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不是省油的灯(1/1)
随着主人公梁茵离开‘战场’,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渐渐散去,云乔和高倩也并肩一块往家走。 高倩一脸唏嘘的说道:“瞧这事儿给闹得,吵来吵去,双方都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我看啊,以后还有的吵。” “是啊。” 崔雪枝不是个能忍耐的,她婆婆王月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崔雪枝和董定邦不离婚,王月就是横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 一个觉得是你妈故意磋磨我,害的我被切掉了子宫;另一个觉得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偏要借题发挥赶走我娘。各说各的理,且都觉得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或许后半辈子都要因为这个事争论不休,吵得永无宁日。 抛开以前的恩恩怨怨不提,云乔都开始同情崔雪枝了。 年纪轻轻切掉了子宫,她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生育能力。 女人的子宫不止是育儿的容器,还是分泌产生雌激素的器官,子宫切除后,雌激素缺乏,紧接着迎来的就是附件功能的衰退,更年期综合征也会随之而来。而且子宫原本在盆腔里是有固定位置的,子宫切除,这个位置空了下来,周围的脏器也会跟着移动,造成脏器脱垂,很容易引起压力性的漏尿,甚至前壁膨出等等后遗症。 这些问题,让人生理上不适,心理上更是一种折磨。 也不知道崔雪枝能不能扛得住。 和高倩在二号胡同外分开,云乔独自返回六号胡同。 进了胡同,云乔远远的看见梁茵站在自己家家门口,正在跟冯娟说话。 走的近了,云乔听见梁茵说:“等将来雪枝和孩子出院了,肯定不能让她们母女俩在这边住着,董定邦他娘太虚伪了,做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雪枝落到她手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月子都做不好。” 梁茵神情憔悴,眼圈红红的,手里还挎着一个大包袱,应该是刚从董定邦家里收拾出来的崔雪枝的衣服。 看见云乔,她勉强朝着云乔扯了扯唇,说:“云乔同志下班了。” “梁同志。”云乔微微颔首,跟她打了个招呼,问道:“崔同志和孩子怎么样了?” “雪枝失血过多,清醒一阵,晕迷一阵的,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孩子……孩子出生时重度窒息,虽然抢救活了,但医生说有些脑损伤,还不能自主喝奶,也在儿科重症监护室里没出来,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康复成和正常孩子一样。”梁茵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忍不住带了些哭腔。 云乔听了,心里也很难过。她拍了拍梁茵的肩膀,安慰道:“梁同志,你别太担心了,现代医学一直在发展,在救治产妇和孩子方面有特别大的进步,崔同志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累垮了。等她们母女俩出院,还得仰仗你这个当表姐的给她做主呢,你要是倒下了,能帮她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梁茵点点头,“我知道,我肯定不会倒下的。雪枝她婆家那娘俩没一个靠得住的,我要是不盯着点,她们娘俩能把雪枝欺负死,还能叫她有苦说不出。不管怎样,我都得撑到她出院,把她接回家里才行。” 冯娟‘嗯’了一声,道:“接去你家住也好,崔同志受了这么大的罪,得好好的养一养,做足了双月子才好。住在你家,有娘家人在身边照顾着,也更舒心。” “我家里也是这样想的。”梁茵说道:“我舅妈昨天知道了雪枝的事儿,连夜买了来这边的火车票,这会儿大概已经坐在火车上往这边来着呢,到时候有她亲自照顾雪枝,保管让雪枝舒舒服服的做好双月子,尽量不留什么病根。这样我才能放心回内蒙。” 冯娟道:“你舅妈是个疼闺女的,千里迢迢的往这边赶。” “是。”梁茵点点头:“我舅舅舅妈生了四个孩子,只有雪枝一个女儿,从小把人宠的无法无天了点,为了掰掰她的性子,也为了给她挑个青年才俊好对象,才狠下心把雪枝送到这边来,托我家里照顾她,结果我们却没照顾好她,瞎了眼给她挑了这么个家庭,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妈妈昨天晚上在家里哭了一宿,眼睛都哭肿了,跟我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舅妈。” 冯娟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你们,谁也想不到董定邦他娘是那样的人。她一开始表现的多好啊,家属院里谁不夸她是模范婆婆。” 梁茵说:“是啊,谁能想到她这么会装。我妈昨天还说呢,是她看走眼了,以为董定邦他娘就是个怯懦淳朴的农村妇女。其实早该想到的,农村那种弱肉强食压迫女人的环境,她一个寡妇自己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儿子,哪是什么省油的灯。” 冯娟问:“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以后是让崔雪枝回去跟他继续过日子,还是……” 离婚? 冯娟没说完的话,梁茵也听得懂。 她摇摇头:“不知道。雪枝情绪不好,一提起来这家人就哭,我们也不敢直接问。” 那估计是不想离。 受了这大的罪,若是想离,早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就咬牙切齿的跟家里人提了。 崔雪枝要是真想离,直接打离婚报告,再不理会就是了,梁茵也不会黏黏糊糊的跟董定邦母子俩扯那么多,让董定邦把他娘送走。 到底是有了孩子。 不愿意离婚,可能是想让自己唯一的孩子,生活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吧。 这年头,主动提出离婚的女人终究是少数。 女人呐,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 冯娟说道:“既然崔同志暂时不想提,就先别提了。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询问她的想法也不晚。” 梁茵点点头:“嗯。反正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们娘家人都支持她。她想离,我们娘家人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她不想离,我们娘家人也能给她撑腰。” 梁茵反正是觉得,这样的婚姻,还不如离了省事。不然跟这样的母子俩生活一辈子,一天天的能糟心死。 但她怎么觉得没用,最终还是得崔雪枝这个当事人决定。 当事人要是不想离,旁人说再多话都白搭。 说了一会儿话,梁茵看见董定邦和王月母子俩从胡同口过来,她的眼神一下子冷漠下来,扭头对云乔两人说道:“冯阿姨,云乔同志,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医院送东西了,咱们回头再聊。” 冯娟‘嗯’了一声:“行,那你快过去吧,有时间咱们回头再聊。再见。” 梁茵微微颔首:“冯阿姨,再见。云乔同志,再见。” 云乔:“再见。” 梁茵提着包袱离开。 她往巷口走去,董定邦母子俩从巷口往这边来。 董定邦欲言又止:“梁表姐……” 梁茵充耳不闻,好似没看见他这个人,目不斜视的从两人身边走过去。 董定邦抿紧了唇瓣,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王月垂头,又默默地掉起了眼泪,董定邦赶忙又安慰。 云乔和冯娟往他们那边瞥了一眼,刚好看见这腻歪的一幕。 母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进了家,‘啪’的一声将院门紧闭。 冯娟压低声音,对云乔说:“如此一看,崔雪枝这个婆婆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怪不得崔雪枝玩不过她。” 云乔对此也深有同感,“崔雪枝骄纵,性格也不算好,但她不管是找茬还是挑事都是直来直往的,手段也很直白浅显,她婆婆很明显就是那种表面上说话做事,让人无可指摘,却在背地里暗戳戳搞小动作,算计人的。崔雪枝跟她一比,手段还是太嫩了。” “你说得对。最主要的是,她丈夫董定邦也拎不清,一味地偏袒他母亲,新媳妇本来就难做,又摊上这样的丈夫,只能被欺负的死死地。” 冯娟轻叹一声,“遇到这样的人家,真是她的不幸。” 云乔道:“好在她还有娘家人向着她,给她撑腰,往后的日子还有点盼头 。要是婆家不好,娘家又不重视,女人在婆家被欺负死都没人管没人问,一辈子都要泡在黄连水里,苦都苦死了。” “是啊。”冯娟叹了一口气,唉声道:“女人这一辈子,太难了。” 梁茵带着崔雪枝的生活用品回到医院时,崔婧正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她的腰背微微驼着,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似乎在休息。 梁茵喊了声:“妈。” 崔婧抬起头,神情难掩疲惫:“东西都带来了?给护士送过去吧。” 梁茵点点头:“送过去了,护士说再要两卷刀纸,我也买了送过去了。” 崔婧‘嗯’了一声,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路上碰见董定邦那母子俩了,跟她们吵了一架。”梁茵说道:“我发现那老太婆特别会扮可怜,装无辜,怪不得雪枝斗不过她。” 睡眠不足,导致崔婧额头胀胀的疼。 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摇头,说道:“你说的对,但也不对。雪枝斗不过她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会装,而是因为你表妹自己理亏。” “?”梁茵不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表妹自己不争气呗。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点家务活不干,人家不拿捏她拿捏谁?人家家里家外是真干活呀,所以她就算吃了亏,她好意思往外说吗?任谁听了不骂她不识好歹?” 崔婧叹了一口气:“她贪图安逸,自己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她但凡是个勤劳能干的合格儿媳妇,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梁茵面露难色:“那这事……” “这事确实是董定邦他娘做的太过了。”崔婧说道:“原先是雪枝理亏,所以她在背地里磋磨雪枝的事儿,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想着雪枝吃吃亏,也能长进长进,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枝以后不能生育了,董家……”崔婧眉头紧皱,心里烦躁的不得了:“董定邦是董家最出息的儿子,也不知道他家那边能不能接受他一辈子没儿子。” “难吧。”梁茵也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思想都觉得必须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是啊,这会儿大伙都觉得得有男孩才算有后代了,生女孩说人家是绝户头。偏偏雪枝只生了个女儿……搞得我现在想给雪枝讨公道都要瞻前顾后,有心要给那母子俩一个教训,又怕做的过了,那边受不了要跟雪枝离婚。”崔婧越想越烦。 她现在不仅要替崔雪枝打算,帮她维持住婚姻同时,还要将董定邦母子俩的气焰压下去,关键是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崔雪枝的妈妈交代。 崔雪枝妈妈现在正在赶往松江的火车上,人家好好的女儿交到她手上,她却没看顾好…… 崔婧心理压力巨大,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梁茵忍不住说道:“妈,你也别太发愁了,实在谈不拢就让雪枝跟姓董的离婚。雪枝有女儿,将来就算不再婚,也有孩子能给她养老。再说了,女孩好好的养大,不一定就比男孩差。” 崔婧摇摇头:“你不懂,你舅舅……你舅舅那个人,特别要面子,他不会允许雪枝离婚的。” “面子难道比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还要重要吗?”梁茵想不通。 崔婧苦笑。 女儿的幸福算个屁。 她那个弟弟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被宠着惯着长大,自私自我,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家里的儿子孙子都没见他有多重视,更何况是崔雪枝这个女儿。 崔雪枝看着受宠,其实只是没动到他的实际利益罢了。 一旦对他不利,他翻脸比谁都快。 她们老家那个地方,一个城里都不见得有几个离婚的,雪枝一旦离婚,传回老家,立刻就会成为周围邻居们口中的谈资,他弟弟一向视面子大过天,怎么会允许自己家成为旁人嘴里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