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戮之城(54)(1/1)

游戏里没有萧瑟的风吹过,但被钉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域师却依旧哀凉。 “哥们你是真的狠啊,”他坚难地转头让脸从枯叶杂草的拥抱中脱离出来看向停在身旁的身形,“瞬秒啊瞬秒。” “我血也不多,怕会翻车嘛。”榧然脱离了话剧台词机状态,尴尬地笑了笑。 “唉,你是位值得敬畏的对手……”域师半是忧愁半是悲凉的叹息了一声,最后一次打开了面板,“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和资源,总不能说一点战利品都没有,可我唯一剩的村庄货币等级经验印记露滴都没法掉落,贤者套和法杖的属性也做得极端偏科要重搞,有点对不住了。” “无所谓,耗干敌人的资源也不失为一种战术,玩法自由度越高就越能搞心态嘛。”榧然应和着叹了口气,游戏很难有公平之说,机制可能被克制,资源可能不对等,就连fps也有枪械瞬伤的差距,位置的优劣之分,略尽人事后剩下的只能说是运气。 “但露滴还是很稀有的,或许可以考虑学亡灵法师类的摸尸技能摸出来,”域师看着流血状态与自己生命的倒计时说道,“时间不多了,先说句再见,祝你位临顶峰。” “再见。” “嗯,再见。” 榧然对他轻轻点头,也算是表达了一种认可。 悄无声息的,他身上的游戏装备内化到物品栏中,还原成身穿白蓝条纹运动服的现代人,他死了。 “由玩家你就活着吧带领的队伍已被淘汰。”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梵音灌耳了,这货再轮转几次说不准还能拿个成就奖。 榧然瞅着这位昂扬不灭的战士的遗蜕,莫明生起了挖个坑给他埋上的冲动。很少见这么坚定这么努力的人了,好似目标明确充满希望,真让人羡慕。上一次见到还是在极地。 像自己这种逐渐虚无主义化的空洞行者,太过于透彻与麻木,连疯了,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疯了,存在的意义如风雨中飘摇的微弱烛火,这也是种悲哀吧。 榧然晃了晃手中的新武器,不由感到有些可惜,如果自己能在决赛中同时吃到狂化与生业净灭之类的强增伤,他有信心一动灭队,可到时候却不一定能凑出来啊,玩家们强度越平均是越难凑资源的,所以决赛一般只有战术精彩。 随手检查了下这把狂流潮卷法杖矛,一行官方介绍的小字照例浮现在一旁:因为历史剧目演艺的泛滥,人们不曾记得帝王们山岳前迫海潮掩天般的威势。 这话不假,混乱时代的帝王基本都是战功赫赫的将领兼撼山动岳的修行者,无论是尸山血海杀人如麻久居高位挥斥方遒的气势还是积极入世不曾因空虚麻木而内敛隐没的力量格位威压,都足以让生物响应畏惧顶级猎食者的基因。 榧然脑子一抽,颇为中二地张开双臂,像某个熬夜工作后在露台拿着权杖看日出时伸懒腰的教皇: “凡我所及,皆为臣属。” 此话一出,已经快捷行动前来舔包的专家猛然抬起头以惊悚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心道难道信息流交换过快导致大脑受刺激神经病发作出现幻觉了?百年来的确一直有这种病例出现,医学界尚还只治疗心理不涉及灵魂方面,学术界初步认为是个体的灵体强度差异所致。 唉,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之后又加上了精神上传副作用的限制,看看那些曾经问鼎世界榜首的十个就有三个自闭抑郁五个残疾难治还有一个网文主角模板父母双亡自幼带妹。 这边专家的思绪正在垂直冰壁上滑行意图引发雪崩,榧然也紧跟其后半根绳蹦极螺旋下坠又升天,脑补王座有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俯视大地生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统治者之心的时候,不过按理是没有,毕竟虚无主义应该是王践行的最好才对,虚无是没有意义的,王也是入界才得到的知识、概念、尊号、被称为王座,否则就是没有被观测、不可被得知、无从被定义、无法被猜想假设推断出的、不存在的世界之外罢了,所以才说诸天逆命者不甘怨天之志化吾为王,王座在世界中才有存在可言,所谓形象来源于人们对其的认知。 两个人都在装模作样的检查武器以及舔包实则走着神摸鱼,唯一认真干活的只有小黑,他已经默不作声地开始砍树了,被强重力场伤害过结构的木材以现实情况来看会密度增大更加坚硬,但在游戏中反而是物品隐藏血量变少了更容易破坏。 虽然开局拿了一组木头,但临时家现在尸骨无存怕是没有什么可回收的资源了,那组木头也所剩无几,考虑到以后的需要和战术,他决定多砍一点以备后顾之忧,当然不排除有见到不满血的就想打掉的强迫症。 “血药快喝完了,”专家一边梦游般地自动搜刮一边用空灵的声音说道,“得赶快回去休整恢复老八的产能。” 榧然回过神来,他倒是不担心镜晓那边的情况,既然她愿意来就不会坑自己的才对,一个曾经处于世界巅峰格位名冠以王之尊的存在跌落成经验包了在这种小场面里也是无敌的背景故事级别:“哦,哦。” 懵逼又伤脑地晃了几下脑袋摇匀脑脊液和脑浆后他补充道:“听他说了没?他身上有些不掉落的东西很强的,能不能说来个死灵法师技能给摸出来。” 这也算是对被大砍的死灵法师的一点补偿吧,这个职业体系以前可是印钞机啊,现在能摸出来阵亡单位经验货币什么的不过弥补了点发育能力。 虽然在长期档中具有数值数量只要资源足够就能无限成长,但也被驯兽召唤之类的低成本军团类打法占模了,总之就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上。 “很赚,但我不干,”小黑的声音从某棵树后的震颤中传来,“我们可是在外战斗哎,这么前期技能组都没成形怎么能白费一个技能栏啊。” “你的意思是让后勤来做?”专家眯起眼睛,“非实体又带不走,你指望老八过来吗?太浪费时间了,学个摸尸以后一直摸不好吗?经济形势大好啊!反正到后期还要洗技能,有何不妥?” 榧然并不参与争论,域师一身广域技能和他的战斗模式并不相称,何况对于不危及结果的过程细节他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相信命运难为不到自己,于是他再次神游天外,幻听出了一句“一滋莫塔塔开”。 “这……”小黑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榧然无聊地切换着面板数据的显示形式,数表和维图快速回来闪动但并不形成视觉暂留。 “他可是有整整一百级的经验,一人均下来都有二十啊,有了这么高的数值优势我们今晚就能提前达到升级武器的进度了,雪球越滚越快的哦。”专家循循善诱。 榧然扯来一小片领域估算了一下,的确是泼天的富贵,他们的数值形成绝对碾压之后,凭着并无缺憾的技术,完全可以无损扫空周边的队伍取得巨大的资源控制区,少说也会领先平均水准一天,然后控下幻神、架点守圈,输都不知道怎么输。 这也得益于一部分运气,前期血攻防和特殊词条反制手段都是缺乏的,硬吃下一队很容易有损耗,为了复活队友和补充战备就会偿还不少因为击杀收益得到的领先时间和资源,大部分时候只能说小赚,偶尔甚至亏的补给没有收盖,从榧然等人灭队是首次播报就可以看出前期可能有小摩擦但是不敢全面开战的,然而他们却没有减员和亏补给,实属是大赚一波了。 “嗨咻咻,你看这砍伐的经验吧,多半是一件美事,我怎么能吃呢……”小黑内心动摇,但还是有点技能栏洁癖。 “你就说你想不想爽一把吧。”专家冷漠无情,一针见血。 “……”小黑咬牙切齿,阴晴不定。 榧然撤去领域计算器,却在向外置大域运动的归途中无意间扫到了一条信息流,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个坐标,一个白衣女鬼的形象跃然眼中。 啊?哦,这不是域师号的原主么,刚淘汰的那队嘛,能抽到露滴也是天选气运之子啊,不过不久前见面就死,也许和自己一样是在新手福利期,不知道他们准备退场了还是继续席观战。 局内灵体是隐形的,但转播然会显示阵亡玩家的阿飘,不过这位打上点了圣光,因为荡胸生层云,可是没防住榧然这看后台的君子。 榧然不由多瞟了几眼,毕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这么大的,不过这妹子当鬼这么自然惬意,是死习惯了么?也许是亡灵骑士类的灵异后宫流看多了……再看了一眼后他赶紧撤走领域,再无意捕获了什么信息流的路途可就是作弊可耻了。 然而这一片地区还在被转播,镜头从各个方向位置旋转特写着,毕竟一场天花乱坠的战斗才刚刚结束,解说还得总结点评一下顺便念一下首次灭队的台词稿本,导播也没有立即发生的下一个好活切换,结果榧然保持着震惊而赞叹的微表情偷看天空的情景在几次拉近特写后无意间被解说员发现了,这不由让其刹住关于“精彩”“激烈”词句堆砌,发出了质疑: “……这场一波三折的惊险比拼落下了帷幕……哎?不会能看见吧?这什么表情他在看无圣光无遮挡版吗?怎么做到作弊的?还是出信息交互bug了?” 刚看完特效拉满的域师烟花秀的观众们刚想闭目养神,又被大瓜惊醒重新精神抖擞,如果真的有人在精神上传的模式下都有作弊能力,那简直就是里程碑事件,象征游戏界再次公平性危机和引量研究的飞跃,场上一时间充斥着窃窃私语。 但做为言行具备舆论导向的公共人物,是要为自己的话语负责的,短暂的闭麦向技术部求证后,他立刻澄清道:“是我眼拙了,实在是这位选手带给我的震撼太大,太让我难以质信了,此时临近正午,他应该是根据日轮位置推测幻神刷新点,我为刚才的误判郑重地道歉。 “而本局的灯泡龙刷在了河道里,实在让人难绷,这意味着它开火盾等于白给五秒僵直,光系攻击精准度大跌,这位选手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露出复杂的表情,但是一般游戏进行到第三天才会征讨幻神,难道他们会凭借自身优势与这点意外提前拿下?” 榧然并不知道奇妙的命运给他圆了个谎,他正眼疾手快地抢来了小黑一脸肉痛地摸出来的秘法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