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丈冰封493（1/2）

李小白固然知道，陀夫斯基才是害死他爹爹的真正凶手，可说到底还不是死在了那地宫的机关上？</p>

他也知道，即便没有王川和柳咸阳等人，一起搞出来的什么阵图，只要进到了那机关重重的地宫，他老爹或也仍是难逃大难，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为什么偏偏是两位师父他们？</p>

而且他们这些人无不都是暗星的人，还有那个所谓星后，总之说起来，老爹和萧森等人的死，暗星上下这些人，谁又能逃得了干系？</p>

他对王川或柳咸阳这两位师父，也说不上是恨是憎，只是一经知道爹爹的死，背后与这两位师父等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下自是怒愤难言，一时也不知此后要如何面对这两人，特别是身在眼前的这位老王师父？</p>

一气之下冲到屋外门口，飘絮茫茫中他也不知要去哪，只一溜飞奔，几下纵跃连滑、疾行过了经已结冰平整的池塘，呆坐在了河边一块冰覆雪盖的石头上。</p>

天寒地冻，飞絮飘忽未停，今年这雪似乎比往年的更要大些。</p>

河边四周空茫一片，原先奔涌的河面上已结了一层薄冰，一块块大小浮冰载着纷飞雪花，随着流水缓缓东行。</p>

想想整个前后来去，也难怪王川师父，昨晚会说那些什么报仇之类的话，李小白坐在河边，对着茫茫四下出神呆看了看，跟这飞雪一般纷乱的思绪，这会儿恍然间也才回过些味。</p>

“可别的不说，即便爹爹是因为王川师父而死，而师父的恩人又是因我而死，师父要找我报仇便也罢了。难道我也真的要去找师父报仇，非要把他……把他杀了不可？”</p>

看着眼前河面上缓缓徐行、前追后赶的浮冰流水，李小白心下只不由得暗自念转纠结，自说自话起来，“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怪那个星后，都怪那个东方裘，还有那个什么‘贪狼’温韬……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p>

思来想去，千头万绪、种种难言难表的疑思乱绪，似雪片般纷至沓来，他一时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觉心中茫茫然莫名，又不无愤懑，无处发泄。</p>

呆坐一阵，他也不再去多想多思，忽地起身长啸一声，随后只不管不顾，一边大喊乱叫着，一边手脚并用，直把河边身周一块块大小石头，砰砰往冰河里乱砸乱扔了去。</p>

转眼夜幕将临，风雪渐停。</p>

狂乱片刻后，李小白一时也不知何去何从，又在河边到处呆看呆坐半天，心下一股无名之火总也难灭难熄。</p>

转身回了屋，见王川熬好了一锅热粥、正自顾在屋里吃喝，好不自在，也没有要叫他一起享用的意思，还开口闭口问他怎么去半天也没带了酒回来？</p>

李小白心中烦闷难言，也没什么胃口，只一声不吭，回了自己床位，拉过盖被闷头就睡。</p>

雨雪断断续续，又连下了几日，屋外积雪已高过门槛有近一尺，屋前一段河面冰塞河川，冻结难流，放眼几如一条宽逾百丈、静卧平躺着的冰河玉龙。</p>

李小白这几日来除了夜间睡觉，几乎没在屋里片刻多待，一觉醒来，也不理会这风雪天寒、袭人扑面，要么便在屋前河边，要么便到屋后山上呆坐半天。</p>

他每欲开口想跟一直待在屋里的王川说些什么，一时只不知从何说起，又想有些事或许不知道反而会更好，连日来也始终未发一言。</p>

这天风雪稍住，左右无事，看了看河面冰封不流，李小白也是一时起兴，踢了块碎石往河里试了试。</p>

见那飞石不沉，看来冰层还挺厚实，他便提气纵跃入河，在冰面上一下闪转疾奔了十来丈。</p>

看看脚下坚冰未裂，他倒也算突发奇想，也不顿身停步，更连滑带跃、疾纵连闪，一气直往河心对岸奔行了去。</p>

这百十来丈的河面说宽也宽，说窄也窄，一经结冰封冻，船只自是难行难渡，似乎倒不如身轻如燕之人，靠一双脚自行渡河来得轻巧更易？</p>

这也是他艺高胆大、身巧灵便，除了在河心附近薄冰水面一下难料，不妨踏出个小窟窿，险些沉身入水外，其他地方倒也还算稳当，只不片刻，便悄声溜过了冰河，到了对岸。</p>

回头看看，对面小屋已隐于一点，形难分辨。</p>

他长舒了一气，倒也颇有些自得，想这天大地大自逍遥，万水千山任纵横，便是有人想要困住自己，又岂有那么容易？</p>

这河对岸边也是一片萧瑟，草木凋零，冰雪茫茫，看来浑无生机。</p>

不过比起整天闷在对面一个小山窝里，这对岸宽阔大地，似乎又多了些新鲜生气。</p>

往岸边行不数里，倒是有个还算热闹的小镇，不时能见到些人来车往。</p>

李小白倒也算身心舒畅，在对面山窝待过数月，初来乍到，倒像个隐世已久的小乡人到了大县城，看着似乎哪都有些熟悉又陌生。</p>

走街串巷，大摇大摆行过一阵，他也未做其他多想，找了家看着还挺气派的客店，先就叫小二拿了几坛酒来，自顾便往嘴里灌。</p>

几口烈酒下肚，好似这沸水融冰，倒是驱散了不少寒意，他这会儿倒也来了些胃口，只也不管旁桌几个大汉朝他扫来，微有异样的目光，便又叫了只肥鸡和几样小菜下酒。</p>

那小二见他眼生，只没瞧出他能有什么大来头，不过看着倒也不像混赖付不起帐之人，也不多说多问，只管要啥便给他来啥。</p>

几坛酒喝完，李小白兴头正起，便另又叫了几坛来，闷头闷声、猛灌不停。</p>

想想这古人好酒者，都说酒能浇愁解忧，他这心下也说不清是愁是苦、是烦是忧，说来倒是头一遭这么想大醉一场，也不去管这到底是一醉解千愁，还是借酒浇愁，愁更愁？</p>

来去叫了十几坛酒，店里的几个伙计小二一开始倒还好，见他这般玩命也似的闷头大喝，自不免心下嘀咕，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渴死酒鬼，怕不是专门要到这闹出什么事来？</p>

李小白对周遭种种，倒也非浑然无觉，只未多作理会，除了有几分醉意上头，心下愁思似乎倒未见减，反倒好像也多了几分。</p>

他这当下莫名只想，除非要么是一醉不起，不然这区区小酒，又哪有那本事来消解这千般愁绪？</p>

正自觉有所得，店小二也不管他有没有酒足饭饱，陪着笑来让他要不先把帐结一结？</p>

李小白倒是一下醒过了神，不用摸也知道自己身上并无分文，这下倒有点难为情，只细声窃问了句，能不能先欠着？</p>

小二见他也不像说笑，这一大桌酒菜没个十两八两怎么也下不来，哪能说欠就欠，这莫不是上这白吃白喝来了？</p>

一想要坏事，小二也不跟他窃声窃语、多说客气，没几句便拉着个脸，扯着嗓不管不顾地大嚷大叫起来，还说什么想吃白食，怎么不上隔壁‘文聚楼’去？</p>

李小白本来大有些窘，一听这话，自也不无好奇，只不由得心想，这‘文聚楼’当真还能吃白食？</p>

这一下嚷闹，临桌几个大汉也不知是看不下去，还是已按捺不住，纷纷站起，当先有两人便走了过来，往李小白桌上扔下几块碎银，叫那小二闪一边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