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汉将血路(1/1)

这是郿县主吏掾的想法,自认可活命的想法。 郿县主吏掾进得柳中城内,在周勃、樊哙的两支汉军护送下进入城内。 樊哙认为只有自己动刀,彘肉才会到手。周勃的想法略有不同,他看作战如同萧声,抑扬顿挫,有高有低,有急有缓,吹出的曲子才好听。 同样行军作战亦是如此,诱降、劝降、伏击等各种方法如音调一样跳动配合起来才可以。 周勃的确是这样做的,汧县,这种连贯陇西和关中的要塞,他必须拔下。 其他不太重要的城池,可以有其他的方法,郿县主吏掾作为周勃的使者进入城内,但再亦没有出来。 樊哙的眼神中透着杀气,似乎要蔓延到柳中箭楼上,“是否已叛变?” 周勃摇摇头,“此人惧死,不会轻易叛变,岂会与柳中诸吏俱死……”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城外响起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仔细一看居然是郿县主吏掾的头颅。 郿县主吏掾的确不会出来,因为他已经死去,死之前他的眼睛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解,甚至疑感。 那眼神中的疑感仿佛带着冰雪万年不化的寒。在郿县主吏掾走入的刹那,他就被绑起来。 “为何降汉?汉王许诺何爵?” “雍将亡,不过残喘耳,柳中令当识时务。” “吾尚能残喘,然郿主吏掾却喘口气而不得。” “何意?” 有个性,不只是兵临城下,周围已经沦陷,居然还能坚守不投降。 周勃不知道什么在支撑柳中令但周勃知道一定非常忠于章邯的人,对这样的人似乎只能用武力。 周勃与樊哙商榷,“一个善战之人,最大弱点在何?” 樊哙思考片刻,“吾之不足于屠狗之气,周兄之缺在于乐谱,可同时又为优势。” 周勃道,“然也,善战之人,最忌讳者乃将心已死,战将之尊严。” “激将法?” 周勃点点头,“然也,此城虽不及好畤坚固,兵力又远不及,可战斗必然有伤亡。”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兵法樊绘虽然没有读过,可是道理略懂,知道在没有灭掉雍王章邯前,损失要降到最低。 蔑视,对柳中守将的蔑视可令其抓狂,周勃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没有辱骂,没有各种令人无法愿受的谩骂,而是蔑视,略点高傲的蔑视。 亦或是冷漠,对一个人的冷漠和忽视,会刺伤一个人的自尊,一份帛书,对柳中令的抬高,甚至以侯爵身份去礼遇,但只字不提守将,甚至在言语中指使这位守将做一些自惭形秽的事情。 刺一刀很痛,只是皮肉之痛,但对一个人说话,对方仅仅一个眼神,甚至连个眼神亦不回应,完全空气一样的对待,这种对自尊的伤害是刻骨铭心的。 周勃接连与柳中令通信,樊绘接连几次下书给柳中令,邀请其参加酒宴。 柳中令真的很大胆,“固守而战尚且无惧,岂会惧怕赴宴乎!” 此为柳中令给汉军的回复,樊哙与柳中令相见数次,每次只有宴饮,却无战事,守将起疑心。 兵临城下而不战,数次交流没有冲突升级,皆以畅饮而结束,何人能不起疑,只有死人和将死之人。 再一两二不再三,邯在废丘苟延残喘,内史中的诸县还不是望风而降,怎么还会有抵抗,没想到柳中遇到对手。 樊哙没有胜,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雍将见久战不利,便拔转马头欲回城,却惊讶的发现城上的黑色旗帜已经换成红色,红色的汉旗。 雍将惊讶,但雍兵却是惊恐,人在恐慌中是会短暂失去思考能力的,人很奇怪,总是会盲从。 一个雍辛的慌乱会瞬间传遍整个柳中军,散乱开始。 雍将大喊,“稳住,此乃汉将之诈,不可信,随吾杀回城!” 面对死亡,人本能的畏惧,雍将言诈,何人信,他的喊声无法掩盖溃败的声音,雍将连斩数名百夫长依旧无法阻止溃败。 令雍将无法理解的是被占领的柳中并没有汉军杀出。 在溃败的途中反而遇到周勃,这便是耐力,凡是有战绩的勇将,他的智慧和勇气皆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便是耐力。 随着战斗经验的丰富,耐力显得尤为重要,战机和陷阱有时就是一线之间,掌控这份平衡的便是耐力。 周勃没有在城内出击,这样柳中兵会逃散,他将耐力用在溃败后的收拢。如同收网一样,在耐力中寻找绝佳时机,一网收尽,一网必尽,因为没有第二次机会,雍将不会给周勤第二次机会。 一旦散去就会成为日后的麻烦,甚至会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战场之上,生死本在一瞬间。周勃一阵掩杀,柳中军几乎全军覆没,雍将只带领十数骑向北而逃。 樊哙欲追,周勃阻止他去追击,樊哙不解,他深知这位战将是颇有战力的,一旦放其归山,后患无穷。 “老虎无牙,不过装装样子而已。”周勃的意思是不必追,因为没有兵给其带,他便是一个普通人而已。