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皇帝★教皇7(1/1)

安诩转过身去,镜片之下的瞳孔之中,映着朝他跑来的、罕见地有些相当狼狈的白色短发少年。 也许是跑了很久的缘故,此刻的时汜,本来还算气色正常的精致面容上,却是一片惨白。 那两片本就鲜有血色的唇,此刻更是显得苍白虚弱。 细密的汗珠几乎将他额前的碎发打湿,相比于之前身为节制时对他的穷追不舍、围追堵截;身为时汜时出手的游刃有余、胜券在握,此刻的白发少年,面容之上,是难得的痛苦和疲倦。 他的喘息声很大,大得即便安诩距他有一定的距离,也能隐隐听到那于唇齿间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喘息。 相比于身形摇晃,狼狈逃窜的时汜,追在他身后的两位身穿统一黑色西装制服的人,则是显得从容许多。 许是躯体已经不堪重负,又许是急于逃脱,以至于无瑕看清脚下的路。 总之,安诩眨了下眼睛,就看到白发少年一个不慎,直接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在他的面前。 下一刻,很快,身后的两名黑衣一左一右,牢牢控住了白发少年的双臂。 时汜似乎还想要挣扎,但突然出现的第三名戴墨镜的黑衣人则是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注射器,径直刺入白发少年裸露的脖颈处,而后迅速将无色液体推注完毕。 这一针似乎相当有用,安诩看到时汜的躯体短暂地抽搐了几下,而后便瘫软下去,不再挣扎。 “逃?喜欢逃是吧?喜欢利用我们对这里的陌生溜我们是吧?我承认你有点小聪明,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的小伎俩,完全不够用。” “也许你确实有不错的武器,不错的天赐能力,但很可惜,你完全用不出来,不是吗?” 将针头迅速拔出来,为首的黑衣人甚至不去管那因为针头的拔出而不断往外渗血的脖颈。 他抬脚踢了踢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的白发少年,收起了手中的注射器。 “带走。” 他发出了命令。 两名黑衣人拖死狗般拖着时汜离开。 安诩盯着那样的时汜,只觉得指尖都在颤抖,都在泛冷。 时汜节制这是招惹什么样的存在,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赤煊这不就是那个变态吗? 想到赤煊曾经干过的事情,安诩禁不住有点反胃,但时汜时汜是节制——自己到底该不该冷眼旁观? 啥时间,安诩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源自节制的仿若无止境的刻意针对;想到了自己被时汜帮助时发自内心的欣赏于喜悦;又想到了自己被控制时的无力以及被迫做那种事情—— 细想下去,时汜或者是赤煊,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现在这两者狗咬狗,黑吃黑,可以说是相当完美的结果。 但—— 安诩的视线,止不住地瞥向时汜那白得跟纸一样的面容以及仍在不断流血的脖颈不可否认,看到时汜这样,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只是罪有应得,但他—— 安诩下意识伸手,覆上心口所在,面上划过茫然和不解。 他为什么会感到莫名其妙的难受? 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最纯粹的巧合还是针对他的另一个局? 安诩不知道,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很乱,太乱了,以至于找不到思绪的源头,也理不出思绪的结尾。 黑衣人已经拖着时汜走到了传送位点处,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关注过安诩的存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猎物。 时汜是玩家而玩家,无论被怎么对待,在这方游戏世界,都不会真正死去。 再差,不过是损失大笔经验值,而后重获新生。 想到这里,安诩攥紧的五指,松缓了些许。 但随即,“节制”一词于他的脑海之中涌现,让他刚刚松缓的五指,再度紧紧攥起。 可是时汜就是节制啊而节制,是个npc,如果时汜只不过是个有着玩家身份的npc,那么 他一旦消失,就不会再出现了。 就像愚者那样就像倒吊人那样。 安诩眨了下有些干涩的眼睛。 不可否认,节制曾带给了他太多太多针对与伤害,甚至直到现在,他仍旧不明白,为什么节制会那样针对于他。 他猜测,也许是因为“节制”的身份,他曾经觉得,是“节制”的身份让他不得已之下,选择针对自己。 这个猜想完全可以成立,因为第二代节制,那个矮个子的少年,也对他表现出了相当的恶意。 如果是这个原因,安诩觉得,他可以表示理解。 但为什么为什么当节制脱离了那个身份,仍旧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自己,控制自己。 不应该不应该去救他的,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很狼狈,很凄惨,甚至生命看起来都有些危险自己,也完全没有理由去施以援手。 安诩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但下一刻,他的脚,还是下意识往前迈了几步。 “可是如果他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 安诩喃喃自语。 他想到了那些因为他的参与而消逝的剑宗弟子,他们的存在是那么鲜活,以至于他会以为这些npc,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肆意伤害了那么多人无论是npc还是玩家现在的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 安诩仍旧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于情于理,这次,他都应该选择冷眼旁观。 扶了扶鼻梁之上,有些滑落的眼镜,安诩感觉自己在做一个相当困难的抉择。 但他同样很清楚,在这种抉择面前,但凡换一个于他相同经历的玩家,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旁观。 不落井下石,都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 短短一瞬间,安诩想了很多很多,眼看几人的身形以及被拖着的白发少年即将消失在传送位点处。 安诩在一遍遍说服自己的同时,手却止不住地抬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是因为时汜带给他的感觉太像个真实的存在,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一想到这个游戏世界很可能会永远缺少时汜的存在,他的心情,就格外复杂。 开心吗?也许会。 难过吗?也许会有一点,毕竟,他曾经对于时汜,很是欣赏,还将他视作朋友。 “很抱歉,但我还是想说,即将离开的几位,恐怕不能在我眼下,轻易地带走这个人。” 安诩开口,面对着霎时间投过来的几道堪称冰冷的视线,面上一派沉着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