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贾政来信了(1/1)
薛蟠身上的伤不少,涂了药也没缓解几分,差役们都有自己的活要干,自然不会一直在屋里守着他。 薛蟠就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直哼哼,但是每次差役进来的时候,他都装作自己一点都不疼的样子,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哼哼出声。 贾赦在看望完薛蟠之后就离开了京兆府的衙门,他出了门之后上了马车,冷笑了几声,薛蟠在牢里经历的这一切,其实都在贾赦的计算之中,是他故意让人对薛蟠好,但是又不是将人当祖宗一样供着的那般好。 这样自然有人会以为薛蟠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对他下手,就连时机也是贾赦想好了的,在薛蟠挨揍之后,他再像救世主一样在薛蟠眼前降临,再借着收拾两个小混混好好地震慑薛蟠,将一切归为意外。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教训了薛家的人,这才是贾赦真正的目的,贾赦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君子,他更喜欢有仇必报,这样才不会将事情都堆积在心里,空惹不快。 薛家之前做出来的事情,贾赦都知道,他心里给薛家记了不止一笔,这次就算是暂且收些利钱吧。 贾赦在回到荣国府之后,当即就派了人去王子腾家里报信,说是自己已经亲自为薛蟠撑了腰,让王子腾不必再为此事忧心。 时隔多日,远在平安州任职的贾政也给荣国府写了回信,贾赦见了便一并将信件拿在手里,去往了史溁所在的荣庆堂。 “母亲,二弟来信了。” 贾赦一进门言简意赅地将贾政来信的事情说出,史溁正带着西洋眼镜翻看府里下人们的清单名册。 “哦,拿来给我看看。” 史溁将手中的名册放到一边,将贾政的信拆开,别的不说,贾政的字迹很是工整,就跟他本人给别人的感觉一样,就像是被条条框框给束缚成一个木偶一样的感觉。 依旧是八股文一般的格式,先是称颂当今圣明贤德,然后是问候府中诸人可还安好,最后是自己的一些琐事。 (真的,哪个人没事在自己的家信里面长篇大论地拍马屁啊,谁看得到啊,唉,不对,好像上次当今已经看到了!!!好像也不是那么没用) 史溁依旧是草草地扫过前面几张纸,从倒数第二张信纸开始看起来,“儿子听闻母亲身体有恙,焚感五内,恨不得立时脱此乌纱,急奔回京。 然圣命难违,外放之人必得任满方可回京,万般无奈,儿子只能在平安州为母亲祈福,唯愿母亲身体康健。 儿子在平安州一切安好,断腿虽时有疼痛,但是也逐渐好转,望母亲保重身体,不必挂怀。 王氏近些日子十分安分,对儿子房内诸子多加照拂,也时常与儿子提及担忧宫中娘娘的安危,有悔过之心,儿子亦担忧娘娘在宫中忧心。 二舅兄得胜归来,儿子未曾当面祝贺,随信奉上礼物,望母亲着人将礼物转送与二舅兄,聊表儿子心意。 儿子再三思虑,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望她能够恪守本分,常省己身,万不可再凭空生出事端。 宝玉年岁渐长,应当多读圣贤书,明事理,通晓经济,结交有识之人,儿子往年所交之翰林梅家,人品清流,且曾托庇在儿子门下的傅家之嫡出长子,人品贵重。 母亲在闲暇之余也当嘱咐宝玉,经常与此二人来往,不至于将来失了分寸,或者孤立无依。 此外,儿子所纳妾室李氏,族人尽丧贼人之手,儿子听闻甚是痛心,便自行做主将儿子现存名下的一半田产庄铺,划归李氏与李氏所出之子名下,以保她们母子将来能够保全自身,手中有钱得以依靠。 儿子知晓此事大不妥,但是儿子实在不忍看见李氏整日怀念父母兄弟,以泪洗面,特此与母亲告罪,请母亲原谅儿子私自决定之为,儿子再三叩首,拜谢母亲。” 短短的几段话,贾政将自己的心思写的是一清二楚,听闻王子腾得胜,加上宫里元春的缘故,贾政不会真的将王氏休弃,加上李姨娘此番娘家助力已无,想来是想将李氏抬为平妻的想法也打消了。 王氏依旧是正经的太太,原配发妻,她生的宝玉,衔玉而生,将来必然有大造化,贾政心里对嫡子宝玉的厚望一直都没有消退过,所以他才会提醒自己不要过分溺爱宝玉。 要让宝玉读书上进,只是宝玉这般年岁,你让他死背那些个经史子集,岂不是要将宝玉读书的兴致都给消磨没了 ,将来等到可以看懂那些书的时候,宝玉一看到这些书就头疼,形成了恶性循环,这不就遭了!!!! 填鸭式教学不可取啊,史溁深知这个道理,而且童生试才要默写那些个经书,宝玉就算是将来要参加科考,也断然不会从童生试开始考,所以贾政给宝玉建议的话她决定一句都不听,按照现在先生教学的节奏来。 史溁觉得现在的宝玉一提起去学堂读书都不排斥了,还说先生讲的有意思的紧,这样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浓厚兴趣可不能让贾政给败坏了。 而且贾政在书信里面推荐的那两个人,史溁心里清楚的很,梅翰林就是那个嫌贫爱富,硬拖着逼薛宝琴放弃亲事的梅家。 傅家就更别说了,他们家更为混蛋,他们跟那个乱判葫芦案的贾雨村贾化是一丘之貉,更别说,此番那张家退亲之事,便是傅家一力促成。 思及此处,史溁便急忙问贾赦。 “赦儿,你知道你二弟还要在平安州待多长时间?” 贾赦一愣,随即在心里盘算起时间来,过了一会儿贾赦才肯定道:“还有一年零九个月。” “那就好。”史溁听说贾政一时半会回不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回来碍事就好,现在府里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多的很,要是贾政和他那个倒霉媳妇儿王氏回来,指不定要出多少事情来,她没精力管他们那一堆堆的事。 “呃,母亲,您刚才说什么?” 贾赦两眼睁得极大,史溁刚才小声嘟囔的那句“那就好”,让贾赦惊疑不定,他怕是自己年纪大了 耳背听错了,所以问了一句。 “啊?” 史溁还在看贾政那纯粹是在浪费纸张的信,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贾赦在问什么。 “赦儿,你刚才问的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儿子听错了。” 贾赦状似不在意地转移话题,“母亲,二弟的信上可说了什么,二弟是想要回京吗?” 贾赦还是多想了,之前李纨做出那等错事之后,史溁便同意了待贾政那一家子回京之后给两房分家,刚才史溁随后说的那句“那就好”,让贾赦的心思翻滚起来。 母亲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刚才母亲问二弟什么时候回来,听说还有将近两年的时候,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是不是母亲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给两房分家的,怕我在分家的时候欺负了二弟? 母亲心里是不是还在偏心二弟,母亲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关心备至,按理来说,我是不该这么想母亲的,可是母亲偏疼了二弟那么些年,我也不能确定母亲不会再次偏心二弟。 想着想着贾赦就觉得委屈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蔫吧起来,这人就是这样,以前的时候母亲一直都偏心贾政,不怎么考虑贾赦,可是这些时日里来,史溁一直对贾赦都是像正常母亲记挂孩子那样关心。 这就让一直心静如水的贾赦的心湖泛起了涟漪,他有些接受不了一切回到之前那般的样子,得到的母爱,他这个做儿子的还想要更多。 一直都未曾得到的痛苦,远比得到了,然后再失去轻得多。 史溁摘下西洋眼镜,闭着眼睛揉了揉被镜框压的发疼的鼻梁,鸳鸯急忙上前来将眼镜后面拴着的量子摘下。 “你自己看看吧,你二弟将自己名下的铺子划了一半给李姨娘和李姨娘新给他生的儿子。” “什么?” 贾赦原本暗淡的面容,骤然被满面的惊讶取代,“二弟是疯了还是傻了?这怎么可能?” 史溁扶着自己的额头道:“你看信就知道了,你二弟自己说的,那还能有假,一些在平安州后置办的产业,你二弟已经过了文书,剩下的等他回京之后便会办理。” 贾赦不相信贾政竟然能做出来这么令人吃惊的事,找到贾政素来写自己的事情的地方,逐字逐句地看完,脸上被哭笑不得与我弟弟是个榆木脑袋的情绪充斥着,他脸上神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这这” 饶是近日以来嘴皮子愈发利索的贾赦也卡词了,史溁无辜地看着贾赦,眼里的目光就是在说,你看,我没骗你吧,这事情真的是你那个傻弟弟做出来的,而且你那个傻弟弟还十分感动,认为自己真的是个极好的夫君。 贾赦好悬没找到自己的声音,“那弟妹她也同意?” “想来是同意的,你二弟在信里没说她不同意。” 贾赦再次沉默了,谁不知道王氏是个贪财的性子,贾政手里的庄田商铺可都是好地界的东西,从前贾政交给王氏管着的时候,王氏对每年能收上来多少银钱心里是有数的。 而且大徒历来,父母的东西九成都要交给嫡子来继承,也就是说贾政的这些庄田商铺 ,将来都是宝玉的,乍然损失掉这么一大笔银钱,王氏竟然没闹?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史溁有些疑惑,莫不是王氏去了平安州之后转了性子?这也不应该啊,要是王氏能轻易地转了自己的性子,便不会再做违法之事。 那是什么转变了王氏,让她甘愿放弃这么一大笔财富呢? 对了,是李姨娘,元春在宫里给自己看的那些王氏递进去的书信,最后一封书信上面,王氏分明写着贾政想要将李氏抬为平妻,贾政给府里的信里也曾说过,想要抛弃王氏。 史溁的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么一定是贾政与王氏之间互相做出了妥协,贾政不再给李氏更高的身份,而王氏则不能计较贾政手中握着的体己,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场交易。 王氏不想被贾政休弃,在贾政面前时常提起娘家兄长,和在宫里做贤妃的亲生女儿,贾政对此亦有忌惮。 史溁蓦地发现,贾政说嫌弃王氏的感情最浓重的那封信,正是王子腾率兵失踪的那段时间写给府里的,莫不是觉得王氏失了靠山,对他没有用处了,所以才敢这般作为。 而现在王子腾得胜归来,元春又产下皇子,她们都与王氏有着紧密的联系,所以贾政才又重新审视了一下王氏的价值。 贾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憋出来一句:“二弟自己手里的东西,想给谁是他自己的事儿,二弟妹细论来也不该置喙的,他开心就好。” 说话的时候贾赦嘴角直抽抽,在贾赦心里,贾琮是半点都比不上贾琏的,而现在他最喜欢他的金孙荀哥儿,还有对他一点都不惧怕的宝贝孙女芙姐儿,他手里的东西将来都是要留给贾琏和贾琏的子孙后代的。 至于贾琮,到时候按照府里的例子办就是了,贾赦有点想不明白,也不理解贾政的脑子,贾政总是一阵又一阵地对着庶子使劲儿,上次发了疯地训斥了一番贾环,此番又对一个奶娃娃大加怜爱。 贾政的脑子出奇的和他不一样,史溁将信折好,让鸳鸯放进平时装贾政书信的匣子里面收好,之后便对贾赦道。 “你二弟的事情,咱们离得远管不着他,就算是我不同意,你二弟想来多半也不会听。 既然如此,我就不操心他的事情了,左右庄田商铺已经给了他,就随他自己处理吧,他想怎么折腾都随他去,只要他往后别后悔就是。 我跟你说另一件事,今日卫家和张家来过了,为的是给她们家的哥儿们求情,我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