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七寸(1/1)
楚砚迟疑道:“会不会是侯爷?” 这是最大的可能。 傅晏修的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暂时查不出来,许是被安王捏在手里了。 虞老叹了口气:“储位一定,只怕安王会更加的丧心病狂,不能再拖了。” 此话落地,沉重的让人接不住。 楚砚不由看向傅问舟。 日光入室,落在他身上,金质玉相,锦衣束冠,眉眼间是隽秀安然。 可细看,那眼眸中,似有风云涌动。 片刻,傅问舟出声:“是不能再拖了。” 虞老看向他。 傅问舟一字一句:“既然周旋不得,那就从正面来吧,我去告御状。” 虞老骇然瞪眼,“你找死!” 傅问舟眉眼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串珠子。 那是温时宁用鱼骨做的。 每一颗都不一样,初时摸着还很粗糙,现在已有温润如玉之感。 一如他的时宁。 经历磨难,从石缝里长出来的小草,已有参天大树之势。 他相信她。 若能闯过这关,他们便做两棵树,静静陪伴,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若是不能,他可以埋于树下,同样可以见证她的成长,与她一起分享阳光和雨露。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傅问舟抬眸望着虞老,沉静而坦然。 只有他说得出其中细节,亦只有他有抵抗天威重压的勇气。 确实没人比他更适合。 “可是……” 虞老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悲凉之色,“可是太冒险了,一定还有办法的。” 楚砚也说:“圣上越是下定决心,就越希望周全,不如我们先抛点事情出去,让安王自乱阵脚,兴许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契机。” 虞老点头同意:“楚砚此计可以。” 楚砚犹豫了下,“只是,侯爷那边……” “他若真做错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虞老气道。 楚砚:“可若事情比我们想象中严重呢?” 比如重到可以诛九族呢? 若圣上一念之差,完全有可能来个快刀斩乱麻。 虞老拧眉,“要去也是我去,反正我一把年纪了,早活够本了。” 楚砚轻叹:“谁去结果都一样……” 傅问舟是安王眼里的一根刺。 不是不想拔,或是可以不拔,而是考虑拔的方式而已。 虞老一声长叹。 “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傅问舟定了决心后,神色反而轻松,唇角扬起温浅笑意。 “虞老难道不信我了?记得您以前夸过我有三寸不烂之舌,能把黑说成白,把死人说成活人,现在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应当不难。再者,事实胜于雄辩,我倒是相信圣上心偏了,还有一双耳朵。” 虞老白他一眼,“我那是夸你吗?” 就在这时,突闻守在外面的穆九一声厉喝:“是谁!” 接着,是他飞跃的声音。 楚砚和傅问舟对视一眼,忙出去查看。 穆九不见踪影,院子里的树上扎着一把飞刀,将一封信牢牢扎在树上。 楚砚费了些力,才将刀拔出。 虞老和傅问舟也追了出来,楚砚心跳的很快,将那信拆开。 信上写着:瑶华乐坊,玲珑,北蛮探子,与安王来往密切。 楚砚瞳孔震动,拿信的手在发抖。 虞老也是震惊难言。 也就是说,安王一直和北蛮人勾搭在一起。 他还做了些什么? 又是什么人送来的情报? 这几年来,可以说听风阁的人就没离开过安王。 可他们竟对这个玲珑一无所知。 可见安王有多谨慎,或者说北蛮人有多缜密。 “会是谁呢?” 楚砚对京城盘根交错的关系网还了解的不够透彻,眼露迷茫地看着虞老。 虞老摇摇头。 他也猜不到。 但很肯定,这个人希望能借傅问舟他们之手,除掉安王。 除掉安王对谁最有利? 三皇子?失踪的废太子?远在封地的睿亲王? 又或者是北蛮人设局,想挑起朝廷动乱,好趁虚而入? 一切皆有可能。 这时,穆九返回,朝傅问舟摇摇头。 没追上,连人影都没看到。 傅问舟捻着珠子,眸色清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虞老三人自觉噤声,等着他决定。 楚砚和穆九是出于尊重和信任,而虞老是真习惯了。 无论傅问舟是健全还是残疾,是大将军,还是废臣,在他心里,都是那个擅于谋算,敢作敢为的英勇少年。 即便是被困地狱,他也信他能爬出来。 再难的谜局,他也信他能破解。 片刻,傅问舟有了决断:“将这个玲珑先拿下!” 如果此人真是和安王接头的北蛮探子,那就是安王的七寸。 打草惊蛇,与蛇共舞,都不如直接拿其七寸。 话落,他看向穆九。 穆九一笑:“二爷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二爷回京,等同于重回龙潭虎穴,他们早有准备。 远在他之上的高手,早已潜伏在京城。 再有宋哲研制的一些好东西,穆九有十足够的把握。 傅问舟点了点头,又看向虞老和楚砚。 “楚砚和清然婚期将近,你们别再往侯府跑了,免得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圣上那里,虞老再想办法拖一拖,给我些时间准备。” 有了这北蛮探子,胜算更大。 虞老稍稍放心了些,凝眉问:“你觉得会是谁的人?” 指的是送信之人。 傅问舟沉吟道:“肯定不是睿亲王,他志不在此。太子势力瓦解,即便有心,应该也做不到……而北蛮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眼看安王就要成事,且已经将他牢牢控制,为何要多此一举?” 剩下最大的可能,是三皇子。 楚砚道:“从芜县回来后,我曾好几次故意接近三皇子……” 怎么说呢? “他看起来很孱弱,一副胸无大志,很好欺负的模样。作为一个成年皇子,至今仍没有自己的府邸,还住在其母妃生前住过的长春宫。” “听李德说,之前他经常因衣食用度被克扣而去圣上面前哭诉,惹得圣上更加厌烦,将他长期禁足在长春宫……” 楚砚说着说着,也察觉出了一丝不正常。 身为皇室子女,应该是想尽一切办法的争宠才是。 自保也是种智慧,但这个三皇子似乎自保的过头了些。 楚砚回想起和三皇子的几次短暂交流,还是觉得他不像是能干出大事的人。 一个人再擅伪装,言行举止间,总能泄露点什么。 要么就是他道行太浅,实在分辩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