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耀世之神荣光不再(15)(1/1)

一片宁静之中,男人正想宣布散会,等事情有点好传之后再激励下大家消沉的心,但他身后的门扇此时却发出了被敲击的闷响。 在座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各色的瞳孔的发丝,风格各异的面孔被火光映照,他们的心中五味杂陈,已经猜到了什么,能让族人需要打扰这样的会议去禀报的消息,无非是已经有人来犯了。 男人也是一怔,随后面露苦涩的笑容,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闭上眼,哑着嗓音说道:“请进。” 厚重的青铜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刺骨的寒意与简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急报,冰川上有人来。” 厚重的甲胄碰撞出沉重的脆响,想必是来人还不忘格守礼节。男人深吸一口气,涌入的寒冷刺激着他的大脑,稍稍振作了疲惫的精神,他缓缓站起,轻声说道:“我去看看。” 他有些累了,但神的身体是不会疲劳的,是他感到累了,这来源于一丝淡淡的绝望。 “等等……”炼金术师有些迟疑的站起身来,抛过去一片小小的石片,“这是我用来测试的简化阵,稍后我会给各位分发辅阵,虽然效果很弱,但还是希望能对你提供一些帮助……祝愿你平安回来。” 男人伸出手,石片在被风吹得黯淡的火焰光辉下划过闪着荧光的弧线,稳稳的落在了他摊开了手掌中。 “谢谢。”他点点头,离开了自己的席位,转身向着黑暗的甬道中走去,在一旁等候的兵士也紧随其后。 炼金术师也快步走到门前,从袍袖内掏出一个装着石片的小袋子,给余下陆续离开的人们分发,众人都沉默着,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硬块。 前方的城市越发清晰了,越靠近越能显现出其的高大,就像从远处看山一样,对比于这么大一个盆地看上去它也是渺小的。 榧然发现冰背两侧的沟壑中的积雪越来越多了,可能是从天穹中心飘落的雪比较多,四壁对于雪花的回收吸引比较大吧。 “他们好像发现你了……”正慢悠悠的行走之时,苍之暗突然提醒道,“有人过来了……” 虽然说是慢悠悠的走,但是速度并不是狭义上的慢悠悠,这个形容词可以用在很多方面,例如太阳慢悠悠的落下去了。 “啊?”榧然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你说,我跟他们讲我是来旅游的他们信不信?” “……真不一定会打起来的,他们要也保存实力,”苍之暗无奈道,“跟他们谈一谈好了。” 榧然摇摇头:“你给我做了那么多战前动员,恐怕你早就知道要打起来了,只是我也想不通这种情况怎么打得起来……但我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是要打的,所以我才有点担心的问东问西……你让我自己去打,估计又是什么命运的谋划之类的吧……我看你说点话来唤醒王座的情绪也挺容易的,但行动要受到剧本的限制吧。” “命运的谋划?”苍之暗无语地解释,“我们两个一个死的早,一个被瞒着,对这个一无所知,没有攻略随便玩的啊,说不定镜晓知道一些。” “你不可以读别人的记忆吗?我不信所有人都不知道,”榧然惊了,“我明明听到有人巴啦巴啦半天命运之类的东西,好像还是反派一方说的。” “应该有很多吧……但大部分都封着的吧?和你在大殿里巴啦巴啦半天养成计划的那个大叔好像就是……”苍之暗有些哭笑不得,“我能读敌对方不能读啊!肯定设防了读不了啊!给你读的时候估计已经到游戏末期了,都到最后一役了有攻略也没用了啊,一条路都没有了,只剩一个boss连战的雾门……而且估计也都是碎片化的地图,想要地图全开还得慢慢收集,要那些谜语人一样的散落信息有啥有。” “那么说这不是一个打怪升级的rpg?”榧然停了下来,开始等待苍之暗所谓的有人来,这里已经离城很近了,仰头也看不到这些冰山一样的建筑的顶端,“是个怪物强度不分区域的开放世界。” “不要一直用奇怪的语言来形容好吧,我可不能帮你读档,”苍之暗说道,“先看看吧,我是真不知道能不能打。” 榧然点点头,停下脚步,看向冰白之间飞掠来的影子:“一会就知道了,人已经来了。” 男人也停了下来,身后被风扬起的雪雾纷纷扬扬的下落着,他看着和他站在同一个条冰脊上的榧然,感到一阵恍惚。 来者一身黑色,很随意的站着,在白色之中十分突兀和渺小,但男人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虽然榧然因为身处炼金阵中收敛着领域,但男人也是古裔,能感到他瀚海般的精神…… 男人心中微微震动,对方拥有着等阶领域。 榧然并不清楚开天创世法有多大的优势,这是由王总结的过往所有轮回先人的经验,远非一个刚起步的轮回能所拥有的,正常情况下拥有着一个星系的力量领域并不能展开为一个星系大小,引量引导能量的效率是非常高的,星系级别的领域足以带动一个大型聚合星团系以及它的系冕空洞带的能量,虽然这只是为了等同于世界最后走上封王路,并不是为了战斗,但其超出同级的算力和抢夺环境以及对方力量的能力是不可忽视的。 榧然也打量了一下男人的穿着,感觉风格有些脱离时代……个人认为很丑,然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因为他并不奉行古代的战斗模式,不会去习惯性的探知敌人的外现信息。 两人之间静默了片刻,男人犹豫着问了句:“你是……教廷?” 除了教廷中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能在神境领域扩展到等级境界同阶的人,而且十字城都是黑色的格调,成员们也都喜欢黑色的穿着。 “省事了,是明白人,”苍之暗开心到猛拍大腿,震得榧然握剑的手一阵发麻,“你就跟他说你是来接回镜息天王的。” 榧然照着字幕念道:“在下是来接回镜息天王的……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觉得有点不礼貌,于是加了一句。 男人心中微震,心想或许可以借助教廷的力量度过这段危机……但似乎有些不太可能,教廷只会管混血和大规模战争,尼德伯桑虽然借助龙血但并不像精灵族那样,被灭族也估计算不上大规模。 “……这我们不能阻止,需要做些什么?”男人问道,只是有点“我们有一个士兵在你们这里失踪了”的既视感。 “做什么啊?把他们家给拆了?掘地三尺?翻个底朝天?”榧然在心里吐槽。 “好像真得拆……他们这座城也组了一个防御炼金阵,”苍之暗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啊,看情况应该是在地底下,你就问问……可不可以拆?” “怪不得你战前动员,”榧然吐槽,“你让我拆人家家,人家能同意么?肯定要打起来,你还说什么不确定,骗阿飘呢。” “不好说,说不定他就要保存实力不打架,就让你拆了。”苍之暗一脸认真的说道。 “可能要毁坏贵族的城市……炼金阵有点碍事。”榧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尝试着搜索书面语言,但他实在想不到啥敬语,碍事和挡我的路了有啥区别?说阻碍了行事有点不绕口啊。 “这……”如苍之暗所料,男人犹豫了起来,开始权衡利弊。 榧然在现实中也翻了个白眼,打就打呗,犹豫就会败北,于是他火上浇油道:“贵族这些年抽取的血液也是来源于天王呢……” 男人内心苦笑,这话是在劝自己要念及恩情,还是引起自己的贪婪……贪婪个屁啊,天王被称为天王难道是随便称呼的么,那个王字的写法和王座的是一样的啊。 “恕我不能了,我族的情况很差,这座炼金阵也是我们保命的手段。”男人退后一步,体内的能量开始沸腾起来,“如果教廷能护我们片刻,倒也不是不行,但我猜是不能的吧?” 榧然叹了口气,垂向地面的剑尖随着手腕转动指向身向:“不能……那么,抱歉了。” 护啥护啊,如果苍之暗说的准确,我俩也就是神境实力,你们缺吗?审判族三位神境会被灭,难道五位就不会被打么?巅峰阶段才有用啊……要是自己已经到达巅峰阶段,还跟你客气个啥?自信心是随着武力值而膨胀的。 他飞跃而起,向着下方挥剑横扫,狭长的剑光切开空气,斩向面色不悲不喜的男人。 男人快速的在身前竖起透明的屏障,他在来之前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即便是死,也要把自己族类的情况隐藏下去,如果来者很强,那么同归于尽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好在对方是教廷的人,不会与现世的斗争进行掺和,把他逼走就可以了。 此次战斗环境的质量出乎意料的好,轰然交击之间,气浪炸开,但男人脚下的冰层却没有出现任何裂纹。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的笑了笑,维持龙形这么多年,身体一直就是武器,如今却没有一把刀剑可以用。 他叹了口气,握在手心的石片微微发热,他感到身体中的力量变得充实了一些,想来术士所说的炼金阵已经启动了。 如他所说效果并不强,但战斗中微弱的差距就可以决定胜负,而且这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的战争,不需要考虑敷不衍出,仅仅是赢就够了。 男人凝结出长剑,能量演化之间空气被电离成幽蓝的荧光,他腾空而起,迎上再次竖劈而来的剑气。 榧然感到汹涌的力量迎面冲来,心中暗惊,隐约觉得这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强度,不出所料,一击之下传出剧烈的炸响,将自己震退近千米。 “这这这?!”榧然惊了,质问道,“这打什么?撤撤撤!” “理论上来说,你是打的过的……”苍之暗连忙解释道,“但你的战斗经验不如他丰富……” “什么东西?”榧然怒道,“这是等级压制!等级压制!” “你是主角,你能越级杀敌。”苍之暗狡辩道。 “越级,越成重伤,怎么办?把我身躯干碎了,怎么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躯体是能承受王座的超级炼金阵结构,只能修补不能重凝。”榧然痛斥道。 刚拉开的千米的距离不到几毫秒就被追上,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双方已经交换了数十次斩击,榧然也已经被逼退了数十公里。 这边男人还有些不解,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不占优势的,没想到对方并不能把自身力量发挥到应有的水平,这样他领域上的优势就不能弥补力量等级上的差距了。 “也是……”苍之暗有些无奈,“你坚持片刻吧,你的身体的确是特殊的,既然对面选择拼刀,我找找有没有什么自我强化的方法。” 以凡俗之躯调动王座之力,就要做好放弃作为人的准备,生者是不能用血肉承载毁灭的。在三维中,可以选择成为智慧或者智能而非生命或生灵的形态,但王座却不能失去封锁它的躯体,因为世界的承载强度是大体均匀的,不能够承载王座。 在远古时代,亦然渊之身是以三族血统构造的极致产物,和榧然的身躯一样是被命运有意无意制造出来的不可复制的奇迹,但在爆发之时还是会龟裂破碎,隔绝不了究极意志对理智的削减,或许可以承受携带着完整力量的王座的承载体从炼金阵术与规则的角度上应该会超过世界结构吧。 “撑不住了,”榧然叹气,他感知到自己离那独白色的风墙越来越近了,自己花一分钟走的路程,被人家一秒钟就打回去了,真丧气,“大哥你快点啊。” “别担心,我帮你弄了……苍暗你真的流啊,这么危急的时刻,你还在思考用什么力量打人?”亦然渊神出鬼没的突然发声,“无尘无垢之躯,强化身体用的,原理是驱动全身的原子能,刚好你的结构特殊,效果远超原版。自己记一下,你现在三仪的超精细物质掌控刚好可以做到,以后想开就开。” “啊?”榧然被打的昏乎乎的,正处于懵批情况下,他说这一通话让他更懵了,发出了fps玩家正在走路突然被一枪爆头的懵批声。 瓷器碎裂的脆响自身体中传来,似自深渊中传上云霄,无比深远悠长,似是某种信号,打开了禁闭之门。 四肢百骸中涌动着怒龙般的力量,肌肉,血管,内脏,骨骼化为透明,血液化为一抹蔚蓝色的光。 骨骼高速破碎重构,至少形成了数万块形状复杂的细小骨片,构成了无比复杂的骨架,但仍然保持了人形,心脏高速搏动,达到每秒钟数百次,心跳声化为凄厉的咆哮。 榧然一斩之下,只觉得全身之力都涌动到了一处,方圆数千米的空气皆被排开,把一直将自己震退的男人击退了数百公里,画完弧线的剑身仍不断轰鸣着,下方的冰原也地震一般颤动着,片刻后空气才风暴一样呼啸着涌入空洞。 “啊?这……”榧然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在视野中已经成了一个像素点的男人,“这是原子能能做到的?” “对啊,就是核能,原本这个术法在半神层次效果都不好,主要就是利用机械学原理打出数倍的力场而已,别说了转化率比较低的核子转能了,自己的身体全部转化成能量也够不上输出功率吧,”苍之暗有些赞叹地说,“但是你的身体比较特殊嘛,把体转的核能和正常输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能量间类似液压缓冲的作用了,我第一次看到拼刀打出了近乎术法的功率呢,这一呼下去就是被中子星撞到的感觉。” 稳住倒飞的身体的男人也有些震惊,他给自己不断卸掉的动能强劲到可以尘化星辰,自己施加给对方的压力一瞬间就被尽数返还回来了,手中凝结的能量刀剑在接触的瞬间就被震散了,这一击几乎提升了十倍的力量,堪比次神自爆,要不是反应快提升了防御和修补,自己半个身体都要被汽化了。 榧然摇了摇头,发丝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的头发已经化成了透明的丝,蛋白质被借走了原子,改组成了坚韧的结晶,瞳孔中泛着蓝雾,清澈无比,像是映着闪烁的星辰,皮肤上爬满着晶莹的蓝色纹路,那是毛细血管,但有种高科技机甲的感觉。像往常一样,他的衣服遭了殃,身体外泄的数万度的高温把布料蒸发了,毕竟他原先设防设在衣服外面,谁也没想到灾祸是从内部来的。 “像外星人一样唉。”榧然稍稍开放了领域,从第三视角看来自己,他试着开口说话,声音飘渺,犹如深空回响,或是遥远的广播。 看来什么时候都不忘开口废话一下,即便是战斗形态也脱离不了吐槽相伴。 “你有见过吗?妄想是不可信的。”苍之暗附和着吐槽。 榧然马上拿出了他记在小本子上的经典语录开始反驳:“我等知识皆来源世界,而妄想不过是将已知推广到未知的领域,由已知拼接改造的,我们所幻想的在世界末处也比有相对应的,妄想为何不可信?” “有那味了,看这喋喋不休传播真理的样子。”苍之暗针锋相对,“这句话你复制粘贴多少遍了,不要再用了好吧?” “呵,打嘴炮厉害的无知之人终究是浅薄无知之人。” “我打嘴炮厉害,你不行,我骄傲行不,没错,你不行,就是不行。”苍之暗开始念顺口溜。 “你有脑子却不用,哎,你就是玩。” 苍之暗无奈道:“行了,你都开始套用经典语录了,别嚷嚷了,人家没过来跟你说不打了,肯定还有后手啊,赶紧准备啊,要么赶紧跟上去连死,别让他放二阶段。” “不用,我们双方都没有抱着击杀的目的,他觉得我是教廷中人,没有必要杀,也不能杀,只要让他正权衡利弊中觉得我的要求是可以接受的就行了,他们不是不经打了么,”榧然稍稍握了握拳,手中的空气被极致压缩,发出闷雷般的轰鸣,“这是物质力量能达到的境界么……” “不是,极限的物质,是带动世界崩坏的力量,能够自下而上的代带动虚无,所谓力量层级,只是一个生成表罢了,”苍之暗照常用双通道和他对话,“你要确定唉,你的目的也是要达成的,如果你们这样一直互相等着对面翻底牌,到最后肯定会有一方输掉……” “我不信,我赌自己赢,”榧然无聊的挥了挥剑,“凭什么拔了刀就一定要杀人?” “行吧,你们俩在阵眼里这样打,希望在演变成生死决战或者把这个自然炼金阵打坍之前,镜晓能自己挖出来吧,友情提醒她是个路痴。”苍之暗无奈地说道。 男人并不想就此退缩,但他并不想浪费掉自己手中的血晶,当然他也是有一些对于死亡的悲哀的,他也不知道用了这个之后自己能活多久。 他回首看了看身后巍峨的城市,深吸一口气,从虚空中握住一把流淌着火焰和紫雷的黑色细剑,这原先是插在青铜祭台上的东西,谁都可以看出其中封印着巨大的力量,被发现时就被作为了镇族的圣器,作为武器倒是没有想过,因为当时并没有人不是龙形。 也不知道这把武器能不能弥补现在自己和他的差距……他身形微动,剑身在空间中留下细长的流光,迷蒙的光沫在空中飘飞,转瞬就斩向了远方的榧然。 榧然下意识举剑格挡,但他心中一动,又硬生生改变了发力的轨迹,将剑斜斩了出去。 两把武器轰然交击,远处的风墙都出现了凹痕,榧然有些迷茫,他居然在迎面而来的力量上感到了一些熟悉……好像是审判族的力量。 “这啥?”榧然惊了,“这些货盗龙族力量还不够,怎么还有审判族的属性?” “这好像是镜晓的力量,她曾经担任过审判族的神王……”苍之暗也惊了,“看强度还是驭天术的强度啊,他没发挥出来……这些力量好像沉寂着,好像情况跟我差不多……” “什么?现在他在他们那当族王么?”榧然开始胡乱猜测。 “开什么玩笑?”苍之暗吐槽,“尼德伯桑的族王刚死几天,再说那有当族王被抽血的……他一开始还请求你和她帮忙守一下呢。” 榧然奋然发力,格开了火雷细剑,气浪再一次爆开,崩裂的声响从下方透过高空旋转着呼啸的风声传来,冰川上开始蔓延网格般的细纹,他看向退后男人:“这是?” “我族的镇族圣物,”男人横剑于前,升腾的光焰模糊了他的面容,“不过好像还是无法对你占到什么优势。” “要不我们别打了吧……”榧然灵光一闪,“对了,镜晓不是炼金术宗师么,拆了再给你修回去不就好了。” 男人嘴角抽了抽,您老心可真大啊……被拆掉的这一段时间该咋办呢?如果有外族的人来,可就伤不起了……再说为啥你觉得自己可以指使天王干活呢? “不愿意啊?”榧然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可他早晚自己会出来的,你这城还不是得坍?” 男人摇了摇头:“我觉得自己已经管不到那时候的事了……我只是尽忠职守罢了,就像战场上冲锋的士兵在被杀之时会考虑是否会战败吗?都这样想的话,就都逃走了啊……或许能这样也不错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萧瑟,榧然不由也感到一丝黯然。 “我不想杀你……”榧然想了想,“好像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主动杀过人……虽然我好像已经战斗过很多次了。” 男人微微颔首:“我已经是心存死志的人,如果能成为阁下成长道路上的一块里程碑,似乎也不错,作为一块砺刀石死去也很有意义。” 榧然无语了,他感觉这人的脑回路跟他不一样,这就是代沟么? 双方无言地再次交击在一起,墨色的飘逸剑光与雷火纷飞出的蝶影绘成了一织引得万蝶来的层叠盛开之花的锦绣。 “你又不用战技了……”苍之暗叹气,“不过这打出来的特效真好看。” “我感觉不实用啊!”榧然磨了磨牙,频繁的震动让他感觉有点牙痒,原子化的身躯似乎还恢复了一些神经功能,“你让我一直按照测定轨迹去画的话,我总有一种新手开车要撞上的感觉……感觉对面要打到我身上来了。你看这战斗不也挺美观么,真的是……” “……你等着,我去搜一段批评家的话……”苍之暗安静了片刻,“你欣赏不了啊,你看这刀在空气中流转,是在瞎挥一气……嗯,这是砖家?哦,不是……我看着空气被割裂,留下光的痕迹,是狂歌曼舞,听那悠远的奏乐,你觉得是呜啦呜啦,二十三丝动紫皇你一听这是鸟叫虫鸣么,听那戏子吟唱,你认为是咿咿呀呀,春花秋月何时了你一听莫不是怨妇女鬼……” “跑题了。”榧然善意的提醒道,高速的交击让他的心声抖得有点像电音。 “知道了知道了,这特么是迷雾神族某个历史系的毕业论文,肯定特么水啊,”苍之暗继续念道,“你要是一刀一刀的去挥,一剑一剑的挽花,你也知道那刀光剑影的美,你用手指去拨你怀中的弦,一声一声的流淌出去,你也知道那些流转的悠长与静谧,你照的那些婉转的词曲,一个字一个字的飘舞,你也知道那岁月中的幻想与故事的情思……” “不够水,要达到词藻堆彻的地步,完全可以扩充成一万字。”榧然锐评道。 “人们没有古代那种幽悠的哀默的心了,他们生活在快节奏里,太疲倦了,所以无法欣赏这些悠长的戏子歌声中的缠绵情思。”亦然渊又突然冒了个泡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繁花开遍,云也映上色……行了就不给你伴奏了,时间不多了,帮你解决了。” 榧然刚被他突然转出来的戏腔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听到了疑似开挂代打的言论,不由喜出望外,鸡皮疙瘩化为一阵舒畅:“怎么解决?” “陨星术,划星野,开星门,天星坠。”他慢悠悠地说着,“领域大的人最好用了,上星空里找一个天体,在的运动轨迹上开一个传送门,目的地开在这边,设置好角度让它保持速度撞过来,直接给他干碎。” “涉及到维度?”榧然有点小兴奋的记忆着这个术法的内容,手中剑刃再次重斩,将纷乱的水墨与飞蝶劈为两段,迅速后退,随即术法发动。 “注意方向,不要乱开,你要是把人家给切成两半,传送门遭到星核爆炸冲击,维持能耗会很大。”苍之暗提醒道,“这个我也用过,不过就是连开或者当流星雨放,古代时主要是用于改变战场地形和设置据点和传送节点之类。” 术法之所以强效,是因为大部分都不是依靠自己输出的力量对敌,而是以此调动世界中的力量,而且借助炼金阵的死记硬背的特性,还可以提前接触到规则。 “让他向阵眼放陨星术?会毁掉这里的,”苍之暗低声问道,“你确定么?” 亦然渊轻叹一声:“这里的命运我没有看到,但‘洞开封尘之门’也许是这个意思吧,毕竟我放了次烟花之后就发誓再也不用了……凭感觉喽。” 天穹的顶部撕开了一道横跨天空的巨口,男人追击的脚步也一顿,他脸色巨变,抬起头看向占据了唯一投下光亮的井口,那里已经是一片黑暗。 “淦,你这摘星摘的也太……这可是个中子星,针尖大的一点就堪比一座山峰……你这波能给起源星加千分之一的质量,”苍之暗看着榧然张开领域选了个啥之后不由吐槽,“额,不过全加在了外壳上……会不会影响黑洞内核和外壳相互稳定性?” 榧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其实这是他手忙脚乱的成果,他试着问道:“要不,咱换一颗?” “得了,你手法这么生疏,再换个脉冲或者超新星来乐子就大了,多亏你境界有限开不了多大,不然你非得把这变成七恒星系统。”苍之暗吐槽。 榧然露出了微笑,一面向外飞驰一面扭头观察,中子星虽然不比黑洞,但是引力场更广一些:“成了,直径五公里,三分二光速,五十亿度,亮瞎他的苟眼,呃太快了质量算不出来……我这螺旋丸直接砸到城中央,我看他拿什么挡。” “但愿镜晓不在那五公里范围……要不是这冰结构不一般我估计这冰陆能给你砸穿。”苍之暗接着吐槽。 男人苦笑了一声,教廷的人果然是疯子,他毫不犹豫地服下了血晶,闪身回到冰城的高空,向着天穹的黑暗冲去。 一颗中子星撞过来的输出功率虽然可能比不上标准神境巅峰,但对他来说已经是恐怖至极了,毕竟他并没有参与那些动辄毁灭星系甚至星团系的古代战争。 黑暗的井突然亮了起来,首先来的是光压,这种电磁转化的力场随之是滚滚而来的高温,风墙受到了影响,速度被略微削减了,并向四周退去,沉积了亿万年的特殊冰雪缓慢地蒸发,井中充满了水汽。 下一瞬,通天彻地的光柱贯穿了天与地,其实那不是连续的,只是太快将光连在一起,散发出的光同样强,普通感官已经不能去了光的强度了,此时光热与巨响超出了可以感知的极限,榧然的领域也只是反馈了些长长的量化数字。 仅仅短短几毫秒的时间,有力场不断吸引水汽又快速被高温炸得排开的雷声,有冰层被力场与磁流轰击的碎裂巨响,有神明奋力击碎星辰的爆炸之声。 许久之后一切才渐渐平息,天星陨落的碎屑与火光闪烁在冰层上,满目苍夷的冰原在尘雾被寒风吹尽后完全展现出来。 炼金阵已经几近破了,风墙稀薄低矮了一些,露出了更大的天空,因为被抛入了许多质量极大的碎屑,为了抵消高温空气中也多了许多水分,仔细测量的话冰陆微微下沉了几毫米,但其本身就是起起伏伏的。 不过冰与风循环已经被打破了大半,自然修复到原来的状态的话应该要很多年。 冰城倒坍了小半,剩下的大半则是顶峰倒塌了,余下了一片狼藉的废墟,毕竟人们都很难护住身后的东西。 榧然心中升起莫明的哀伤,或许事情原本不用发展到这样……但已经晚了,过往不可追,世界本来就是这么荒唐,可能一个选择,一个转折,就完全不一样了……权当报了自己的灭族之恨吧。 他闪身到天穹的中心,直视下方,一副披着苍黑色鳞甲但是血肉模糊的身体安静地躺在一座断了顶端的冰殿上,血渗进了蓝色透明的冰纹里。 虽然他完成了龙化,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龙鳞,想要抵抗中子星爆炸露出的核心万亿度高温和这般巨大能量以其它形式释放的效果还是不行的,他也难以在用尽全力击碎这颗星辰,让它的动能随着碎片向四周炸开之时,仍然设下严密的防御吧。 “骨骼全部碎了,精神已经弥散,”榧然脸色漠然,他见证过傀儡的死亡,隐约已经知道了天脉回收的情形,“他的领域好像很弱,如果和我一样的话应该没有事。” “……”苍之暗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吧,”榧然看着他的血液缓缓的凝结,血色的冰花一簇簇的伸长出来,心情有些复杂,“心里有些难受。” 苍之暗没有办法共情,他见过的死亡太多了,即便是现在的迷雾神族,以其要用亿亿来计算的人口,每天的死亡人数也是庞大的,他还以为榧然展开过领域之后心境能冷漠些,但还是很感情化。 “他也算是拯救自己族内而死的英雄。”榧然看着那具尸体迅速的在寒风中变得僵硬,原来神死之后和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突然挥挥手,风卷起雪花,片刻后便将其掩盖,只留下一些红色的痕迹,埋葬了此人的过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