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破庙(1/1)

鸟人在前面忽快忽慢,忽高忽低的飞了许久,始终不能摆脱张正和那位老者。 天近黄昏时,鸟人羽翼一收,潜入一座破败的大庙。 老者和张正随后赶到,相继跃入院中,只见正殿虽已残破,塌了一角,但殿里殿外鸟人林立,戒备森严,大厅里居中而坐的正是金翅太子和白羽公主。 金翅太子见闯入的二人中有张正在内,转怒为喜道:“我当时谁,原来是恩公到了。”说着,和白羽公主一齐起身,迎了出来。 老者见鸟人的首脑人物竟与这个年轻人相识,还口称恩公,登时吃惊非小,不自禁的向旁跨出两步,与张正拉开了丈许距离。 金翅太子来至院中,抱拳施礼,笑道:“嵩山一别,旦夕挂念,今日重逢,真是人生快事。”白羽公主也跟着盈盈下拜。 张正已知他们掠夺人口是实,但心里还存着一丝指望,不愿一见面就撕破脸,当下从容还礼道:“旬月之间,两度相见,太子和公主风采更胜先前,可喜可贺。” 张正第一次见金翅太子时,他是败军之将,落入重围,虽然气宇不凡,终难掩疲惫之色。白羽公主更惨,羽翼受伤,几乎遭擒。现在二人衣饰华丽,精神饱满,说他们风采更胜先前,倒也不是一句虚言。 金翅太子哈哈一笑,眼光看向与张正同来的老者,笑问:“这位前辈是?” 那老者哼了一声,手握剑柄,朗声道:“华山派门下米会昌!” 金翅太子见他神色间大有敌意,淡淡的道:“原来是米前辈,失敬了。”向张正道:“药公他老人家可好?是否也在此间?” 张正道:“药公安好,你们做的事药公尚不知情,未与在下同来。”言下之意是,若药公知道你们抢劫人口,一定会来兴师问罪。 金翅太子笑道:“可惜,可惜。此地非讲话之所,恩公,请到殿中一叙。” 白羽公主曾把自己误走剑仙别院,乔之华、张正等人大战覃九公,救了自己性命的事说与金翅太子知道,太子对这位在白云峰上放己,剑仙别院救妹的少年高手心中感激,是以口称恩公,十分恭敬。 米会昌是太原李家第三子李崇豪的师父,华山派得到鸟人进犯的消息之后,调遣大批人手前来进剿,这师徒二人也参与其中。 鸟人抢人多是单独行动,华山派的众人也两两一组,分头搜寻。米会昌师徒正巧碰上鸟人行凶,一路追到了大队鸟人落脚的破庙,张正也一齐到了。 此时米会昌见张正与这个所谓的太子竟然相识,且相谈甚欢,强压怒火,冷冷道:“我还当你是同道中人,原来是鸟人一党。” 金翅太子微笑道:“是我的朋友又怎样?” 米会昌没有理他,向张正道:“小子,你是哪一派的弟子,结交鸟人,不怕师门怪责吗?” 张正道:“晚辈张正,乃是鬼手门和药王门的弟子……” 米会昌听他说是鬼手门的弟子,又是姓张,心头一震,暗想:“鬼手门,姓张,与她确有几分相像,难道是……”只顾得想心事,张正下面说什么便没听见。 张正见他呆呆的发愣,似乎没听见自己的话,提高声音道:“前辈!米前辈!” 米会昌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说道:“嗯,鬼手门的,叫张、张……” 张正道:“晚辈张正。” 米会昌听说过张正的名字,问道:“可是本届在任的传道仙尊?” 张正道:“晚辈正是。” 米会昌已恢复了平静,心想不论你究竟是谁,不论上代有什么恩怨,结交鸟人,那便不行,说道:“既是传道仙尊,不在剑仙别院授课,来此做甚?” 张正道:“本来是在别院教书的,受授业、解惑二位前辈仙尊之托,前来查访边民被掠一事。” 授业、解惑两位仙尊是货真价实的剑仙,德高望重,张正把这两位抬出来,米会昌心中一凛,便不敢以前辈自居,脸上神色和缓下来,微笑道:“老夫也是奉了本派掌门之命,前来除恶救人,咱二人这是不约而同,殊途同归啊。” 金翅太子料想张正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此地,听他二人对话,果然是为了自己而来,他为人精明,见事极快,插话道:“米前辈,这么说你是来拿我的吗?” 米会昌脸色一沉,道:“不仅是你,还要将你的党羽一网打尽!” 金翅太子哈哈一笑,道:“这要看你们华山派有没有这个本事。”声音转高,喝道:“大太保!” 一名鸟人应声踏前一步,朗声道:“在!” 金翅太子道:“华山派的米前辈在此,你去领教几招,人家是前辈,咱们初学乍练,输了也没关系。” 十几年前,雷天河的两个徒弟马宝山、牛千岁奉命常驻羽境,采办双翼枸杞花,因与鸟人相处日久,竟然降顺了鸟人,双双被封为国师,传授鸟人武艺。 马宝山、牛千岁各有六位出色的徒弟,武艺高强,屡立大功,均被封为太保,人称十二太保,在大鹏国执掌禁军。 这位大太保是马宝山的弟子,以金翅大鹏国的金字为姓,取名金耀祖,乃鸟人中一等一的高手。 金耀祖大步来至场中,向米会昌一拱手,道:“米前辈,在下领教你的高招。” 米会昌追踪天上的鸟人时已沿路留下暗记,华山派的大批高手不久就能赶到,是以他身处敌穴,并不慌乱,冷冷道:“倒要看看你们学到了嵩山派几成功夫。”寒光一闪,已将长剑擎在手中。 金耀祖一看他亮剑的姿势,已知其是位剑术高手,心想先下手为强,若让他先出手,我处处受制,再想扳回来,可就难了。喝声:“看剑!”长剑刺出,一片风声,乃是嵩山派七十二路剑法中的松涛剑法。 米会昌是华山派掌门沈倾城的师弟,华山派奇、险、俊、秀,四字真言中得了一个险字。 只见他挺立不动,直到金耀祖的长剑刺到身前一尺处才起剑格挡,待自己的长剑碰上对方的剑刃,对方的剑尖已堪堪刺到自己胸前衣服,实是险到了极处。但此时对方的招数已将用老,他在间不容发之际格开对方的长剑,随即剑身一转,趁势反击,金耀祖大惊之下,急忙退身躲闪,一招之间,先机已失。 金翅太子似乎不关心场中的胜败输赢,笑道:“恩公,别理他们,请到殿中喝一杯茶,润润嗓子。” 同为鸟人掳掠而来,人家在院中拼斗,自己在殿中喝茶,哪有这样的道理。张正道:“不忙喝茶,倒要请问,你们为何在我境抢人?抢了多少?藏匿在何处?” 金翅太子道:“说来话长,本太子也有许多苦处,唉,恩公,请、请。”一边伸手肃客,自己却先一步走进殿中。 张正有心不进殿,他兄妹二人已走入殿中,有心进殿,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将来会不会有人说我阴结鸟人,意图不轨? 正犹豫间,金翅太子回过头来,低声道:“恩公,有几句知心紧要的言语,不好让外人听见。” 张正本就感觉鸟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劫掠人口,听他这么说,更感到事出有因,当下也顾不得嫌疑,迈步进入殿中。 金翅太子见他进殿,喜道:“恩公请坐。”张正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便和太子分宾主坐定。白羽公主亲自献茶,张正起身道谢。院中剑光闪闪,剑气纵横,大殿里却是一派和谐友善的气氛。 张正急于了解真相,看似安然入座,实是如坐针毡,问道:“有什么隐情?尽管说出来吧。” 金翅太子叹道:“我金翅大鹏国立国千余年,始终教化未开,武功不盛,直到两位国师到任之后,这才一日千里,蓬勃发展。但仍感百业待举,急需人才,因此嘛……” 张正接口道:“因此你们就到我们这里抓人、抢人了?” 金翅太子笑道:“也不能算抢,说请更恰当些。” 张正哼了一声,道:“你们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金翅太子道:“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的人才我们都需要啊,只要有一技之长我们便量才录用,既能造福我国国民,又能一展个人抱负,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正心中一片冰凉,鸟人竟然真是劫掠人才,以为己用,那么自己与覃九公有约在先,便需在一年之内将白羽公主抓回嵩山,忍不住眼光向白羽公主看去,只见她安静的坐在椅中,面含微笑,温婉可人,便似一位纯洁的少女遗世而独立,心中暗想:“别说此时敌众我寡,极难得手,就算她束手就擒,我忍不忍心将她送往嵩山,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