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妹妹(1/1)

傅晏修如今只是个六品文官,手里没实权,处处受人限制。 若是老夫人也能对他们这般大方,多拿些银两出来打点,何至于此。 这话沈玉娇说过好几次了,傅晏修也如之前那般回道:“都是母亲自己的私房,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可那么大一个庄子,也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沈玉娇不服气:“是,母亲是没有动用到侯府的银两,可今非昔比,各房分了出去,如今就靠着你一个人拿俸禄。分到的几间铺子,也都是不赚钱的营当,照此下去,还能坚持几年?” “散银两给二弟寻医问药也就算了,今日送珠宝首饰,明日送庄子,后日是不是要把家底一并送出去给弟妹?” “说句难听的,二弟还能有几年的活头?等二弟一走,人家要嫁人我们还能拦住不成?” 傅晏修听得烦,“那你说怎么办?我还能去找母亲闹不成?” 外面早有传言,说他无能,撑不起忠勇侯府。 反正迟早他都是败光侯府的罪人…… 傅晏修心烦意乱,和大夫人闹了几句,心里更不痛快,索性去别院找小妾喝了个痛快。 回头喝多了闹胃疾,大夫人又把小妾给杖责一番后赶了出去,闹的鸡飞狗跳。 事情传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捂住心口疼了好半天。 “从我嫁进傅家到现在,我支持的还少吗?如今我给出去个庄子就心疼成那样,他们也不问问,自老侯爷走后,是谁撑起的侯府?” “是我儿问舟!是他知晓,老侯爷的光耀在他离世那日就已散去,侯府若无人支撑,那些被老侯爷压制过的小人定会欺上门来。” “所以问舟他日练苦读,文能治国,武能救国,他让自己耀眼到无人敢轻视,才有了侯府的风光,各房手里的营生才能蒸蒸日上,就连他傅晏修的一官半职,也是拿问舟的军功换来……” “再说傅家的家业,哪一间铺子,哪一个营生,不是我出的银子?家业我置下了,管我也管了几十年,如今我老了累了,管不动了……他们分也好,弃也罢,我又能如何?” “我不过是散些银子,给个庄子,给问舟多买几份希望,给我自己留点救命钱而已,怎么就容不下了?!” 一番血泪倾诉后,老夫人脸白如纸,险些喘不上气来。 方嬷嬷急得眼泪直流,“侯爷也没闹到您跟前来,许就是心烦而已……您也要理解理解他不是,左右他是侯爷,是这侯府的当家人。侯府的荣辱,现在全压在他一人肩上,也不容易。” 老夫人泪流满面。 “是不容易……谁又容易?” 但方嬷嬷说的没错,这侯府终究还是得靠着傅晏修支撑。 撑不撑得起,也得撑。 她总不能看着他被压垮,看着侯府落败吧……可急什么呢? 她也没说不给他们留,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也不知傅晚儿是怎么知道的,回头就抱着来福去找傅问舟哭了一场。 “二哥,你一定要好起来,这个家没有你可怎么办?” 傅问舟摸着傅晚儿的头,眸底沉着深深郁色。 连母亲带着用心的一点赏赐,大哥大嫂都容不下,若他真不在了,怕是人也容不下的。 娶温时宁这件事,他太过托大了。 等傅晚儿哭够了,傅问舟只交待:“这些事,不要说给时宁听。” 傅晚儿吸着鼻子道:“我知晓的。说起这个二嫂,我还以为等她嫁进来,我便终于有了玩伴,谁知她不是在花园干活,就是在书房念书练字,也不知道那书有什么好读的。” 傅问舟无奈,手指点点她。 “那是因为她想要的,你都有了。” 傅晚儿瘪着嘴,“旁的不说,她能嫁给二哥这样好的人,就比我强。” 傅问舟听出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不由得认真端详起傅晚儿。 记忆中的小屁孩儿,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明年,你该及笄了吧?” 傅晚儿没反应过来,点头说是呀。 “可有心悦之人?” 傅问舟问的猝不及防,傅晚儿傻愣了下,扭扭捏捏说:“二哥觉得,萧将军如何?” “萧池?” 傅问舟确实是没想到。 “你可知,他家中尚有寡母和寡嫂,日子并不富裕。” 忠勇侯府虽已是落败之势,但依着往日清名,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应该不难。即便是下嫁,也不至于是门庭衰微的人家。 且,他私心里并不想让唯一的妹妹嫁给武将。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晚儿气凶凶地不高兴:“我以为二哥和别人不一样呢,门弟就那么重要吗?” 傅问舟耐心道:“重不重要,也得分人。我且问你,若你日后要亲自侍奉婆母,还要听由长嫂差遣,兴许还得为生计发愁,在夫君出征时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你能行吗?” 傅晚儿想也不想便道:“只要值得,有何不可。” 这是想了许久,且铁了心了。 傅问舟一时无言。 若他还是从前那个傅问舟,他的妹妹想嫁谁就嫁谁,就是嫁给街边乞丐他也支持,只要她高兴,生计这些,有他这个做哥哥的操心。 可他注定护不了她一辈子。 母亲能做的也有限,日后侯府若真的落败,谁又能是她的依靠? 晚间吃饭时,见傅问舟面带愁容,饭菜也吃的很少,温时宁便赖着不走,央着他说话。 “二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傅问舟盯着她看了会儿,“时宁从前想没想过要嫁什么人?” 温时宁摇头说:“没有。我都不知道我还要在庄子上待多久,哪敢想这些事。” 傅问舟想问楚砚,但又觉得冒犯。 “若你有选,是想嫁给喜欢的人,还是门当户对合适的人?” 温时宁想了想,脸红红地说:“当然是喜欢的人。” 话落,她又嘴甜道:“反正能嫁给二爷,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我觉得我的福气,大抵全都用在这件事上了吧。” 少女眼眸纯净,透着赤诚,说出的话总能炽烫人心。 傅问舟冷寂的心脏,被烘的微微发热。 可他能做的也只是抬手摸摸她的头。 “时宁的福气才刚开始,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没人再比二爷更好。” 温时宁仰着小脸,“所以二爷是在替我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