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何处归去(1/1)

一将拉住灰伯,“灰伯,隐蔽!” 灰伯反而用力挣脱,反而向对岸奔去,此将吃惊的看着灰伯奔向那到处是箭矢的对岸。 灰伯在努力的奔向熊心,在他眼里那就是他的孩子,灰伯不能让熊心孤零零的死去。 奔跑,奋力奔跑,灰伯忽然感到胸口一凉,接着便是有一股热意自胸口溢出,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慢慢离开。 灰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在熊心的身旁,眼中留着笑意,心里有一句话未曾说出,“熊心为王,灰伯错矣……” 秦虽灭,天下并未定,人心思安,安在何处…… 故王陨落,新王生,不是每个故王皆是那么幸运。韩广被追杀于无终,熊心被追杀于郴县,旧人去,新人来,所幸的是恒山王张耳被人赶出来,被人追击,却还是顽强活下来。 赵地还在张耳脚下,只是眼中已经看不到襄国,看不到曾经的信都。 眼中只有残垣断壁,只有一片的萧瑟,曾经的邯郸城,赵国之都,与武臣在此城曾君臣一场,如今再看,已人非物亦非,被章邯毁坏城郭,早就失去昔日赵都的风采。 此刻的张耳沿着小路逐渐在远离邯郸,渡过漳水一直南下,眼中的残恒断壁也渐渐模糊。 身后的景色已经远去,模糊,隐藏于山林之后,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模糊,不知何时薄雾降临。 山中秋雾浓而寒,张耳眼前一片雾蒙蒙,心中更是一片迷蒙,他已迷路,心亦迷路。 助其脱困的殷兵已经回去,雄赵赵气昂昂的回去,殷王司马印很得意,当时张敖表示要感谢,但司马卬拒绝,在司马卬眼里能救出衡山王,仅仅此事便是最大的回报,至少可以证明他殷国非弱国,不比恒山国弱。 或许以后可能不会有恒山国,除非张耳能借到兵复国。 张敖走到张耳身旁道,“父王,为何停下,敖识得路,向左可缩短数日路程,提前渡河。” 张耳却苦笑摇头,“非人迷路,而乃心迷路矣。吾空有贤名,如今天下诸王中,似无所归附…悲哉…” 贯高道,“大王本乃楚立,可入楚借兵收复赵地,何言无所归?” 贯高之言,赵午和张敖皆以为然。 目光看着张耳,眼神中期待着张耳的决定。 张耳犹豫,残阳西落,繁星点点,张耳还在犹豫。他究竟在犹豫什么?张敖、贯高、赵午等皆想和道。 甘公仰望星空片刻,收回眼神时,他从那已经被愁容占据的脸上,挤出一缕笑意,“大王为何不投归汉王,汉王已入关,且大王与汉王有旧交。”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提议,不投楚,投汉,此时此刻人人皆知汉王攻入关中,已经正式宣布与楚相争,废除楚的分封,不再承认项羽的分封,早晚会成为楚的打击对象。 即便有再多言语可以修修补补,楚汉决裂势在必然,即便有张良的一句“汉王失职,欲得关中,如约而至。” 张良这么说,项羽未必这么信,但他却这么做,的确没有先西击汉。 西向入关击汉,补给未必有向北击齐那么容易,因为楚与齐接壤,并没有隔着别的国家。 可向西不同,中间隔着河南、韩二国,还有一个王陵盘瞩的南阳。 项羽是一个自认为百战百胜的战神,他相信自己的战力,可引兵大败秦,可无敌于天下,更懂得兵法上的一些常识。河南与韩如果从中作梗,怎么办?会很麻烦,梁地彭越如果从后袭扰,断其粮道怎么办,无论怎么思考,项羽从军事上判断的结果皆同,北击田荣要比西击刘邦容易。 项羽相信只要他将田荣击杀,以儆效尤,天下诸王何人还敢再反楚,包括汉王。 甘公和张耳自然不知道项羽此刻心中所想,甘公提出归汉,张耳依然犹豫,他不希望这种惨状再重演,故而选择很慎重。 张耳道,“汉王虽与吾有旧故,然楚项羽又强,汉弱,且我乃项羽所立,我欲……投楚……” 张耳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愿更多的人听到,张耳取消寡人的称呼,不再称孤,而自称我。 甘公再次反对,“汉王入关,五星聚东井,东井者,秦分也,先至必霸。楚虽强,后必定属汉!“ 语气坚定,闻之令人无法质疑,此乃一种魅力,不单单是语言。 言毕,张耳再次陷入沉默,众人皆看着张耳,静静等着。 默然良久,张耳道,“如甘公所言……” 秋风吹散夜幕,秋日温暖赵地,却无法融化赵人脸上冰冷的惧意。 如今赵人善战,却不好战,武臣时直接叛秦归附武臣,以为已经免去战火,可不久李良反叛,战火再起,李良死,赵歇为王。 看到赵国贵胄为王,以为安定的赵国日子即将开启,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章邯大军的到来。 赵地再一次陷入战火,而且这次比以往皆大,大的将邯郸城郭摧毁,赵地男儿脸上先后出现恐惧和怒意,但终究恐惧占据主导,直到诸侯来救,秦兵被灭。 直到听闻关中之秦被灭,秦的根-咸阳彻底被拔除,赵地人觉得总算迎来安定。 秦已灭,赵地变成恒山国、代国,还有一部分被西魏拿去。不管怎么样,赵地总算安定,可不久令他们又失望。 陈馀和张耳决裂,彻底的撕裂,跟随张耳入关再回赵的还有许多是陈馀的部下,多为陈馀调教出来的。 面对齐的援助和陈馀的愤怒,他们毫不犹豫的转到陈馀魔下,此为襄国未坚持多久便被攻克的原因。 陈馀占据襄国,赵地人的脸上表情甚为复杂,既有期待,又有愤恨,还有一丝丝怨。 期待陈馀能带来安定祥和,能得到生活的改善,以前赵地的日子不算好,亦不太坏,秦灭掉赵国后,实行新的政策,新的变化本该好的,可惜赵人对秦有恨意,这点恨意使得秦法的好处未能在这片土地施展。 恨意使得秦国法制未能在这里上行下效,只留下秦的坏。 如果足够好,估计只能裹挟着走。 如今赵地的再次易变,赵人希望日子能好些,只要日子好,休管襄国城上插哪家旗帜。 旭日尚未穿透云层,大地依旧朦胧,一辆马车停在林中,准确说是倒在草丛上,草丛上的露水沾湿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