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王子腾来访(1/1)

邢氏笑道:“老爷这话可是说着了,说起林姑娘,宝玉在老太太身边的时候,总是将林姑娘挂在嘴边,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较之咱们家的几个姑娘都不让呢。” 贾赦一碗热汤下去,五脏六腑都顺畅了,他咽下口中的饭,对邢氏道:“黛玉那丫头是我妹妹的女儿,就是咱们家的孩子,你别看着她小小的一个人,在敏儿妹妹伤心的时候,将院子打理的是井井有条,咱们家那些个下人,哪个敢蒙她。 宝玉又不是只和她一起玩,还有咱们家的三个丫头一起呢,都是极亲的姊妹们。 他们姊妹在一起玩闹最是正常不过了,就连二太太和她妹妹,小的时候也经常来咱们家玩,互相之间都是极为熟悉的,不算什么。 倒是你与往日不同,怎么总为琏儿媳妇说话?” 邢氏今日身子骨好的多了,加之天气渐暖,气息壮了些也不怕冷,只穿着单薄一件,贾赦不喝酒,她倒是给自己倒上一杯,如今酒意上脸,更映得气色红润。 “真心换真心呢,头前凤丫头赶着叫弟妹太太,我虽知道她是奉承弟妹才有此言语,但是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也不知怎地凤丫头心里明白了她是咱们一房的媳妇,连着帮了我好几次的功夫,待我也亲近了许多。 说句不怕老爷笑话我的话,我自己是没得做生身母亲的命,也不算是凤丫头的正经婆母。但她要是对我好,我必然将心肝掏出来给她的。” 贾赦的目光一闪,随即低头吃菜,半晌才道:“她既对你好,你们就好好相处着,只一点你要记清楚了,无论你们婆媳如何亲厚,都得看着她点,别因为她年纪轻就做错了事,我在外面拼搏,你们在家也得守好家业才是。” 邢氏自然答应,贾赦又道:“这几日府里肯定有人上门来拜访,你跟着老太太,不许随便说话,也别应承什么,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们累着了老太太,事情说完就让她们回去。” “是,我都知晓了。” 吃完了饭,贾赦困劲儿上来,邢氏瞧着贾赦累了,招呼新补上来的一个丫鬟上来伺候贾赦,这个小丫鬟今年不过十四五岁,青涩得很,贾赦瞄了一眼,面对小丫鬟的时候毫不在意。 待小丫鬟伺候好贾赦洗漱等事后,贾赦就出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邢氏看了一眼新补上来的小丫鬟,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安排她去做别的事。 邢氏身边的沫儿有些不解:“太太,老爷这是彻底转了性子了?” 邢氏打了个哈欠说道:“哪里就改了,你看老爷在乎过谁,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出来老爷喜欢什么样的,她这模样还没长开呢,老爷哪里瞧得上她。” 沫儿明白了,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她能一举得老爷垂青呢,从来了咱们荣禧堂就见她上下讨好个没完,该她做的活没做几件,倒是拉关系走的勤。 太太您看,这就是她为了今晚上的差,送给浅儿的,浅儿嫌弃她聒噪,直接就告诉了我。” 邢氏往沫儿手上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巧的荷包,针脚倒还算密,就是用的料子不好,不怪浅儿看不上。 邢氏因而笑道:“她求了浅儿,怎么不见她来求你,你可是比浅儿在我跟前得脸。” 沫儿嘻嘻地笑道:“她一来我就瞧出她的心思了,想学着二老爷身边的赵姨娘往上爬呢,我又不是个傻子,能让她如愿? 太太,上次二老爷寄信回来,说是又添了哥儿,咱们老爷与二老爷相差的年岁也不多,太太就没想着和老爷生个孩子?” 邢氏叹了口气,良久不语,之后轻声叹道:“他哪里肯要我生孩子。” 邢氏话语极轻,不是近在咫尺之人断然是听不到的,沫儿领会到了邢氏话里的涵义,只觉得从窗户缝里面吹过来的一阵微风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森然。 凑到火盆旁边将火盆上的铜罩子拿了起来,又添上几块炭来,让炭火的热意驱散心中的寒冷。 转头看向邢氏,却见邢氏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拿着帕子擦留的好长的指甲。 沫儿默不作声地回到邢氏身边,邢氏收起了帕子,“都做好了?京里一整天也没个安生日子,我也乏了,咱们回去吧。” 不等第二天,贾赦才回房不久,就有人来了,好喜还未曾宵禁,倒也是走的了路。 荣国府的门房一瞧便知来人是谁,原是王子腾本人,他倒是低调,只自己一人带着管家就来了,也未曾坐马车,门房哪里敢怠慢,急急地迎了进去,听王子腾说是来找贾赦的急忙派人去荣禧堂报信。 贾赦已经睡下了一时半会地出不来,可巧贾琏还没睡,下人们就先请了贾琏来招呼王子腾。 王子腾征战在外积威甚重,一进门就先见过了王子腾,王子腾心中焦急,但也不在这一会儿,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贾琏,许久不见,贾琏竟然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浑身透着一股子精干让人舒爽的味道,比之之前的风流公子的形象有很大的改观,王子腾个是长辈,又是客,贾琏自然先问好。 “家父今日劳累早早就歇下了,还望叔父稍等片刻。” “不急,原是我来的唐突。” 王子腾此来本就是有求于人,见了贾琏不外乎就要问候一下王熙凤,他是王熙凤的叔父,与贾琏之间也算是亲属,这样更能拉进关系。 “凤丫头最近可好,可巧她生产的时候我不在京城,不然洗三满月我定然是要亲自来贺上一贺的。” 贾琏笑道:“叔父客气了,咱们两家亲厚非常,不拘这些俗礼的。” 王子腾却道:“真是因为咱们两家亲厚,才更是要注意这些,不使咱们两家生疏了,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我那侄孙呢”,说着王子腾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红布抱着的东西出来,递给贾琏。 “这就是我给侄孙的见面礼了。” 贾琏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惊愣在原地,那红布包着的正是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琥珀,贾琏不是没见过琥珀,只是这块琥珀不似寻常勋贵人家所鉴赏把玩的琥珀。 这块琥珀里面竟然有两只相斗的虫子在对峙,清晰可见,又是血珀,乃是当朝推崇琥珀中之最贵者,其中无草木、碎石的杂质,品相极佳。 贾琏震惊过后,便将琥珀往王子腾身边的桌子上一放,“叔父,此物太贵重了,荀哥儿小孩子家家的承受不起,这我不能收。” 王子腾佯装不悦,“只是一块琥珀罢了,什么承受不承受的,凤丫头还在家的时候,家里的孩子我就最喜欢她了。 如今她得了儿子,我心中更是觉得喜爱非常,你快拿着,回去给凤丫头瞧,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叔父的心意了。” 贾琏急忙推拒,贾赦被人叫起来就看到王子腾和贾琏二人站在屋子当中,推推搡搡,一个非要让人收下,一个坚决不收,好生热闹。 “子腾老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王子腾的一只手抓着贾琏,贾琏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让王子腾把东西塞进他怀里,此时一见到贾赦,王子腾的力道松了下来,贾琏顺势便退到贾赦身后。 “爹!” 贾赦一横眼,贾琏随后一眯,“父亲。” 王子腾瞧见了笑了起来:“赦大哥,真是对不住,这么晚了还劳动赦大哥你。” 贾赦揉了揉眼睛,随意地走到桌子前坐下,眼睛瞟到贾琏与王子腾所推搡之物,眼睛一亮。 “这是子腾老弟从哪里得来的,凡琥珀者,血珀最佳,金珀次之,这块琥珀红如鸡血,且不沾泥石土屑,通体光滑无绺,是难得的佳品。” 王子腾得意一笑,“这是我这次缴获的北狩的一个将领之物,赦大哥的眼力还是一等一的好,这么多年来,我见过的人就再没有一个有赦大哥你这般本事。” 贾赦不觉一笑,“都是祖父所教,当不得什么重要本事,不过是让自己不被人啄了眼罢了。” “我方才说要把它送给荀哥儿做表礼,琏儿死活都不收,赦大哥,你看?” 贾赦拿起来琥珀把玩了一会儿,将琥珀放下,笑道:“子腾老弟疼爱孩子,不在这些礼上面子情儿,这琥珀贵重,真个少有,老弟你还是留在身边把玩的好。” 被贾赦将表礼退回,王子腾面不改色,解下腰中佩戴的一把匕首,放到桌子上推到贾赦面前。 “这是我家里珍宝铺子出的新样,用这个给荀哥儿做见面礼,赦大哥觉得如何?” 贾赦颔首笑道:“既如此,我就代我们荀哥儿谢过子腾老弟了。” 说罢,将匕首带鞘扔给贾琏,“去,拿给你儿子瞧瞧。” 贾琏接过匕首就回东院去了,一回到东院,贾琏拿着匕首去找了王熙凤,王熙凤独卧在炕上,身边只有丰儿伺候着,见贾琏进来,便起身问道。 “是个什么事儿,偏这么晚来,你们在前院我不好见,说了什么?” 贾琏将匕首拿给王熙凤看,“喏,你叔父给荀哥儿的。” 王熙凤就着贾琏的手瞅了一眼,笑言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我记得我也有跟这个差不多的一把,不过那是我祖父给我的,是暹罗国进贡上来的一件东西,无论是宝石成色还是精致程度,都比这个强上百倍不止。 拿这么一件东西搪塞人,我叔父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贾琏笑道:“难得你说上几句典故,你叔父见了我半个字都没提来咱们家作甚,三言两语就扯到了荀哥儿身上,我竟没打听出来,你们王家的人都这么能言善道的吗。” 说着贾琏就要脱靴上炕,王熙凤冲着熏笼努努嘴,“烤热了再来,从外面回来不知带了多少寒风。” 随即笑道:“也不是,我父亲就不会这些个哄人的本事,经常气得我祖父跳脚。”身上行动却依着王熙凤所言,走到熏笼旁边,往里面加上了两块素香。 “我是被我爹赶出来的,他让我拿匕首给荀哥儿看,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荀哥儿现在哪里认得匕首,不过是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不愿意让我听罢了。” 贾琏有些烦闷,一脚蹬在熏笼的脚座上,王熙凤见了他赌气的样子,觉得好笑,却也开口哄道。 “大老爷是为了二爷好,不卷进这些个事情里面,是在保护二爷呢。” “我都有儿子了,还不放心我”,贾琏面上委屈不已,随即疑惑地问王熙凤:“今天大老爷那般问你,你就不恼?二太太是二太太,你是你,怎么她做错了事情,要你来承担。” 王熙凤好笑道:“二爷这是心疼我了?不怪大老爷有此疑虑,就连我自己这半日也在想自己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与二太太纠缠不清的,想着早点撇清了才好。 自二爷入朝以来,我经常研习朝廷的礼仪规矩,发觉出二太太许多不是来,我瞧着她除了娘娘赏下来的东西,竟然暗自藏了鹅黄的整块衣料在箱子里,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怕要连累咱们一起获罪,觉得总得寻个法子脱身才好。” 贾琏笑道:“这还不好办,她如今不在,我使唤个人来将东西悄悄拿出来就是了,想来等二太太回家的时候,即便是发现少了东西,她也不敢声张,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王熙凤抚掌笑道:“二爷好促狭的主意,我只求被连累咱们,至于他们想怎么过日子,我是管不得的,你也别埋怨大老爷,大老爷为咱们府上奔波,咱们得体谅大老爷的难处。” 贾琏不好意思道:“还是凤哥你大度。” 王熙凤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笑道:“我也只对二爷你小气。” 荣禧堂正堂内,贾赦和王子腾叙旧完毕,相对饮茶,王子腾前事都已做完,便开口言及正题,“赦大哥,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来确实是有事要拜托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