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要相信他吗?(一)(1/1)
王熙凤在听到贾琏主动提出要为她去调查一下尤家的事情的时候,心中竟突然出现了一种贾琏会变得很陌生的感觉。 王熙凤自己也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好像是一种冥冥之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一样,所以她当即便拒绝了贾琏的提议。 “不用二爷出手,只是派几个人去看着尤家而已,我只需叫我的陪房去留心就成,他们在外面素来都是老道的,不必担心出什么岔子。” 贾琏嘻嘻地笑着,对王熙凤搂得更紧了,“既然你说不用,我就不管了,这件事真说起来,是他们东府自己找的麻烦,要不是珍大嫂子管不住娘家人,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珍大嫂子也是的,怎么就没警告过尤家,不要胡乱惹事呢。” “娘家人哪里就像二爷说的那般好管了,我猜珍大嫂子是管不了,她那娘家人二爷没见过,真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凤哥儿,连你也不能应付?” 贾琏神色怪异地看向了王熙凤,眼神中流露出来一丝不可置信,王熙凤这个人他是极为了解的,驭下的手段比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前有好多件事,王熙凤处理的极为果决,雷厉风行的态度让他都觉得不寒而栗。 “我?就那么几个人,也值得我出手对付?” 王熙凤重新拿起了账本,接着刚才没看完的地方默算着,看得极为认真。 “她们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只要她们不惹到我头上来,我只想躺着看好戏。 二爷莫不是忘了,薛家对咱们家做的那些事,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贾家与他们薛家相交百年之久,是想撇清就能撇清的吗? 薛家这般落井下石,真是让我看不起。” “能有一线生机,谁都会这么做的。 换成是咱们,要是到了舍弃薛家就能保全自身的时候,凤哥儿你说,咱们是不是也会像薛家当时做出的选择一样。” 王熙凤的疑惑在贾琏说出这句话之后便被解开,随即她也默不作声了,要是换成是她,放弃薛家就能保住她的家人的命,她或许会比薛家对贾家做出来的这些事还要狠。 以她的性格,不仅会立刻与薛家划清界限,还会主动搜集薛家违背律法的证据,去当做首告,用注定会成为炮灰的薛家,为自家谋求一些好处。 “这莫不就是狡兔死,走狗烹?” 王熙凤迟疑着问道,这样的情形,她记得书上好像有句话可以形容来着,但是她在贾琏书房里面也就是随意地看了两眼,现在有些记不清了。 “是树倒猢狲散!” “凤哥儿,你真的要多看几本书了,我想着等咱们芙姐儿再打一点,就要给她启蒙了,更是得按照咱们姑母的例子,给咱们闺女寻个好先生。 咱们闺女都读上书了,你也得抓紧了,别几年下来,和咱们闺女说话的时候你还这样,岂不是要让人嘲笑了去。” 贾琏笑着纠正,脸上露出的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王熙凤见贾琏笑得贱兮兮的,没忍住,一巴掌拍到贾琏的后背上。 “让你笑我!” “哎哎哎,别打,别打,我错了,凤哥儿,我以后不笑你了行吗?” 贾琏一边扭动着身子躲开王熙凤的巴掌,一边告饶,然而王熙凤也不是真的要打贾琏,这巴掌也是专往空处去拍,两个人闹了一会儿,都觉得累,双双躺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二爷不是不知道,我们王家就没有让女儿看书作诗的,只要是认得字,能看得懂账本子就行。 不像府上,所有人都好像忘了咱们几家都是武将出身,只一门心思,想要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当初二爷娶我的时候,我的情况也都知道,怎么这才过了几年,二爷就嫌弃我不能红袖添香了?” 贾琏躺在王熙凤的身边,与王熙凤十指紧扣,他笑道。 “我哪里就嫌弃你了,你可别胡说。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祖父突然就这么重视政二老爷读书,花了不知多少银钱,给政二老爷,筵请名师教导。 就是政二老爷实在是不争气,平白地辜负了祖父对他的期待。 要是那些东西给我爹,我爹肯定也能和我一样高中,绝对不会输给政二老爷的。” 贾琏在说起自己高中的时候,语气之中满是骄傲,王熙凤宠溺地看了贾琏一眼,依偎在他身边。 “二爷聪慧,政二老爷是绝对比不上二爷你的。” 贾琏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王熙凤道:“说起政二老爷,也不知过去了这么久,他腿好了没有,我听说腿断了的人,要是恢复不好的话,以后可能会出现高低脚的毛病。” 王熙凤因着贾政在信中背弃正妻,宠爱妾室,竟想要将妾室抬为平妻,这等荒诞的想法,让王熙凤决定以后一定要离贾政远一点。 不说王氏她这个姑母与她的关系怎么样,但凡是正妻还健在的,就没有什么人,能将妾直接抬成平妻的。 贾政的想法,王熙凤表示自己不理解,加之贾政左一个、右一个地往房里纳姨娘,王熙凤生怕贾琏见了贾政这般作为,也有样学样。 别看她强势,要是贾琏真的要纳妾,她也是拦不住的。 因此缘故,王熙凤对贾政心生不满许久,忽地听贾琏说起贾政,只淡淡地回道。 “谁知道呢?政二老爷远在平安州,他的情况也只有他自己来信告知,咱们府上才能知道,二爷不用担心,平安州亦有好大夫在,政二老爷定然会无事的。” 贾琏听出了王熙凤语气中的疏离,想到贾政的几次作为,他也是心生厌恶,房里搞的乌烟瘴气的,贾政还是人不在府里好。 没见,贾政和王氏以及赵姨娘都离开了之后,府里的事情都少了吗? 就连之前平日里见到他,都不怎么说话的贾环都亲亲热热地跟在加琮后面叫他哥哥了。 没了搅事精,他觉得荣国府现在过得日子,还挺好的。 生怕自己提起二房那些糟心事,惹王熙凤不快,他急忙转移话题。 “政二老爷都一把年纪了,想来这些年他吃的饭应当没白吃,肯定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咱们不用担心他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咱们继续说读书的事儿,我觉得女孩子家多读些书还是很有用的,就说尤家那二姑娘做的事儿就很是不妥,她要是读过书,知道礼义廉耻,是断然不会和薛蟠私定终身的。 现下虽然进了薛家门,但也着实将脸面都丢尽了,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我就算是死了都得掀开棺材板出来,教训与她。” 王熙凤嗤得一乐,笑道:“恐怕二爷是没有这个福气了,将来也不会被气得死而复生,掀开棺材板回来。” 贾琏亦笑道:“没有这个福气最好,这个福气谁爱要就让谁拿走,反正我是经受不住的。” 王熙凤和贾琏两人都知道这句话是玩笑话,只是平常的说嘴罢了,没什么好深究的,贾琏略一思索,便对王熙凤提起了另一件事。 凤哥儿,读书是大事,我就多说一句,咱们得早点给咱们闺女物色先生,咱们家芙姐儿和几个妹妹不同,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女,教养问题是绝对不能像几个妹妹这样松懈的。” 听贾琏提起府里几个姑娘的功课,王熙凤转过头,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贾琏。 “二爷不知道?” 贾琏闻言也是一阵疑惑,“我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老祖宗,特意请了江南最有名的一位女先生来咱们家讲学,还各处搜集了许多书籍,专门给几个妹妹平时看?” 贾琏诧异道:“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人来告诉我?” 面对贾琏满脑子都是问号的表情,王熙凤嫌弃地将头转回来,看向屋顶。 “应该是二爷去给林妹妹准备生辰礼那天,先生到的,先生喜静,便选了一处幽静之处下了,除了老祖宗叫她,她是不会在府里乱走的。” 贾琏侧着身,看着王熙凤问道:“听你这么说,这个先生的脾气有些古怪,她能教好几个妹妹吗? 可别因为她的性格,把咱们好好的妹妹给带偏了。” “不常出来走动就是脾气古怪了?当时元大姐姐,不是也不愿意在府里各处乱跑吗?难不成二爷还认为元大姐姐也性子古怪?”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想几个妹妹整日里都拘在屋子里面,应当多出来动动才是,你不知道我这次去底下几个庄子里面走了一圈,发现庄子里头那些孩子身子骨都好的很。 往往整年都不会生病,即便是浑身滚得都是泥,也不会像咱们小时候,有点寒风、潮湿就生病,起藓的。 凤哥儿你说,咱们芙姐儿和荀哥儿,要是也如庄子上的孩子那般放养,能不能也有那样康健的身子骨呢?” 说到了两个孩子身上,王熙凤也重视了起来,这可是她的亲生孩子,应当好生谋划一番才是。 王熙凤在脑海里面想了几圈,最后觉得贾琏的提议,也是有一些道理的。 “二爷说的是,正巧我小时候我祖父给我准备过,小鞭子,小弓箭等物,我一直都收着,出嫁的时候,我也命人将东西都随着嫁妆一起带过来了,就在我的库房里。 等芙姐儿再长大点儿,我就教她射箭,使鞭子,管保还给二爷你一个疯丫头。” 贾琏:“其实,也大可不必如此” 刚才王熙凤提起她小的时候的宝贝,贾琏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画面。 男孩子长个都是后长,很有一段时间,王熙凤的个头是比他高那么一点点的,那个时候,他养在荣庆堂里面,也没上过骑射课。 男孩子嘛,总是有段时间特别惹人烦,调皮捣蛋,无所不为。 加上,贾珠的性子本来就不怎么淘气,也总是让着弟弟,不计较贾琏的胡闹。 然后,这位玉树临风,俊逸绝美的琏二爷就飘了。 他,成功地惹恼了来荣国府小住的王熙凤,他在王熙凤走到池塘边上的时候,用泥巴糊了王熙凤的新裙子。 王熙凤当场就发飙了,追着贾琏跑了大半个花园,手里鞭子挥舞个不停,贾琏就在前面抱头鼠窜,最后,他躲到了练字的贾元春身后,这才躲过去。 贾琏回想起当初被王熙凤当狗撵的时光,悄悄地回头,看了王熙凤一眼,谁能想到,当初大吵大闹的两人,现在竟然成了恩爱的夫妻呢? 贾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他见王熙凤已经陷入了设想,他便不打扰王熙凤的想事情了,毕竟,少惹自己媳妇生气,也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不是? “我的器具这么些年没用,肯定是旧了,这东西不比常物,万一力道不合适,也不好,二爷,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咱们请了匠人来,专门为咱们闺女定制上一套如何?” 说话之间,王熙凤看向贾琏的目光中别有深意,贾琏看着就是一个哆嗦,不知道王熙凤为什么这么看着他,他急忙将事情给揽到自己身上。 “凤哥儿你放心,我肯定请咱们京城里最出名的匠人给咱们闺女定,不用你操心。” 王熙凤得意一笑,她刚才也想到了小时候追着贾琏胖揍的事情,想着要是她的女儿也能继承她小时候的风姿,那肯定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不过,自己眼看着身边这个憨货,肯定是将她们小时候这件事给忘了,不然怎么是那个表情看向自己,男人啊,还是最不靠谱了! 继而第二日,王熙凤起身的时候,贾琏就已经出去了,丰儿进来回话说,贾琏一早就不知道出门去做什么了,王熙凤忙让人去叫素来贾琏喜欢使唤的小厮来问话。 不料,这些人也都不在府中,据知情人说,这些人一早就被贾琏给带走了,他们确实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