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凑对(1/1)
小许氏听到这话都要崩溃了! 虽说嫁进胡家,可她从未站稳脚跟! 娘家贫苦,父兄不争气,她在胡家就矮上一头,倘若这胎是女婴…… 虞听晚适时安慰:“别哭啊。” 小许氏掩面:……没哭,在酝酿。 你再说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 虞听晚眼底不见动容,却扭头为她护不平:“舅母就饶她一回,大表哥休妻再娶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今年收成好,家家户户粮食卖了钱。胡家手头也宽裕了不少,可家里养个读书郎不容易,明年的束修还没凑齐,这些都得存起来。 外头一袋米可换不来媳妇了。 要不是虞听晚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小许氏都要感动了。 然后,她听见虞听晚抑扬顿挫。 “嫂嫂也没做错什么?她不过是实在了些,这件事归根究底就是豆饭难以下咽……” “都是舅母你的错!” 一天天的,王氏都要被气死了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虞听晚平静吐出一句话:“我做主了,舅母向嫂嫂赔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王氏眼前一片晕眩。 她迟早要被虞听晚气死! 轮得到虞听晚做主吗! 明明几日前她教训虞听晚,虞听晚都不敢告状吭声。 难道真如小许氏所言,虞听晚中邪了? 不然,她的性情怎会大变? 不对。 王氏倏然想起多年前,当家的把虞听晚领回家时的情形。 那时的虞听晚不就是个刺头吗? 她死死盯着虞听晚,却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眸,视她为跳梁小丑,好似能将她看透。 王氏后背蓦地发凉。 她得早点把虞听晚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许是整日忙惯了,虞听晚一停下来竟有些闲不住。 刚出门就见隔壁吴大婶正探头探尾往里瞧。被撞了个正着后,她也不臊,眼里带着打量:“又出门?” 对她,虞听晚还算客气。 吴大婶与她非亲非故,不会为了维护她同王氏交恶。 可当初虞听晚刚来西临村,时常和王氏对着干。也是吴大婶看不下去,私下提点。 【孩子,你若听婶子一句劝,万不要惹你舅母不虞了。】 【你舅舅对你娘有愧,心疼你,日日同她闹。可他们到底是夫妻,你一个外甥女是隔着一层的。】 【你姓虞,胡家可不是你家。当初那事……要不是你爹娘出事,只怕这辈子也不会有来往。婶子知道你委屈,王氏泼辣容不下你,可你没有底气,就得忍。】 这话虽刺耳难听,却也掏心窝子。 她到底是外人。 时间久了,虞听晚也学会了仰人鼻息。 她以为她低头,就能得一方安隅。 前世的苦难却给她当头一棒,王氏这种无赖,给她脸了只会蹬鼻子上脸。 虞听晚笑笑:“去拾些柴火夜里烤,也能暖和些。” 这会儿捡的柴火湿,燃不了。 可她屋里堆了些,是下雪前陆陆续续从外头捡的。不多,但也能用上几宿,想来湿柴火放边上也能烘半干,凑活着用。 胡家灶屋柴火她是甭想了,靠人不如靠己。 这鬼天气。 她用的被子薄,窗户老旧漏风,虞听晚怕她熬不过这个寒冬。 吴大婶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今年也不知怎么了,竟冷成这样,被活活冻死的人可不少,外头都在传是天要收人。” 她还要再说什么,就见虞听晚抬手将一缕鬓发别在耳后。 姑娘身上的旧棉衣并不合身,稍稍一动,袖摆就往下滑,露出一截细白手腕。 吴大婶定神去看。 好家伙,手腕上的淤青晃人眼。 她惊呼:“她还对你动手了?” 虞听晚愣,顺着吴大婶的视线低头去看。 “不是……” 吴大婶打断:“她这个毒妇!” “婶子误会了,这是我起夜时,抹黑不小心撞的。” 吴大婶哪肯信,怜悯不已:“我知道你是想帮着瞒。” 虞听晚:“真不是……” “我都懂!” 虞听晚沉默了,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个干瘦老妇人正看好戏朝这边张望。 她认识。 此人姓范,是西临村的大嘴巴。 什么事经她的嘴,都能快速传播。 最重要的事,范婆子和王氏有龃龉。 虞听晚当即凄凄:“这点伤不算什么。” “没什么比得了一家和气。” “我身为小辈如何能计较?” “我不疼。” 虞听晚:“命!还!在!” 范婆子:!!! 来活了! 她一溜烟就往村里人最多的地方蹿,眼里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 “都停停,听我说。我刚从胡家那边过来,你们可知我瞧见了什么?” 她张嘴就来:“王氏又对那外甥女动手了,凶悍的像要吃人。我亲眼瞧见她抡起凳子就砸啊。往前胡大柱在,她还收敛些,这回可难说了。” “上回她落水,我就怀疑是王氏推的。” 有人不信,出声维护:“王氏是脾气不好,可你们不合,也不能这么诋毁她啊。” 范婆子嗤笑:“我用得着诋毁她?” “她本就是个心思恶毒的小人。” 她眯了眯眼,了然:“你维护她做甚?别是想把女儿嫁给她家二郎吧。” “可省省吧,她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还能和你做亲家?上次她还骂你孙女瘌蛤蟆想吃天鹅肉来着。” 有年轻媳妇出声:“一个外甥女放在眼皮子底下养,不是亲生的,苛待些又怎么了。” 话糙理不糙,众人点头应和。 范婆子急眼。 “知道的是外甥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找了个奴隶。” “你一个新媳妇懂什么!” “回去问问你婆婆,当年胡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胡大柱就那么一个妹妹,更别说他心里有愧,养外甥女也是该的。” 那些年长知道陈年旧事的人面面相觑唏嘘。 “那姑娘没事吧?” 范婆子摆摆手:“没事。” “还有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是晚娘先被王氏折腾死,还是卫家郎君先被钱老头治死。” “都要过年了,村里死两人,怪晦气的。” 她挠挠头,乐了:“了不得!这种事都能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