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北静太妃生日(一)(1/1)
宝玉那日和卫若兰说完话,傍晚又和姊妹们玩闹了一通,连当今圣人都赞不绝口呢,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这些人看看?” 北静太妃听了王熙凤的话,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好,都是当今当时为了讨故去的老太妃欢心,这才随口说了几句,不过是小打小闹,照国子监里的人差远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北静太妃还是让人将水溶做的那篇文章拿了过来,传给众人看。 先从史溁等人手中过到贾敏、邢氏处,贾敏看了笑道:“文思敏捷,成章有序,小王爷好文采。” 说着又将文章传给下一个人看,在场的太太们就没有不夸的,直到篇文章传到了王熙凤手中,王熙凤略略看了一眼,随后笑道。 “我不通文墨,也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看不太懂,可有一点我是能看出来的,小王爷这字写得是真好,和我收藏的那些个大家的真迹也是不差什么的。” 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尤其是做母亲的,都喜欢听人夸自己的孩子好,北静老王爷年轻的时候,总说自己字不好看,然后要水溶一定要将字写好,北静太妃自然记得,给水溶找了不少写字的师傅,这才将水溶的字给练了出来。 一直以来,北静太妃就对她完成了北静老王爷的心愿觉得高兴,而王熙凤夸水溶字好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她听了更是觉得开怀,便笑着说道。 “他呀,总是没白费我的一份心。” 方才那黄太太出声的时候,北静太妃的母亲心里就一紧,见有人救场,北静太妃也没计较黄太太的话,心里稍安,随后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无力感。 她隐晦地扫了一眼坐在她身边还在尴尬情绪中没出来的黄太太,心中暗怪她说错了话,可随后她便烦躁了几分。 她是知道黄太太这人有些不招人待见的,原因就在黄太太的那张嘴上,这人也没什么坏心眼,却总是说话不过脑,说话时不小心就会得罪到人。 因为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没什么坏心思,对于她的这些话也都习惯上不去在意了,可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场合,她说话也还是这么不过脑,北静太妃的母亲就有些后悔今日也将黄太太带来了。 眼看着北静太妃并没有生气,她对黄太太小声说了一句不要随便说话,便借口去更衣将黄太太拽走了,直到开宴时分,两人才悄悄地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史溁注意到黄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在两人离开的时候,北静太妃偏头看了她们一眼,随后便面色不改地继续和人聊着天。 只是似乎是黄太太起了一个不好的头,又有几个太太跟着说了儿女长大了就要成婚的事,虽然没将话题往水溶身上扯,却也在言语之间提起了家中的几个女儿,极为夸赞。 这些话自然是让北静太妃留意到了,水溶年岁越大,他的婚事就越被人注意,老太妃还在世的时候,就和她提过几次,将来要给水溶寻一个合适的姑娘。 上次皇后传她进宫,谈起水溶也说起了此事,只是言谈之间流露出人选须得当今满意才行,这让北静太妃不得不对此事上心。 想到赴宴而来的太太、奶奶们没少带自家的女儿前来,北静太妃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水溶淘气惹出什么事情事小,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才是最怕的,以往京城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设计人和自家女儿一起落水,然后被一同救起。 在出于传言或者为了保护自家名声的考虑下,一般情况下,两家就会很快议亲。 这样的手段极为不道德,如果不是有那为了什么目的,一定要攀附上其他人家的人,也不会用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打算。 北静太妃虽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就会在今日发生,可难保万一,不会有人真的动了什么心思。 因此,她一面说,一面给站在她身后的奶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看着点儿水溶。 奶嬷嬷一直在她身边,自然明白北静太妃是个什么意思,何况,不仅是北静太妃,就连北静太妃的孩子水溶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早就把水溶当成自己的孙儿一样看待,自然不希望水溶被人算计出事。 所以,北静太妃只看了她一下,她就瞬间会意,借口去安排人换茶果出去去寻水溶去了。 在她出去不久,就有小丫鬟到了北静太妃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而史溁注意到,在听了那丫鬟的话后,北静太妃的神色便放轻松了不少,史溁坐得离北静太妃近,倒是也将那丫鬟小声说的话听了个清楚。 那小丫鬟告诉北静太妃,嬷嬷已经找到了水溶,水溶正和几个国公侯爷待在一起聊天,让北静太妃不必担心,嬷嬷会一直盯着水溶身边的动静的,必然不会让水溶吃亏。 有了信任之人的看顾,北静太妃自然放下心来,忙着和诸位命妇交谈应酬。 座席上自然是宗室命妇们坐得靠前一些,随后是公侯夫人们,史溁也和几个公侯府里的太太们说起了话,只是说话间,史溁在无意中往对面看了一眼,却发现在满脸笑容,互相交谈说得火热的宗室命妇中,有一个人和周围的人仿佛格格不入,她冷着脸坐在一众谈笑风生的太太们面前。 这个人史溁见过,正是忠顺郡王妃,不过因着忠顺郡王府暗中指使人,做了几回对贾赦、贾政和林如海都极为不利的事情,史溁便没有再去看她。 此次北静太妃寿宴几乎所有公侯伯府的人都来了,一直到现在还有小丫鬟不断进来传报说谁谁人家的人来了,也不断有女眷过来向北静太妃请安。 北静王府的宴席,史鼎一家人都来了,而史鼐家只派人送了礼来,人都未至。 北静太妃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又因着她身上也有史家的血脉,很能理解史鼐一家的想法,便在言语之间,对史鼎的太太比之其他人更和颜悦色了几分。 有了宴席正主的撑腰,加之许多人也知道北静太妃和史家的关系,史家三太太的处境自然是好过的。 一些在史鼐出事之后,就淡了和史鼎家来往的人,也都重新审视了一下史鼎家的情况,经过一番衡量取舍之后,也有人和史家三太太交谈起来。 只是这些人还是少数,很多人还是选择了和史家保持距离,史家现在的情况,他们这些无关的人还是保持沉默较好。 对此北静太妃也不是很在意,她不过是史家一个血脉较远的旁支出身,当初在入宫参选的时候被选为王妃也没有借助史家的力,对于史家她虽不似对其他人家,但是也不会特别优待。 其实在北静太妃得知了史鼐做的事情以后,心中对史鼐也是起了埋怨的,这件事一旦事发,又没有贾赦在其中为史家周旋,那史家必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她的娘家作为史家的旁支也必定不会在其中安然无恙。 她虽然可以去求情保自己家人一命,但是可想而知,也只能保命了,她的家人会因为史鼐做出来的这些事前途尽毁。 所以在看史鼎之妻周围有了几个人说话,不至于场面尴尬冷场后,北静太妃便没再为史家说话了。 而忠顺郡王妃身边也只有几个人说话,北静太妃也注意到了,忠顺郡王妃身边人少是因为她自己冷脸造成的,北静太妃只做自己没看见。 说实在的,忠顺郡王妃因着贾、林两家的关系针对了水溶的那回,虽然水溶立刻就将人给挡了回去,可北静太妃却依旧记着忠顺郡王府这笔账的,没有出手去针对忠顺郡王府就已经是她心善了,至于别的,北静太妃觉得她不想理会。 史溁这边亦和柳国公后人现袭了一等子柳芳之妻说话,说着说着就说起了都尉冯家,史溁一听便知晓了那是冯紫英他家,听说了冯家新运来一批带着淡香的海棠,放在京中冯家的铺子售卖,甚是受京中人家欢迎。 史溁便问这海棠有什么奇处,得知那海棠之花红晕若美人面上施脂,乃是南国的名种,观之甚妙。 听了柳芳之妻的描述,史溁也起了兴趣,念及史湘云极为喜欢廊下培植的海棠,便说也要买上一些,柳芳之妻听了笑对史溁说道:“老太太若是想买可得快些,我听说冯家手里也没有多少了。” 史溁听了因和柳芳之妻去寻冯太太去说此事,不想史溁说完来意,就见冯太太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说这批海棠花最后的十几盆昨日已经被薛家得去了。 得知已经没有了,史溁也微笑着说若是下回再有,须得给她留上一些,冯太太听了满口答应,说再有必然会告知给荣国府。 说起花草,冯太太便说她们家除了这海棠,还进了一批香兰,是今日才运到的,香气甚是清幽,是专门使人在高山崖壁上采来的,采摘过程极为小心,没有伤到一根分叶。 史溁和柳芳之妻听了都有兴趣,便跟冯太太每人定了一些,说话间有其他的太太们凑过来听了也觉得好,纷纷定下。 此时,小丫鬟们将香炉中的香饵点燃,又在厅中挂上彩灯,都是用各色水晶琉璃做成的灯罩,屋内烟气缭绕,异彩交辉,细乐声喧,史溁只觉得空气中流动着实质般的富贵风流,珠宝乾坤。 此时她的所见所闻,几乎不能以言语来形容其妙,暗叹过后,便和其余人一起歌颂起了太平气象,将私事说毕,已是快到开宴的时辰,已经有背景王府中的丫鬟们搬来案几,预备排班。 史溁与冯紫英之母说完话,便回了自己的座位,往贾瑛、黛玉等姊妹们所在之处看了一眼,见她们正和朋友们在一起聊天,微微放心,就听北静太妃偏头小声问身边的侍女,邀请的人是否都来齐了,侍女拿了名册看了一回,对北静太妃小声说道:“太妃,现在只有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没到了。” 北静太妃听了不动声色,吩咐侍女道:“告诉厨房再等一会儿,等南安王府的人来了再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