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星聚东井(1/1)

按照张耳的逻辑,两人毕竟有过刎颈之交,即便后来政见不同,分道扬德,但不至于成为仇人,不相信陈馀打算攻灭其国。 心直口快的赵午开口道,“大王曾与陈馀一同重建赵国,今吾王王赵地,陈馀却三县之侯,其心必不平,此果虽乃项王所致,其怨在项王,其恨却在大王。” 贯高点头赞同,“大王,据观津县令所察,陈馀遣夏说使齐,已归,反楚之田荣已允诺发兵助之,恒山国初建,统兵大将一直悬而未决,此乃危机时也,当立刻防备。” 贯高和赵午皆言已经侦测到陈馀的异常举动,三县练兵意在恒山国。 此时的张耳才承认陈馀欲反赵地之事,张耳的目光在四人的身上来回徘徊,“如今之计,何人为将?” 贯高、赵午、蒯彻、甘公四人皆面面相飘,竟出现短暂的沉默。 张耳叹息,“如申阳在……” 后面的话张耳没有再说,他不仅想起自己的宠臣申阳,更想起陈泽等战死在钜鹿的爱将,如今想起来竟然是青黄不接,实在有些感叹。 想起这些,张耳忽然对陈除没那么多的愧疚,眼眸忽然变得清激,即便陈馀曾经以父侍奉过他,但就是陈馀的胆小怕事,只给五千人马,去跟二十万的王离军去先试,有什么好试的,悬殊太大。 就算先尝秦军,至少要给予一万兵马,从某种角度而言是陈馀的胆小怕事导致两员战将战死。 张耳的目光变得很清澈,但大殿却陷入寂静,张耳再次大破寂静,“可有将才推举?” 又是短暂的沉默,赵午则开口道,“大王,吾有一人可推荐……” 张耳眼睛一亮,此时的赵午看起来如入午眠,眼皮打架,几乎眯成一条缝,但眸光依旧很亮,笑道,“快讲来。” 赵午道,“赵人曾举赵陉城人田叔于臣,此人善剑术,又好黄老之学,颇懂兵略,为人刻峭廉洁,可为将。” 话音未落,张耳的眼睛早已透出喜色,此时的蒯彻不得已开口泼冷水,“此人可从过军,带过兵?” 赵午摇摇头,这一摇张耳的心跟着往下沉。 蒯彻道,“不曾用兵,难以与久战之陈馀,齐将之田光相抗衡,臣忧虑。” 张耳默然点头,思虑片刻似乎在努力的下决定,“赵丞相,可还有人选?” 赵午开口又推荐一人,与田叔一样乃文武双全之人,孟舒,忠义仁爱,同样的不曾用兵。 张耳听闻同样不曾用兵,心又是哇凉,眼神闪烁,他看向蒯彻,道,“先生有何高见?” 蒯彻道,“大王,今汉王已入关,燕王臧荼已斩杀旧主韩广,齐地田荣已并三齐为王,此乃天下大乱,又将易主之兆,唯厉兵秣马,严加防守,才不至于失国, 窃以为可取二人之长,为恒山国增添勇将,大将之位关乎三军生死,当乃德高望重,大王之亲信方可,臣可尽力辅佐,望大王定夺。” 好个机智的蒯彻,一下子又将问题抛回来,张耳心中越加想念旧日部将,但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脸上一阵殷红过后,似乎下定决心,“诸公听令……贯高为大将,蒯彻任裨将佐之,田叔为骑将,以孟舒为步将,统帅三军于钜鹿,与 襄国成犄角之势,做好严密防守。赵午佐寡人坐镇襄国。” 话音一落,忽然一道霞光自窗前射入,一轮红日不知不觉已经悬挂在枝头之上,张耳打一个哈欠,“不觉竟已天亮,诸公劳苦,速回府好生休息,傍晚时分进行部署。” 张耳刚起身,蒯彻立刻道,“大王,严加备之,不如出击,趁齐兵未至,即刻兴兵至南皮,恰可夜袭,一举灭之,永绝后患。” 的确是个好主意,奈何此时的张耳被困魔侵扰,哈欠连连急于下榻,便道,“虽有反心,实无兵举,寡人素有贤名,岂能为瘙痒之疾夜袭灭侯国,为他人耻笑耳……” 话音未落,张耳已经走出大殿,早有侍女搀扶着向寝宫走去。 蒯彻摇头叹息,“无奈耳……二公可愿听彻肺腑之言?” 贯高、赵午齐声道,“足下请言。” 蒯彻又叹息道,“大王贤德,不用诈谋奇计,必为二子所虏,二公如惜命,速去。” 贯高怒道,“吾等早年便追随大王,敬大王贤名,大王仁爱臣下,信重高,拜高相,高岂能舍王而独生,足下之言,高耻于行。” 贯高一怒,倒让蒯彻有些震惊,赵午见蒯彻面有尴尬之色,急忙解围道,“足下之言,颇具道理……” 言至此,贯高瞪一眼赵午,但赵午没有理会贯高,继续道,“大王仁爱,臣等不忍离去,愿足下出计协助吾等灭隐患。” 蒯彻见二相颇有大义凛然的风范,亦对他们的忠心感到敬佩,于是开口道,“固守钜鹿,恐再现钜鹿之困,可发兵入驻观津,沿漳水摆兵布阵,进可击,退可督察陈馀一举一动。” 话音未落,贯高、赵午谢过蒯彻,他们的目光又看向甘公,贯高的语气颇为敬重,“甘公,高为恒山国,不得已违背大王之意而发兵,愿甘公助吾等。” 甘公笑道,“德不过一占星者,未涉军政,更不懂兵略,如何助之,相国莫要说笑。” 贯高道,“吾等如违背大王之意发兵观津,大王必怒,望甘公平大王之怒,大王颇为敬重甘公。” 甘公无奈一笑道,“也罢。” 有人的地方有江湖,何况乃庙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荣耀,何人不动其念,在贯高悄然发动兵马,过钜鹿沿漳水向东北而去时,早有人悄悄向张耳回报。 对于某些人,只要能爬上高位,怎管他什么策略,张耳休息醒来再次召集诸将相商议防御之事。 怒,恐,又惊又怒,贯高居然违背王令不守钜鹿,而是发兵观津,大怒。 贯高不见,蒯彻亦不见,这让张耳怒的同时有一丝丝惊恐,张耳那双很少射出怒意的双眸盯在赵午身上。 张耳道,“贯高谋反,赵相为何不报?” 赵午一脸的镇静,淡然道,“大王,贯相未曾谋反,乃兴兵钜陈馀。” 张耳的怒意依旧没有消散,“寡人已下令驻守钜鹿,抗命不从,其未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