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捏造(1/1)
周志和被沈从仁压在身下,感觉胸口像被压上了一座小山,喘不过气来。他的四肢仍能活动,在沈从仁身下抬手踢腿,拼命挣扎,但使不出内力,也就无法挣脱起身,急得他大喊大叫,犹似杀猪的一般。 李倾阳暗中有气,心想你纵有手段,将我徒儿打倒打伤,也就是了,如此欺凌羞辱,分明是要给我这个新任的掌门人难堪。 他久居沈倾城之下,忍辱负重是他最拿手的本事,当下也不发作,向朱凤山和武青峰道:“两位师叔,沈逆中魔已深,癫狂无状,本应即刻擒拿,但有药王门的朋友在此,咱们先会朋友,再拿沈逆如何?” 朱凤山和武青峰都看出沈从仁露的这一手太华震的内功非同一般,要把周志和震飞不难,难的是震落他的长剑,震乱他的气息,还要让他脚下不动,方便自己倒身压住,这可难了。便如打倒一个人容易,但要打得一个人毫无抵抗能力,却又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那是极其为难。 二人听李倾阳说先会朋友,再拿沈逆,也就是暂时不需向沈从仁动手,心下都极为赞成,朱凤山道:“你是掌门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李倾阳道:“还是要得两位师叔的俯允,才好施行。”回过身来,向后面一招手,顺着大路走上来十余名华山派弟子。这十余人一现身,对面大路及西边旷野间也各走过来一二十人。 三个方向的人在棚前聚齐之后,屋后也转出二十余人,这些人的武功略低,是以藏身时需要屋子的掩护。 等埋伏的众人全目,李倾阳道:“小侄失陪片刻,两位师叔千万小心?别让沈逆跑了。”朱凤山道:“放心,他跑不了。” 李倾阳迈步走至棚外,先向周志和道:“别吵了,捉个醉鬼就高兴成这样,没的让朋友们笑话。” 周志和料想师父自有主张,自己这般大喊大叫,确实不雅,当即闭上嘴,一声也不吭了。 吕旺继续前行,一只脚刚跨进棚中,抱拳微笑道:“原来是药王门的张大侠和郭女侠在此,幸会、幸会,药公前辈一向可好啊?” 张正和郭采莹不认识李倾阳,但想他一定是华山派中大有身份的人物,连忙起身离座,双双还礼,张正道:“我们是后生晚辈,侠之一字,愧不敢当,药公一切安好,恕我等眼拙,还要请教前辈的尊姓大名,日后见到药公,也好向他老人家禀报。” 李倾阳哈哈笑道:“本人不才,华山派掌门李倾阳的便是。两位是药公前辈的亲近弟子,不陪伴药公,却来到此处,有何贵干呀?”他始终担心这二人与沈从仁有什么关系,故此一见面,开门见山,直言相问。 张正道:“师妹乃太原人氏,在外面久了,我陪她回家看望双亲。” 周志和说过张、郭二人像是路过,现在张正又亲口说是回太原探亲,李倾阳这才放心,笑道:“好啊,好啊,郭姑娘,出门时孤孤单单,回家时成双成对,令尊和令堂大人见了,必然欢喜。” 郭采莹脸上一红,低声道:“离家时也是我们两个,我父母同意了的。” 李倾阳笑道:“二老同意那就更好了,将来你们二人成亲,药公是大媒,我还要到府上讨一杯喜酒喝呢。“ 郭采莹的脸上更红,低头不语,张正忙岔开话题,道:“李掌门携众而来,必有公干,我们也还要赶路,这就告辞了。”他想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既然埋伏的武林人物已经现身,对自己二人暂无敌意,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李倾阳探明了二人的虚实,倒不想让他们快走了,笑道:“哎呀,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天色尚早,就算急着回家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快请坐,今天我请客,咱们痛饮几杯。”一边说,在张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向小二吩咐道:“上酒。” 张正和郭采莹见他已经坐下,人家还是堂堂的华山派掌门,其势已不能坚持要走,只得重新归座,张正道:“多承美意,我们其实是不善喝酒的。” 李倾阳道:“年轻人不贪杯,那便很好。”用手向周围躺倒的几人一指,续道:“像我这几个不成才的弟子,今天又喝醉了,别看他们捉到了本门的叛徒,等他们醒转过来,我定要重重的处罚。” 张正和郭采莹明知他为了沈从仁而来,只不知他为何不救徒弟,反而要和自己二人喝酒聊天。张正道:“既然捉到了叛徒,将功补过,那也不必罚了。” 李倾阳道:“张大侠给他们求情……” 张正拦住道:“李掌门,千万别叫我大侠,晚辈实在是担当不起。” 李倾阳笑道:“那好,我叫你张兄弟,你替他们求情,我就饶了他们这一回,至于这背叛本门,背叛武林同道的叛徒,我们要把他押回山去,废除武功,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谢天下。” 他脸上笑盈盈的,却说着世上最狠毒的言语,张正和郭采莹的心里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此时华山派的数十人已经围在了木棚之外,大家都想看看掌门人如何解救周志和,如何斗沈从仁,却见他不慌不忙的坐在那里跟一对年轻人说话,均感到有些意外。 朱凤山和武青峰却看出这两个药门弟子不简单,尤其是那少年,似乎内力极深,又似乎内力全无,让人捉摸不透。二人分别站在凉棚的左右,防备沈从仁突然跃起来逃走。 张正道:“他所犯何罪,要处此极刑?” 李倾阳叹道:“所做恶事,罄竹难书,一天两天也讲不完啊。” 张正道:“是吗?愿闻其详。”反正也走不了,李倾阳又说到了沈从仁身上,张正便想了解一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倾阳正要张正发问,即使不问,也要诱使他问出口来,当下说道:“此贼自小顽劣,不服管束,年纪稍长,便学那坑蒙拐骗之事,本派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到此,回过头来,伸手一指,道:“你过来,把沈逆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说与药王门的朋友知晓。” 那人是派中第一聪明伶俐,能言善辩的弟子,也是李倾阳的心腹之人,听师父起了个头,让自己往下接着说,已知师父的用意。沈从仁压住周志和不起来,一是意含戏谑,没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二是胸有成竹,不论何人以何种招数向他进攻,他都有反制的手段。 师父是堂堂的华山派掌门,不便跟躺倒之人动手,若再输了一招半式,更加丢脸。他是让我胡言乱语一通,把沈从仁气得自己从地上跳起来,那时他心浮气躁,我师父以逸待劳,胜算便多了两成。 他领会了师父的意图,大步进入棚中,先向李倾阳行礼,再向张正和郭采莹一抱拳,说道:“两位要听此人的恶行,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当下便从沈从仁五岁上说起,一直说到十六岁,皆是炸鱼、摸虾、掏鸟窝,调皮捣蛋等事。十六岁往后,不敬尊长,不恤同门,欺善怕恶,游手好闲,结交剑魔,私练魔功。说到沈从仁结交剑魔时,这是罪行的重点,自然要详加讲述。 只见他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将沈从仁如何偷偷摸摸的爬下舍身崖,如何向剑魔的首领三叩九拜,如何偷练剑魔武功,说得绘声绘色,如同亲眼得见了一般。 棚里棚外数十人静静的听着,大家都看出李倾阳在故意激怒沈从仁,但沈从仁似乎真的躺在周志和身上睡着了,双眼紧闭,鼾声均匀。 小二奔回店里取酒,拿上酒准备出门时,外面几十人已经围拢过来,他见这些人个个佩刀悬剑,气宇轩昂,吓得在店门口探头探脑,不敢出来。李倾阳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弟子又说到精彩处,不好打断,便由他在店门口徘徊。 说完了拜魔为师,接下来便是祸害同门,当年华山派在峨眉山有两人遇难,一人失踪,这些旧账自然要算在沈从仁的身上。死去的两人皆为剑伤,便说沈从仁为了检验新学的剑魔剑法,拿同门师兄弟喂招。失踪的一人,便是张正的母亲宁依云。 只听那人说道:“本派宁女侠的失踪,也是遭了这厮的毒手。这厮垂涎宁女侠的美貌,已非一日,往常在华山之上,人多眼杂,无法下手。这次到了峨嵋山,?他便毫无顾忌,软磨硬泡,最后竟将宁女侠捉进了剑魔的巢穴之中。” 张正听他提起了自己的母亲,忍不住向前迈出两步,眼中含泪,继续全神贯注的倾听。 那人又道:“宁女侠在魔窟之中不卑不亢,神色自若,连那些万恶的魔头都暗中佩服,不忍加害。沈从仁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日日逼迫宁女侠与自己拜堂成亲。宁女侠被逼不过,终于从舍身崖下的山洞里一跃而下。” 听到此处,张正的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便倒。与此同时,压在沈从仁身上的长剑剧烈颤动起来,发出阵阵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