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孝子难得 贤妻难求(1/1)
众人坐定,罗玄基开始宣判。 陶炎辉被判处十日凌迟,陶伯英、陶伯雄背叛腰斩,其余陶家人均被判斩立决。 张梦雨被判腰斩,张梦雨现任夫家的一名管家被判斩立决,因为他帮忙窝藏了陶伯英、陶伯雄。张梦雨现在的丈夫被判没收家产,因为张梦雨做这些事情,他的确不知情,但他家大业大,这才为张梦雨提供了犯罪的温床。 张礼白的老婆唐倩倩及长子张正杰被判腰斩,其余人均被判充军发配边疆。 烈光聚、烈光合、烈光枭被判斩立决,烈光熊及烈光家余者,皆被判戍西或流放。 判决一宣布,在场一片哗然,有人犯高呼冤枉,表现的非常疯狂,押送他们的执法堂侦缉护卫们纷纷出手,点向他们的穴位。 呵斥声不断在刑场响起,方渔、艾圣期、朱三恕等人面无表情,罗玄基看向薛宝怡和龙敏贞母女,薛宝怡已经红了眼圈,龙敏贞一脸不屑,正在和薛宝怡说着什么。 罗玄基敏锐的捕捉到薛宝怡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那是仇恨得到释放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冲手下微微颔首。 接下来,就见一名侦缉一脚踢在陶伯英的头上,同时怒骂道:“小子,你敢反抗!看我不打死你!”其实哪里有什么反抗,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只见拳打脚踢之间,不仅把陶伯雄卷了进去,还连带陶家其它人都跟着挨了不少老拳。 众人对此心知肚明,这一场是打给薛宝怡欣赏的而已。 张宜川、张兆阳等人焦急的窃窃私语,张孟柏大叫一声“我有话要说!”。 这变故并没有出乎大家预料。 方渔冲罗玄基点点头,罗玄基扬声道:“张家子,你想为谁求情!” 张孟柏大声道:“我想为我姐姐张梦雨求情!” “理由呢?” “家姐张梦雨与我的兄长乃是亲兄妹,即便在这件事情中她有行为不当,但相信她并没有主观杀人的意图。我所求不多,只是保她一命而已。” 罗玄基将手中的判决书交给身边之人,他扬声道:“还有谁要辩解或求情?都可以说出来!” 张兆阳和张宜川相互看了一眼,都微微摇头。 这时,张孟信站出来说道:“我同样也要为张梦雨求情!理由和我兄长孟柏一样,同样求保她一命!” 罗玄基“哼”了一声,对张孟信这位七曜宗仗剑峰的副峰主颇为不满。 张孟信听到对方的冷哼,只是抱拳一礼,神态却极为坚定。 烈光聚一直在张嘴,明显是需要说话。 罗玄基冲他身旁的侦缉点点头,那人一指点出,解了烈光聚的哑穴。 烈光聚马上说道:“我曾经是合一宗内务堂堂主,有天武联盟的子爵爵位在身,可以享受豁免!我要求将我烈光家众人的判决押后,我们皆有功劳可以相抵……” 罗玄基摇头道:“很可惜,因为蜂人病的传播,天武联盟已经将合一宗设置为封闭状态。根据联盟非常状态法案,一切事急从权,可以依律做简单处理,即没有功劳抵过,没有身份豁免,只有修为豁免。你在此前审讯中,已经将烈光家的责任揽在身上,故以你金丹期的修为,从凌迟变为斩立决,同样罪责轻过你的烈光枭与烈光合也被判斩立决,这是因为他们虽然罪责不如你重,但同样修为也不如你高。同样的道理,烈光熊被判戍西,是因为他已经是灵寂大圆满修为,按照天武联盟修真修为在灵寂后期以上者视为高阶修士,应给予高阶修士豁免待遇,所以他被判戍西!你明白了吗?” 烈光聚脸色大变,猛烈挣扎着叫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过来抵罪的……” 罗玄基道:“很可惜,你之前已经招供了,执法堂并没有从你的口供上看出任何问题来!所以,临行前你想推翻你的口供是无效的!” 烈光聚还想说些什么,他身边那位侦缉已经将他的穴道点上,并在他耳边说道:“烈光聚,你还不明白吗?你被你们家族抛弃了!” 惊恐爬上烈光聚的脸上,然而,此时没有人再理会他。 就在此时,薛宝怡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能为唐倩倩和张正杰求个情吗?又或者我想知道为何要判她们死刑?” 薛宝怡并不傻,她知道罗玄基在宣布刑罚之时,对太多人只是用了“等”字代替,而到了唐倩倩和张正杰的时候,却特别点出名字,这证明这二人在此案件中一定有重要角色。 罗玄基看向方渔,方渔道:“罗堂主,还是把判罚原因说了吧!相信在场九成以上的人都知道是何原因,可能只有薛家母女不知此事……” 罗玄基躬身一礼,而后拿过一份卷宗,说道:“唐倩倩,原名陶倩倩,乃是陶家的家生女,当初被陶家送给张孟松做外室。后因为怀孕生子没有名分,便假婚嫁给张礼白,生下张正杰。在张孟松被截杀的案件中,张礼白向陶炎辉传递消息的渠道是,从张礼白到陶倩倩,再到张正杰,他将消息交给张梦雨,最后通过陶伯英和陶伯雄到陶炎辉,这个传递消息的过程,也正好解释了为何要杀张梦雨。当然对张梦雨,张家若坚持保下,我们会做考虑的。” 薛宝怡呆愣当场,她突然如失去力量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神的双眼中,豆大的泪水哗哗流下。 她身旁的龙敏贞见状,赶忙将她扶住,又搂在怀中。 张兆阳急的跺脚,他就要上前说话,却被张宜川死死拉住。 “兆阳,你不能说话……孟松的事情我们不能为任何人求情!” “可是,正杰是孟松留下的唯一骨血了……” 俩人的争执声清晰的传入薛宝怡和众人的耳中,其实这也是一种求情的途径。 果然,薛宝怡眼中亮色一闪,但马上又暗淡下来。这一瞬间,她先是为张孟松有骨血在世而高兴,却很快又为她自己而悲哀。 龙敏贞同样死死按住她,疾言厉色的说让她清醒一些。 罗玄基见状,向方渔投去询问的眼神。 方渔微微颔首。 罗玄基冲着侦缉挥手,陶倩倩、张正杰两人的穴道被解开。 陶倩倩叫道:“宝怡姐姐,正杰是孟松现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求你放过他啊!” 张正杰叫道:“姑母……不……嫡母,我是爹唯一的孩子了,求你放过我啊!” 薛宝怡此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若张孟松能活过来,她肯定要质问对方为何欺骗她的感情,嘴上说着这辈子只爱她一个,背地里不仅有了外室,还把孩子都搞出来了。不仅如此,这个外室和孩子,还在她面前晃悠了十多年,这实在让她感觉屈辱。 张孟仁这时说道:“宝怡,要不把这孩子留下来吧!我愿意和你一起抚养!”他把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只是在旁人看起来,却是相当无耻。 张孟仁的话,一下就让方渔想起当年张晓霞配合方广深给他栽赃的嘴脸。 还没等方渔有所反应,张宜川举起巴掌来,结结实实给他来了一下。这一巴掌打得张孟仁晕了头,但见到张宜川怒发冲冠的样子,他捂着脸不敢说话。 这么一折腾,张宜川忘记按着张兆阳。 只见张兆阳跳着脚,大叫道:“宝怡,正杰是孟松唯一的骨血,唯一的……”张宜川又死命拉住张兆阳。 薛宝怡一脸屈辱的看向张宜川,她似乎已经被说动,毕竟张孟松是她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罗玄基旁观许久,他露出不屑,说道:“张宜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宜川堆起僵硬的笑脸,说道:“那个,我们张家谁也不保,一切以宝怡所说为准,我……我愧对老友啊!不知他怎么干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来!” 罗玄基又道:“那张家家主呢?你是什么观点?” 张和川一直躲在一旁,一句话不说,此时被罗玄基点名,他唯有后悔今日没生个病什么的,只凭一时好奇便来了此处。 虽然无奈,但他也不傻,他赶忙说道:“张家不会保下任何人,一切以执法堂判罚为准!张正杰的事情,当初我也是被骗了,孟松跟我说喜欢这个孩子,还要收作义子!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但孟松办事儿不符合规矩,所以我就没同意……唉,还好没同意啊!” 罗玄基冷笑道:“你倒是个聪明人!” 继而,他又转向陶炎钊,问道:“陶炎钊,对这一幕你有什么可说的吗?说的好了,一会儿刀子能快点儿!” 旁边有人解开陶炎钊的哑穴,他木然的表情中,透出一股狠辣劲儿,“我?我没什么好说的!陶家错信了张兆阳和张兆光,早就穷途末路,不曾想我父亲和叔父死后,还要被张家继续吸血,张孟松就是什么好人吗?当初我们家只送过他这么一个女人吗?我的亲女儿芳芳,不也是他见死不救才死的吗?都杀嘛!大家一起死!” 罗玄基一挥手,陶炎钊的哑穴又被封起来。 他转向陶炎辉,问道:“陶炎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人将陶炎辉的哑穴解开,陶炎辉露出疯狂的笑容:“家主说的是,都杀了好!但还是把张正杰留下,不然谁来继承张孟松的家业?哈哈哈!张正杰,你说是吧!当初若不是你和你的后爹张礼白参与,我们陶家又怎么敢对付张孟松!要不是你忽悠伯英和伯雄,我们又如何有这样的下场!只有一个张梦雨这个贱货到处游说,诉说,我们陶家这么多人就能信了她!” 张梦雨被提到名字,身体一震,但随即她又软了下去,或许她早就没了求生的意志。 张正杰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挣扎着想说话。 他身旁的侦缉得到罗玄基的眼神示意,赶忙为他解开穴道。 然而就这么一耽误,陶炎辉的下一段话就说了出来:“薛宝怡,你平日里看似高贵,可最傻的就是你!你不知道你丈夫接受过我们陶家太多的好处,尤其是女人方面,哈哈哈!所以,你最好还是保住张正杰,你得给他找个继承人啊……” 张正杰的声音发出:“你胡说,我是我爹现在活着的唯一的儿子……” 陶炎辉疯狂的笑道:“杀人的计划是他提的,要是杀不死张正纯他们,他如何能继承张孟信的家产……张家,你们就是个笑话!” 方渔摆摆手,侦缉赶忙点上这些人的哑穴。 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方渔脑中突然想起当初许画珊说过的一句话,“家有孝子,不绝其祀”;又或者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他心中突然想为这两句接上一句,“妻不必多,唯贤难求;子不必多,唯孝难得”! 这时,薛宝怡缓缓站身起来,她看向张兆阳的方向,又看看张正杰和陶倩倩,最后目光落在方渔身上。 方渔回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薛宝怡声音沙哑的说道:“若今日之事只为给孟松报仇,杀与不杀,尚且两可之间,但我今日乃是为我的一双儿女而来,还请执法堂重判!我没有任何要为他们求情的意思!” “好!”罗玄基大声道,“以子弑父,乃万不可饶恕之罪。来人,做最后的告别,而后开始行刑!” 陶炎钊对着方渔的方向躬身一礼,方渔微微颔首。陶炎钊这是向方渔表示感谢,让他在临死前见到陶家的几位族老。 这些人被罗玄基传唤到执法堂逐一审过,他们交代与陶炎钊的口供基本一致,这才有他们的最后相见。 张家众人围住了张梦雨,却少有人去看陶倩倩和张正杰。 张兆阳找罗玄基,要求见方渔,似乎还想为张梦雨求情。 只听罗玄基朗声道:“妹妹杀哥哥,外甥杀舅舅,表弟杀表哥,表弟不仅杀表姐,还极尽侮辱的做法,这都是人道所不容的事情,张家子,你难道要违背人伦大道吗?” 对张兆阳这个年龄的老人,用上“张家子”的称呼,本身就已经是非常不屑的说法,任谁都能听出罗玄基的不满。 张宜川此时正在专心和张梦雨说话,虽然他内心对这个选择嫁给陶炎辉的大孙女看不起,但很无奈,这是她第一个孙女,当初也是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宝贝,此刻对方生命即将结束,他也是伤心的很,故而无暇顾及张兆阳。 张和川很无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兆阳往坑里跳,只得上前对着罗玄基作揖,而后死命拉走张宜川。 薛宝怡看着现场心有不忍。 方渔道:“若你真的不忍,想留下谁,可以告诉我!但是,你刚才其实说的很好,你来此不止是为了张孟松,更是为了正纯和晓丹!” 薛宝怡眼中又是一股清泪流下,身体有些晃悠的站不稳。 方渔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股股真气连绵不绝的渡入她的体内。 片刻后,薛宝怡有了些精神,龙敏贞忙道:“宗主,交给我吧!” 方渔点点头,虽然今日见闻,对薛宝怡来说又是打击,但今日之经历,也是她重新开始的基础。 原本在爱情的路上,若遇小溪,自可趟水而过;但若是河流,就必须要掂量一下是否有能力淌水过去。想办法在河上修桥,是爱情中常用的方法,但若无法修桥,那将如何是好? 方渔选择给出一个悬崖的办法,遇到悬崖,只要不是爱的不可自拔,当然能明白悬崖勒马的道理。用悬崖把薛宝怡逼退,让她知道危险,退一步海阔天空。 当然,能这样做的前提,是有这样的条件,若非陶家族老果断将陶倩倩卖了,方渔还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随着一声声惨叫,大仇得报的薛宝怡精神一阵阵松懈。 方渔叫来飞舟,将薛宝怡送入其中休息,而后他和朱三恕、罗玄基交代两句,便带着薛宝怡、龙敏贞离开三合派,返回七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