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草帽(1/1)

次日清晨,乔之华起身之后,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气色还不如昨天。 郭采莹道:“你有伤在身就别捉冰蟾了,在这儿修养几天,我们回去时带上你一起走。” 乔之华感觉说话的劲都快没了,强打精神道:“我不去怎么行?前些时我和我叔叔差点就捉到一只,已经有了经验,这次再去,一定能成功。” 郭采莹道:“能成功早就成功了,还用等到今天?你好好养伤吧,捉冰蟾我们俩去就行了。” 乔之华想说我一定要去,胸腹间一阵气血翻腾,急忙运功调息,话到了嘴边,没有出口。 张正知他舍不得离开郭采莹,说道:“乔兄跟冰蟾照过面,了解其习性,捉冰蟾还真少不了乔兄,让他跟咱们一起去吧。” 郭采莹道:“他伤那么重,万一有个好歹,如何向乔前辈交待?” 张正道:“三人同行才好互相关照,独留乔兄在此,一旦他伤势转恶,谁来救应?” 郭采莹大声道:“我看他还是留下的好。” 张正也不示弱,坚持道:“不行,大家必须一起走。” 郭采莹小嘴撅起老高,转身向外便走,刚走出两步,却又回过身来,似笑非笑的道:“杨掌门说让你一路上听我吩咐,不许顶撞于我,不许惹我生气,你全忘了吗?” 杨敬轩确实说过这几句话,张正想不到她竟然当真,还一字不差的记在心里,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乔之华见郭采莹和张正因自己争执,很明显是莹妹嫌弃自己,不想和自己同行,缓过一口气后,说道:“既然莹妹让我留下,那我就留下好了。” 他这么说,又有杨敬轩的言语在先,张正便不好再说什么,在柜上留足了银两,吩咐好生照顾这位生病的朋友,与乔之华作别之后,和郭采莹上马,取路赶奔药王山。 铜川药王山距太原有一千余里,张正和郭采莹骑马奔驰一阵儿,缓行一阵儿,一天能走二三百里。 并马徐行时,张正也是面色庄重,目不斜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每次都是郭采莹借故先和他说话,往往郭采莹说十句,张正也答不了一两句。郭采莹知道他念着杨婉妡,顾着乔之华,不愿和自己亲近,但想有海掌门和杨掌门两位大人物做主,不怕他不回心转意,当下也不灰心,依旧和张正有说有笑。 行到第三天上,道旁一片山花烂漫,郭采莹纵马驰了过去,不一会儿,编了一顶草帽、一顶花环回来。 她一手把花环往头上戴,另一只手把草帽递给张正,笑盈盈的道:“给你。” 张正接了过来,见这草帽编的十分精致,大大的冒沿正好遮挡阳光,赞道:“姑娘好巧手,多谢你了。” 郭采莹笑道:“别人的手再巧,还能巧过你们鬼手门的?” 张正道:“那不一样,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我可是一窍不通。” 郭采莹笑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会喜欢这种女孩儿家的物事了,要是杨姐姐,一定比我做得还漂亮。” 张正道:“她也不行,我们大漠上没有那么多花草,适合编织的花草更少,这样的草帽、花环她见都没见过,哪能做得出来?” 郭采莹道:“那你们小时候都做些什么?玩些什么?”? 张正的目光看向远方,似乎远处的天边有自己熟悉的沙漠和匆匆逝去的童年,叹了口气,说道:“也没什么好玩的,师父督促的紧,练功的时候多,玩耍的时候少。嗯、有一次,我和妡妹在沙漠上碰见了一只恐龙,十分危险。” 郭采莹立时来了兴致,问道:“后来怎样?你们怎么逃回来的?” 张正微笑道:“我们没逃,当时有三位前辈剑仙在场,经过一番激战,把恐龙打死了。” 郭采莹长出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这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那恐龙凶得很吗?三位剑仙前辈怎么把它打死的?” 张正道:“恐龙当然很厉害了,其中一位剑仙前辈为了救我和莹妹伤重而死,我当时年纪虽小,也被他舍己为人,视死如归的精神所感动,竟然说长大后也要做剑仙,保护妡妹和全天下的黎民百姓。此后有段日子,妡妹一直叫我小剑仙,直到师父发话禁止,她才不乱叫了。”说话时,想着杨婉妡幼年时的样貌神情,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隐隐泛出泪光。 忽听郭采莹道:“全天下的黎民百姓里也包括我一个吗?” 张正心中一动,转脸看向郭采莹,只见她骑在马上,头上戴着一顶红白花相间的花环,低头抚弄马鞭,似乎说者无心,又像是装作无意,自觉这话不好回答,稍停了一会儿,才道:“天不早了,咱们再赶一程,找个客店住下。”说着,双足点蹬,坐马当先向前奔去。 二人晓行夜宿,第七天上终于来到了药王山脚下,正准备找一户农家安置马匹,忽听身后鸾铃声响。 张正回头一看,只见一匹黑马驮着一个人向这边跑来,马上之人伏在马背上看不清五官面貌,一头花白的头发却十分扎眼,正是自己的好兄弟乔之华。 张正大吃了一惊,急忙迎了上去,左手拉缰绳,右手扶住乔之华肩头,叫道:“乔兄!乔兄!你怎么样了?”乔之华昏昏沉沉的竟然口不能言。 他七天前和张、郭二人分手之时已打定了主意,莹妹既然怕我连累了她,我便不与她同行,只要能赶到药王山,为捉冰蟾尽一份力,对得起未婚夫妻的名分,我便真的伤重不治,死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乔之华在张、郭二人离开的半天后启程,一路上马不停蹄,紧紧追赶。他所受内伤本不算重,但久不对症医治,又受奔波劳碌之苦,元气已经大损,再加上郭采莹离已而去,心中苦闷,赶到药王山后竟然奄奄一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郭采莹也有些慌神,连声道:“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现在弄成这副样子,可好受了吧。” 张正把乔之华扶下马,背在身上,郭采莹牵着马,三人步行到一处村落,在一处家境较好的人家投宿休息。 乔之华喝了几口热水,又见有郭采莹在旁,精神好了许多,勉强一笑,道:“我没事、没事,别替我担心了。” 张正道:“别说话了,我帮你运功疗伤。”当下让乔之华在床上盘膝坐好,自己在他身后盘膝而坐,出掌抵在他后心,将内力渡入他体内,与其本身的真气汇合,在奇经八脉上反复游行,一连运功三转,真力始终在胸口几处穴道上受阻,难以融会贯通,此种疗伤之法极耗真元,张正只得撤掌收功。 乔之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自觉身体轻松了许多,起身下地,向张正施礼道:“多谢兄弟救助之情。” 张正笑道:“乔兄,你再这么客气,下次我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乔之华又向郭采莹作揖,道:“多谢莹妹。” 郭采莹闪身避到一旁,说道:“我什么也没做,谢我做什么?” 乔之华道:“我一见你面,立时神清气爽,什么病,什么伤,一股脑的全都好了七八分,还不该多谢你吗?” 郭采莹哼了一声,道:“只剩下半条命命了,还耍贫嘴。” 张正道:“乔兄,你多休息,再恢复些元气后,咱们再做道理。” 三人在农家修整了一日,乔之华又服了几粒治疗内伤的丹药,虽不十分对症,也有几分效果。乔之华一直说自己的伤没事,要尽快上药王山,张正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同意。 次日清晨,三人一切收拾停当,把马匹寄在农户家中,与主人作别,迈步走向药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