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渣男贱女(1/1)
何霆钧驾驶着吉普车,一路开到罐头厂家属院门口,被看大门的保安拦下。 保安见他们面生,目露警惕:“停车!干什么的?” “同志,我们来走亲戚的。”云乔解释道。 “谁家的亲戚?名字叫什么?住哪个楼?”保安问的很详细。 云乔回答道:“同志,我叔叔名叫叶元章,就住在六号家属楼后面的楼房。” “叶元章是吧,知道了。”保安认识叶元章。 他媳妇很会来事,经常炸一些丸子、焦叶子什么的,送给他们保卫科的保安,甭管人家 心中抱有什么目的,但东西他们是实打实吃到嘴里的,大伙儿呈情,所以知道他是右派也没为难过他们一家,碰上说话难听找事的,能帮着劝一把就劝一把。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真正的大领导眼里反而看不见底下的小人物,真正为难小人物的,其实都是周围差不多的人家。 保安道:“过来登个记,人可以进去,但是车辆必须得停外头。” “好的好的,没问题。”云乔立刻答应下来。 两个人分工明确,云乔下车过去登记,何霆钧倒车,将车停在家属院外面的空地上。 登完记,保安见何霆钧也把车停好了,便挥了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谢谢同志。” 进入罐头厂家属院,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大花坛,花坛里郁郁葱葱,丁香正在盛放,芳香四溢,路过时能闻见一股浓郁的甜香。 往右拐有一个小广场,午饭过后,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家属院的小广场上分外的热闹。 小广场靠近家属院的位置安装有一排的水龙头,周围围了一圈排队洗衣服的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们说说笑笑的声音。 不远处还安装了健身器材,有中老年男人正在锻炼,小朋友们也在有凉荫的空地上追逐玩闹。 云乔的眼神环顾四周,还看见了康宁和云庆。 云庆的腰上套了一根橡皮筋,另一端套在了碗口粗的树苗上面,康宁正和另外一个小姑娘排队跳橡皮章。 云庆正对着云乔,云乔看到云庆她们的同时,云庆也看到了云乔。 小孩儿藏不住事,看见云乔后,他立刻咧开嘴大喊:“姐姐!” 康宁听见云庆喊姐姐,还教训了他两句:“云庆,别吵。你好好给我们撑橡皮筋,等我们跳完给你买糖块吃。” “姐姐,我没乱喊。”云庆指着云乔所在的方向,奶声奶气的解释:“是云乔姐姐来了。” 康宁闻言,立刻顺着云庆手指的方向朝着云乔看过来。 看到云乔,康宁脸上也扬起灿烂的笑容,大喊了一声:“姐。” 喊完就转头对着自己的小伙伴说道:“兰兰,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吧,我姐来了,我得先回家一趟。” 随后,康宁飞快的将套在云庆腰上的橡皮筋取下来,还给名叫兰兰的小姑娘,紧接着便拉着云庆的手,朝着云乔这边飞奔过来。 云乔笑着看着姐弟俩人的身影,叮嘱道:“慢点跑,小心脚下。” “没事儿,我注意着呢。” 康宁跑到云乔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喊了声“姐姐”,随后又礼貌的对着何霆钧喊了声:“姐夫好。” 云庆也跟在康宁的后面喊了声:“姐夫好。” 两声姐夫,瞬间将何霆钧哄得眉开眼笑,他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块,硬塞到两人的手里:“康宁,云庆,吃糖。” 糖块是来罐头厂之前在供销社买的,供销社就在国营饭店旁边不远,凭结婚证买糖不要票的有效期又只有三天,不花就过期了。 只喊了一声姐夫就得了一大把糖块,康宁和云庆顿时喊的更甜了,“谢谢姐夫。” 一个大人两个人孩子脸对着脸傻乐,云乔简直没眼看,连忙说道:“这会儿太阳好晒,咱们赶紧回家吧。姐姐买了红烧肉,这会儿还热着呢,回家吃红烧肉喽。” 康宁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听到有红烧肉吃,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表情还算克制。 云庆年纪小,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闻言立刻欢呼起来:“耶,耶!吃红烧肉喽!我爱吃红烧肉!姐姐你真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小嘴真甜。”云乔伸手刮了一下云庆的小鼻子,笑的合不拢嘴。 云乔牵着云庆的手往前走,转头问康宁:“宁宁,你爸爸妈妈在家吗?” 康宁点头说道:“他们都在家。” 云乔:“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厂里没人为难你们一家吧?” “没有。”康宁摇摇头:“方厂长很照顾我们,邻居柳大娘也很和善,厂里的人都挺好的。” “那就好。” 一行人回到叶家租住的房子时,李白秋正坐在堂屋门口择菜。 康宁和云庆喊了声:“妈妈,我们回来了!” “你看谁来了?” 李白秋抬起头,见是云乔跟何霆钧,露出笑容:“云乔,霆钧,你们来了。” 云乔‘嗯’了一声,走上前去,将装着红烧肉的饭盒递给她:“婶婶,我买了份红烧肉,给你们的饭桌上 加个菜。” “你们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家里现在不缺肉票了,还花你的钱干啥,想吃了我们自个会买。”李白秋不想让云乔破费。 云乔笑着说道:“我们中午也是吃的红烧肉,顺便打包的一份,不算什么。收下吧,给弟弟妹妹解解馋。” 这时,听到声音的叶元章从房间里走出来,笑道:“云乔,霆钧。你们来了,进屋坐。” 叶元章穿了件半旧的罐头厂工服,尺码略有些大,穿在身上看起来不太合身,但他眉眼舒展,眼神平和,整个人的状态比在三合营的时候好多了。 进了屋,李白秋拿出家里专门招待客人用的红糖,冲了两杯红糖水递给云乔她们。 “谢谢婶婶。” 随后,云乔便将自己跟何霆钧领证的好消息跟叶元章和李白秋说了,两个人都挺替他们高兴的。 叶元章问道:“结婚证领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酒?” 云乔说道:“我什么时候都行。七八月份,或者再晚一点九月份,十月份都可以。 主要是看霆钧那边伯父伯母的时间。” 叶元章看向何霆钧:“你父母那边工作都忙,离得又远,他们能有空来吗?”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何霆钧说道:“主要是我和云乔订婚的时候,他们没来,心里都觉得挺遗憾的,所以表示结婚一定得来。只不过他们的工作确实都挺忙的,想过来参加婚礼不容易,时间上还需要协调。我现在只知道他们八月份能抽出两天时间过来,但具体时间是八月初还是八月底,现在还确定不了。” 李白秋宽慰他道:“没事儿,不用急。现在才五月底,距离八月还有两个多月呢,还有时间协调。” 何霆钧‘嗯’了一声:“您放心,剩下两个月,我们一定协调妥当。” “你办事一向稳妥,我放心。”说完,叶元章又看向云乔,问她:“领了证就能办随军的手续了,云乔,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随军?” “这个我也说不准,先办酒席呗。 ”云乔说道:“我主要还在考虑工作的事儿,之前在家属院住的时候,就听家属院的嫂子说过,驻地的工作岗位紧张,属于是增多粥少,好多去了一两年的家属都还在排队等着安排工作呢,我这刚去,能安排上工作吗?” “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何霆钧解释道:“排队等工作安排的军嫂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 没城镇户口,也没正式工作,有些嫂子甚至都不识字,所以工作才不好安排。你不同,你是下乡知青,又是连队的卫生员,在农场拿的是一级职工工资。你这种本身有工作的,属于是随军安置,区别只有岗位好坏,不可能不给你安排工作。暂且放宽心。” “岗位好坏的差别也很大,是安排坐办公室,还是给人打杂,这中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李白秋说道:“霆钧,云乔工作的事儿你上上心,反正你们现在已经是领完证的夫妻关系了,这次回去之后,你就去你们部队管人事的部门问一问,早问几天,说不定还有选择的余地。” 何霆钧答应下来:“好的,我回去之后立刻就问。” 聊了半个多小时,就在云乔他们即将告辞离开的时候,叶元章给李白秋使了个眼色,随后李白秋就悄悄的将云乔拉到了一边,小声对她说:“云乔,有件事,我跟你小叔思前想后, 还是觉得得告诉你一声。” 云乔哑然失笑:“什么事啊?怎么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是有关叶琳的。”叶琳也就是苏琳,她回到沪城之后,将户口迁回叶家,同时也将自己的姓氏从‘苏’改回了‘叶’。 李白秋说道:“她五一的时候结婚了,前几天我和你小叔收到她的来信,信上说,她想收回家里的房子当她结婚的婚房,以后就不再往外出租了。” “她结婚了?”云乔有些意外:“跟谁呀?” “跟一个姓潘的男同志,我们不认识。”李白秋说道:“她不是在铁路局家属院长大嘛,那小伙子也是铁路局家属院的,俩人算是青梅竹马。” 潘志远嘛,上下两辈子,出轨男和小三姐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渣男贱女锁死! “挺好的。”云乔说。 “至于房子……你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们决定就好,不用特地问我。我没有立场发表意见。” 云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婶婶,我得提醒你们一声,现在的租客高小萍同志去年续租,一次交了一整年的租金,租约要到今年的十月底才到期,如果提前毁约不租给她房子,是要赔给她违约金的。” “这个我跟你小叔都知道,我们没打算毁约,也没打算把房子交给她当婚房。” 说到这儿,李白秋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弧度,苦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不敢把这房子交给叶琳给她当婚房的。我跟你小叔现在一无所有,就剩下你奶奶留下的这几间屋子,叶琳是大哥唯一的女儿,这房子理应有她的一半,我们也愿意跟她平分,但我信不过她。 再是血缘至亲,可我们跟她毕竟从来没有见过面,人又都是贪心的。她现在说的好听,只是因为结婚没有地方住,想暂住几年,等以后再还给我们。反正我们还在北大荒,自己也不住,不如让她先住进去。但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搬进去,以后还愿不愿意再搬出去?” “她结婚没有地方住吗?”云乔觉得好奇怪。 这不应该呀。 毕竟潘父在铁路局是当小领导的,在家属院分配的房子不小,有两室一厅,潘家又只有潘志远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结婚,家里怎么可能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他们留? 云乔听着都觉得假。 她又不是没跟潘志远结过婚,除非…… 云乔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除非是当父母的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允许叶琳搬到她家里去? 李白秋苦着脸说:“是啊,没地方住。叶琳在信上写的,说她丈夫刚工作两年,单位还没分配房子,两人结婚之后没有地方住,只能分居,她现在还住在郊区糕点厂的职工宿舍里呢。”李白秋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能理解她的想法。新婚小夫妻没地方住,想住进家里的房子,这无可厚非,只是我确实对她放心不下。” “我太担心了,怕她住久了就觉得那房子是她的了。这样万一以后我们有机会平反回沪城,她却霸占住房子,不愿意搬出去,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出去睡大街吧?” 李白秋心中酸涩万分,她看向云乔,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云乔,你能理解我吗?其实我也不想把她想的太坏,只是……只是人性太复杂,而我们现如今一点退路都没有,实在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