸，“你以为我稀罕你这酒么？是不是欠收拾！”</p>

“不是，不……是，是便又怎样？！我就是个大魔头，谁也不会待见，对不对？我就是想找人收拾一顿，那又怎样？”</p>

李小白一肚子酒，微微鼓起的腹上给酒坛一下狠砸吃痛，不由呼出一个酒嗝，随手把酒坛往回一推，借着酒劲、却也不管不顾，忽然起身道，“不仅如此，我还要去找星后，把她和她那些魔头都收拾一顿！”</p>

“嘿，这臭小子！借酒撒疯来了？敢这么跟我说话！”</p>

王川气极反笑了一下，接过酒坛缓缓往地上放了去，随后也站起了身来，“你想找谁就去好了，我什么时候拦过你了？你是大魔头还是大鬼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p>

“我，我……”</p>

李小白借酒壮胆，说了几句憋闷在心的胡话，人倒是还没全然糊涂，对方这时要是当真打他一顿，或许他还更要来劲。</p>

可王川偏偏没跟他较这真，感觉就好像一拳打出去后，隐隐打到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挨着，这一下突然反倒自己清醒了些，话说到半，一时又有些张口结舌起来。</p>

“我要去杀了星后……”</p>

李小白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总感觉哪里有些古怪，顿了顿也才想到要怎么说出口，“师父，你……你这位‘星爵爷爷’，也不管吗？”</p>

“你去啊，怎么还不去！”</p>

王川又一瞪眼，似乎倒也并不意外，“你是人是鬼，想杀谁就杀谁，爱去哪就去哪，跟我已经没有关系，在这罗里吧嗦干什么？我也早说过，我已经不是你师父，这么说你还是不明白吗？”</p>

“师父，我……”李小白听着好像倒是明白，可这意思怎么想来都有些古怪，不由一怔，“我是说真的！”</p>

“那你当我的话，都是放屁么？！”</p>

王川似不耐烦已极，待李小白怔愣间、话音刚落，忽一下晃身出手，将他一把抓起便往门外扔了出去，一边怒声道，“臭小子，等你清醒了再跟我说话。不然爱去哪去哪，也别再回来了！”</p>

说罢砰地一声，看也不多看，随手便把柴门给关上了。</p>

屋外积雪早已成堆，足以没膝、厚可埋身，莹白一地。</p>

李小白不妨给王川一下拿住便往外扔，也没来得及多做抵抗，倏然飞出数丈，在雪堆中像个地鼠般蹿行了一阵，脑袋上也不知给什么东西撞拦了一下，这才顿身停住了。</p>

他也不急着起身，只觉四周冰冰凉凉、灰白透亮，这一下倒是也清醒了不少，仍不禁寻思：“师父说的，都是真的么？他这意思是不是，即便我要去杀了星后，他也不会插手过问？</p>

可是……可这是不是说，只要我离开了师父，不再回到这来见他，我跟他的师徒情分也就真正到了头，此后只能以仇人的身份相见？”</p>

他这段时间一直以来也并未走远、一去不回，自也是因为想着自己这一走，也便意味着跟这位师父就此恩断义绝，非但形同陌路，更可能两人从此便成了仇敌一对，再无可挽回了。</p>

他这始终并未动身离去就走，还隔三差五给王川带回来几坛酒，也正自是有此之由。</p>

左想右想，也难有个准，身周堆雪给他呼散出来的热气化成了水露，透寒自不必说，也叫人不大自在。</p>

躺过一阵，他这也有些困意来袭，可不想睡在冰天雪地里，只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忽一下爬起身来，拖泥带雪地往回走去。</p>

夜黑风高，地冻天寒。</p>

雨雪虽然已停了小半天，不过这风一起，不时又卷起些雪花，由地上、树梢，或山头上倒往天空四下乱飘，白茫一片夜色中，如飞虫乱絮，四飞乱舞。</p>

王川这会儿在屋里已是呼声大起，李小白看看屋门掩闭，待要推门而入，又自觉有些意味索然，只不声不响坐在了门外，对着雪地飞絮，夜黑雪白、天地朦胧，一时四顾茫然。</p>

看了看隔壁对面同样也是柴门紧闭、苏薇待过的小屋，这当下李小白只不免又想：“我真的要去杀了星后？”</p>

便这么在屋外呆坐着过了一夜，转天一大早，天刚蒙亮，他便夹露带雪地跑到了镇上那客店，抱了几大坛酒回来。</p>

进了屋见王川仍在呼呼大睡，李小白只也一声不吭，自顾便在一旁咕嘟嘟喝了起来。</p>

他也不想到哪都有人跟着，昨天叫了那帮逍遥门人把武破天送回去时，除了叫他们不可以轻举妄动，再像以前那般胡作非为外，便已经跟一帮门人说好，以后有事就到那客店里与他联络就好，门人不论是谁，都不允许有人跟着他，也不可以过河来搅扰。</p>

这回他这‘逍遥掌门’好歹也算家大业大，想到镇上喝点小酒，自也不必更带些什么豺狼虎豹去换，自有门人替他打点安排。</p>

他也不多客气，除了每次也不在店里多待、拿了酒便走外，其他一应如常，来来去去，畅通无碍，一时间倒也当真可谓是逍遥自在。</p>

他和王川两人既为师徒，又可以说是互为仇敌，似乎只要一言不合，便随时都要动手闹僵，只是两人倒也还算克制，这才一直也没闹出什么大事。</p>

这也过了有大半月，两人一天到晚话也没多说过几句，有时即便在一起相对吃喝，干脆谁也没出声说过一句话，昨晚那一吵闹，倒是这以来两人说过最多话的一次。</p>

王川这一直来都少有出门，从早到晚几乎都在屋里待着，见李小白三天两头往河对岸跑，也从不多过问，似乎什么事也没放心上。</p>

这一早见对方带了好几坛酒回来在旁边闷头就喝，王川也没跟他多说客气，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抓起一坛酒来仰头便灌了几口。</p>

“这可是偷来抢来的酒……”</p>

李小白也没抬眼看，忽只悠悠道，“你不是说你不喝么？”</p>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p>

王川只一顿，倒也没真当回事，仍继续边喝边道，“再说我喝都喝了，要不我再吐出来还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